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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下一站,上德侯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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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季长丰人在哪,安全地回大炎了没有,若是回来了怎么没见他来找她?
犹记得,那一下如同蜻蜓点水,只轻轻一下,却稳稳地点在她心尖儿上。
“傻乐呵什么呢,小玉?”自打金小玉回了京城,就时常发呆傻笑。这会儿水都沸了,也没察觉,只是对着水壶笑个不停。金父忍了几天,实在是绷不住问了出来。
“没啥,呀,水都开啦!”金小玉一时手忙脚乱。
丫头大了,莫非是思春了,瞧她小脸红红的,应该是想心上人想的。思及此,金父自以为很贴心地问:“小玉也是大姑娘了,可以说人家了。我瞧着贰万不错,你们各方面都相当,要不爹爹替你们做主?”
她手一抖,差点把开水浇到金父脚上。金小玉无奈地翻了白眼:“爹啊,请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好吗?”
“不是贰万,那是哪家的年轻小伙?”金父兴致一来,红光满面的,把咳嗽都给忘了。
“大小姐,一位宁老爷指明要见你,在正厅等着呢。”三饼掀开帘子,说了一句就跑了。
金小玉带着她人生中的第一桶金荣归故里。天字第一号事就是把金门镖局修葺一新,从内到外的闪闪发亮。
外人不明内情,只知道金门镖局接了宗大单,而且还稳妥地办成功,于是咔嚓咔嚓就发家了。一时间各种谣言纷飞,什么金门镖局有新贵撑腰、金门镖局新得神秘高手加盟……
总之,金门镖局火了。
金门镖局成了时下城西炙手可热的香饽饽,生意好的很,单子都接不过来。
金父拍拍她的肩膀:“去吧,正事要紧,忙完了别忘了来爹房间继续讨论刚才的事。”
会去才怪!金小玉脚一抬就跑了。
“哎哟哟,宁老爷。”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宁灾星。
宁老爷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朝她拱手:“金姑娘好本事,贵镖局可谓大名传遍京城,今日一见果然生意兴隆啊。”
她也眯起眼睛笑,小声说:“宁老爷,你快说重点吧。”这么虚与蛇尾下去,保不准她就要恶心吐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宁员外郎此次就是请金小玉过府的。距婚期只有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但是上德侯府这样的人家,家大规矩也大,总要先请曾在高门常年执事的婆母好好教导一下她。
没想到金小玉手一挥,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的打算是先放宁如玉体弱的风声出去,嫁过去之后半个月内有计划性地‘香消玉殒’。
体弱自然就不能有‘婚后运动’,体弱自然可以死得一了百了。
宁老爷胡子一吹,急了。
虽然已有好多京官听说宁家和侯府定亲,已经开始巴结他。但是半个月,哪里够他狠捞一笔的。
一番讨价还价,在宁老爷加价五百两之后,把半个月延长到两个月。
金小玉称宁老爷有一宗生意,需要外出三两个月。金门镖局除了金父和一个伤兵,剩下的就是呆萌的三饼,其余人全跑镖去了。
她推说家里老弱总要有人照顾,死活不肯带着三饼。金父想想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只得由着她去了。
光是学站、走、蹲、坐、笑这些基本的仪态就已经把金小玉给累得够呛。她发誓再也不会羡慕名门深闺的少女了,走个路都不让好好走,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过,教习的婆母也被她很是折腾了一番。她纳闷的很,就算是外地小户人家的女儿也比这宁小姐懂好教导。这浑然一身的飒爽男儿气到底是哪来的?
好在宁员外郎舍得砸钱,婆母很识相地不多置喙。
这小半个月,就在鸡飞狗跳的折腾中,在对季长丰的小思念中度过了。
农历二月二十八,是个黄道吉日,宜开市、开池、 补垣 、嫁娶、 纳采、 安床。
在这样的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金小玉顶着工部员外郎家独女宁如玉的名号,在京城名贵的猜忌和议论之下,嫁入了上德侯府。
普天之下的女子,在这样的日子,应该是无限娇羞地坐在轿子里。偏偏金小玉没有这样的自觉,左顾右盼,问了喜婆数遍何时才到。喜婆也是难得遇上这样‘活泼’的新娘,以为她是不是遇上三急,悄声催促轿夫加快脚程。
这也不能全怪金小玉没耐心,宁府与侯府相距本不远,但好歹也是上德侯府娶女,总要叫京城名贵都知晓。于是特意绕路走,恨不得把整个京城都绕一圈,才算有面子。
颠了小半天,终于在她要把早上胡乱塞的包子都被颠出来之前,到了。
入门前要踏过一个火盆子,金小玉提起裙摆,准备跨过去。
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妈子喊着:“我来扶。”粗胖的腰一扭,直直撞上了金小玉。若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早被这生猛的一撞,给撞翻扑到火盆上了。
金小玉是普通的姑娘吗?
她故意装作被撞得摇晃着身子,要扶着老妈子才好站稳的模样,暗地里使了一把劲把老妈子推了出去。
‘哎呀’,下一刻,老妈子哀呼一声,朝火盆跌去。
炭火翻出,盆子里的火星乱窜。老妈子的脚被烫着,周围观礼的官家夫人小姐们也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
不知谁凉凉说了一句:“真是晦气,才进门就翻了象征吉祥的火盆子,真真是不吉。”周围的人纷纷小声附和。
金小玉气得想把盖头揭了,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老妈子和哪个坏心眼的观礼者。这是她的脸要是在这么些达官贵人面前露了,以后金小玉就别想再嫁人了。
只好忍着气,暗暗记下那人的声音。好女子报仇,十天不晚。
后头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举一动,一步一顿皆是小心。一切,还算顺利,拜完堂就没她什么事了。
为了给今晚不能洞房打下伏笔,她夫妻对拜之后,身体摇摇晃晃地,扶着额倚在身后的喜娘身上。
可不是随便倚倚,而是真的把所有力气都卸在喜娘身上。故而,身强力壮的喜娘也是憋红了脸。
众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传闻这宁家小姐体虚多病,是浮薄之相,即便娶进门,也不知能不能为侯府绵延子孙。
上德侯爷和夫人在看到金小玉摇摇欲坠的样子,老脸同时一黑。不能生蛋的鸡,对他们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侯爷宽大的袍子下,飞快地朝管家打手势。老管家十分有眼力价,招呼了宾客礼毕请去大厅吃饭喝酒。
上来两个老妈子和喜婆一起,瞬间就把金小玉给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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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喜屋,挥退了服侍的丫头婆子,金小玉一把扯下盖头。
闷死了,重死了!
她一边赶紧把领口的盘扣解开,一边在心里咒骂宁员外郎一家土包子。
为了彰显自家财力,宁老爷恨不得把宁夫人妆奁里所有首饰都往她头上插,脸上贴才好。头上如若千金压顶,要不这满头的金银珠翠影响了她的发挥,今天她能把那用心险恶的老妈子推得脸栽进火盆,哼!
照了照铜镜,她两鬓各插六支,合为十二支鸾钗,额头,左右额角各贴一个花钿。已然不能用美观去理解这样的装扮了,这是赤裸裸的炫富……真是太可耻了。
她把宁夫人配给她的贴身丫头小昭叫了进来,嘱咐她在门外守着,若是新郎官来了就拦着不让进,说她犯了头风已经睡下。
小昭不明所以地看着明明神采奕奕的金小玉,想起夫人临行前的嘱咐,才应下退去。
交代完事儿,她自行脱了繁复厚重的喜服,只着中衣,在桌边磕着花生吃。
唉,真是不公,新郎官前头吃香喝辣,她只能在后头默默地嗑花生充饥。
桌上摆着的小食被她一会儿就扫光了,想来也无事可做,不如早些睡吧。今天她可是起了个大早呢,高度紧张了一天,她现在睁着眼晴说不定都能睡着。
跳上床……好……硌得慌。
掀开被子一看,被子里也撒了好大一块桂圆、枣子和花生,真是不讲卫生。饿的时候也不能将就太多,她跨坐在床沿上继续吃。
边吃她边思考,今天撞她的老妈子明显是受人指使。是谁在背后呢,是出生引导舆论的人吗?她一入府,就有人急急想把她定位成晦气不像之人。真心急啊。
她在护送面罩男回来的路上,也试图打探过上德侯府的情况,只是那人对答很礼貌也很谨慎,一句交浅言深的话都没有。
还好宁老爷有专门给他上了堂课,深入浅出地分析了上德侯府势力分布。
上德侯府算不得家业很大,人丁却不忘。祖上是开国元老,季家没歌上几代总出出一个名将重臣。到上德侯爷这一代,共有兄弟三人,姐姐一人。小侯爷这一辈,人更少了。
小侯爷是以沉溺声色犬马传名于京城,这让侯爷十分恼火,几次大动肝火地要把爵位让给其他房的小辈。长房就这么个独子,嘴上骂得再凶,心里还是向着自己儿子的。
二房的季然,三房的季砚都是年纪轻轻却扬了才名的,四房有个娇小姐。究竟是哪房的人在背后给她使绊子呢?或许她可以将计就计,‘死’得更顺其自然一些。
天生就不是心肠弯弯绕的人,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半夜被冻醒了,发现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被子也没盖就睡了。她坐起身,有些吃惊这风流成性的季小侯爷居然没有硬闯。
批了件外衣,她推开门,小昭睡眼迷蒙地睁开眼,喊了声:“小姐?哦,少奶奶。”
宁员外除了送了丰厚的嫁妆,还给她配了两个人。一个是负责教习她礼仪规矩的张妈,精于世故的她可以时时提点金小玉。还有一个是从小伺候宁如玉的婢女小昭,哪个富贵人家嫁女会不带个丫鬟,况且这个小昭忠心,顺带便可以看着她,不说不做对宁府不利的事。
“那谁来了吗?”金小玉毫不扭捏地问。
“啊?”小昭不明白‘那谁’是谁?
“季白,就是我……相…公来过了吗?”说道‘相公’二字,金小玉有些磕巴。
小昭被她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忙说:“奴婢一直守着,没见小侯爷来。”
小昭以为金小玉时不高兴,新郎官新婚当夜就不进婚房,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啊,她说的小心翼翼的,没想到金小玉不怒反笑。
恩,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金小玉倒有几分想会会这个传说中的公子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