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有子初长成》木穆阳

242、败露

　　【败露】

　　凌云自认为自己的安排是稳妥的，楚天阔绝对查不出来，他和Ana全程坐高铁——美曰其名感受中国速度，他拿的是苏扬来京转户籍后原来浙江的那张身份证，这还是放假临走前一天晚上他们一起去喝酒，苏扬让他帮忙装包里后来忘拿的，没想到凌云没来得及给他寄回去，却歪打正着派上了大用场。
　　他们到车站，买好一等座票直接上高铁，凌云坐好了长舒一口气，觉得终于摆脱了被发现的危险。
　　楚天阔在车站外看着大屏幕上的列车时刻表，皱紧眉头深深思索。

　　当晚到了上海，江浙沪都转了转，第三天到香港和澳门，第四天下午到云南，本来预计第六天到西安，可惜事情的发展未能如凌云所愿。
　　俩人全程住两间房，凌云对Ana和对眼镜儿褚皓他们基本一个态度，不过要体贴得多，毕竟人姑娘大老远来，语言不通又人生地不熟的。
　　云南第二天俩人在餐厅吃完饭出来，凌云在路边拦车，一辆路虎却变道减速停了下来。
　　凌云纳闷，向里面看去，却见车窗后面露出的是沈啸桐的脸。
　　“沈哥？”凌云心里一沉，诧异。
　　“凌云？还真是你，我都不敢认，来旅游？”沈啸桐更是诧异，探头看到了凌云身后的Ana，“朋友？”
　　“啊……”凌云一瞬心里就慌了。
　　“打车？我送你们吧，去哪儿？”凌云想拒绝，可万一不清不楚的，沈啸桐误会了，跟楚天阔随便那么一提……
　　“……好，麻烦沈哥了。”开门让Ana上车。
　　“去……大唐芙蓉园吧…沈哥你…怎么在西安？”凌云看着旅游指南，手有些微抖，面部不太自然，声音也磕磕巴巴的。
　　“我有生意要谈。”沈啸桐从后视镜看凌云。
　　“哦……”
　　“这位是？”
　　“啊，这是我在美国时候的朋友，Ana……Ana，这位是沈哥。”
　　沈啸桐看凌云神色不太对，路上俩人随意乱侃谁都没有聊重点。

　　到了芙蓉园，沈啸桐表示反正自己无聊不如也转转。
　　凌云也想趁这个机会赶紧和沈啸桐说重点，于是什么都听不懂的Ana自己观光，俩男人都怀揣心事欲言又止。
　　Ana在湖边拍照，凌云咬咬牙。
　　“沈哥，我不瞒你，这姑娘是我外公介绍我陪同的，可能老爷子有那个意思，但我绝对没有。这次我出来，天阔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我回美国了……我不敢让他知道，怕他……怕他发脾气生气，这事儿我觉得自己应付应付就过去了，不想他又多想瞎猜。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这样瞒着他……我……”
　　凌云语无伦次，手脚发凉，这几天一直心里沉甸甸地感觉有事儿压着，晚上都睡不踏实，凌云没细想，真正面对才真切感觉到原来自己心里是怕的。
　　而且是这么怕。
　　他模糊意识到了自己害怕的根由在哪里。
　　记忆里孟沛然那张脸并没有因为这几个月的下意识排斥和强行忘记而褪色，反而像灵堂前大幅的黑白照片更加醒目。
　　“我什么都不知道，”沈啸桐坦然，“这是你们之间的事儿，你自己处理。”
　　“我还是担心……”
　　“你放心，我是他朋友没错儿，但我干不出专门挑拨离间朋友感情的事儿。事已至此，我和你一样希望万无一失。”沈啸桐明白凌云担心什么谦谦有礼，一句都不越界。
　　“谢谢沈哥，谢谢……”凌云点头哈腰，但心里却一点儿都不踏实，这毕竟是楚天阔的好朋友，楚家的人，心里绝望害怕得就像已经被抓包一样。
　　“你用不着这样，”沈啸桐扶住凌云，定定地看着凌云，“我爸给他爸卖命，不代表我有义务给他卖命。”
　　“……”凌云发愣，没懂。
　　“不过我没想到，你们……”沈啸桐皱皱眉头，又止住话头，“看来他还是那个脾气。”
　　“也没有……是我的错儿……”凌云不安。
　　“看来家里都着急啊，”沈啸桐转移话题，“那晚的小岚也是家里给我安排的。”
　　“哦，我说呢……”凌云挤出丝笑容。
　　“那你们什么安排？就这么晃悠下去？”
　　“不，再几天就回美国。”凌云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怎么会从天而降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的帮助真的可信吗？他真的不会告诉楚天阔吗？
　　“你不相信我，我可以理解，可如果你知道天阔跟我之间的一些往事，恐怕你站在我的立场，就不会再担心我跟他通气了。”

　　沈啸桐走了，把凌云和Ana放在旅馆门外。
　　“V, are you ok”Ana不知道凌云怎么了，打见了刚那个中国小伙儿起就变得失魂落魄，不过不得不说中国男孩子，至少是凌云身边的，都很帅。
　　“Ana，我有急事儿要办，你自己先回美国，我稍后回去，我们这就去机场。”凌云突然扯住Ana的手就上楼收拾行李。
　　一路上Ana百般疑问，百般拒绝，百般无奈，最终还是莫名其妙，一脸哀怨地被凌云送上了飞机。
　　“我过几天就回去跟你详细解释，放心，快走。”凌云预感到被沈啸桐撞上一定大事不好，不能坐以待毙，楚天阔要怎么折腾都行，但绝不能把Ana捎带上。

　　看着Ana的班机从头顶飞过，凌云掏出手机。
　　“哥。”凌云眼神儿直直的。
　　“凌云，怎么了？”楚天阔坐在书桌后面一张张看凌云昨天和Ana在秦皇陵的照片，神色莫辨。这几天凌云和这个女的在中国游玩，和自己保持大约六小时联系一次，说的都是不痛不痒的闲话，但楚天阔几次专门试探，凌云还真没编瞎话说在美国，每次话题总是被转移，凌云自以为高妙地做到了既没撒谎，又没露馅。
　　“哥，我在西安机场，不在美国。”
　　“哦”楚天阔平静发问。
　　凌云没想到楚天阔的反应如此平静，一愣之下开始深深紧张担忧，同时万幸自己没有继续装疯卖傻，而是识时务地自行认错。
　　“我……你来机场接我好吗？”凌云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
　　“有事儿？”楚天阔淡淡一句。
　　凌云心都凉了，“……我有话想跟你说。”
　　“航班信息发我。”楚天阔挂了。

　　路上凌云神经质地紧紧绞着手，开始仔细思索，楚天阔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些天他有没有监视自己，自己的行踪他都清楚？原来自己这么些天自以为的谨慎小心在他看来不过是自己像个小丑做戏给他看是不是？简直愚蠢至极！
　　“四少，云少在饭店门口遇到了沈啸桐先生，之后三人一起去了大唐芙蓉园。把云少送回酒店之后，沈先生离开去了海关，帮云少获得使用国家保密人员身份无证件登机的机会。云少爷回到酒店似乎有所察觉，迅速送外籍女子离境飞往美国，现已起飞。云少现在机场办理回京手续。”
　　楚天阔听到沈啸桐三个字，眉头骤然皱了起来。
　　“确定是意外遇到？”
　　“应该是，沈先生昨晚到达西安，明早有一个商务谈判。还没有完全坐实，我再查。”

　　凌云下飞机，没看到有人接机。
　　自己往外走，拨通了楚天阔的电话。
　　“我在外面呢，你出来吧。”
　　“好……”楚天阔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竟然也没有发作，没有说让凌云害怕的话，这不是那个暴跳如雷睚眦必报的楚天阔！毕竟和楚天阔相处了这么些时间，凌云敏感地觉得在楚天阔平稳的语气，如常的话语背后，他一定什么都知道，在暴怒。他还弄不清楚楚天阔究竟知道多少，但是自己一定要掌握主动权，一定要先解释，不能等他问。
　　凌云刚走到门口就止住了脚步，眼前是一堆高大的陌生人，一身黑衣墨镜、身材壮硕。加上一排整齐的黑色路虎车队，他们成功地吸引了路人的目光。
　　楚天阔就站在这群男人中间，他并不是最高的那一个，却无疑最让人害怕，他的目光落在凌云身上，动也不动。
　　凌云冷静了一下，开口叫楚天阔：“哥。”
　　楚天阔依旧站着没动，直到凌云主动走向他，凌云不想靠近，他不敢，他觉得楚天阔一定现在对他有无限的恶意，可他也不敢忤逆，温顺地走近，让楚天阔搂住了肩膀，在耳垂上咬了一口。
　　凌云压制住了一个下意识的寒颤不让楚天阔察觉，抬头看向楚天阔，“哥，我这几天……”
　　“这几天我很想你。”楚天阔脸上带着一抹浅笑打断了凌云的话头，搂着凌云往前走。
　　“哥……”凌云还想继续解释。
　　“今儿这阵仗是有些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抓人呢。”楚天阔笑着一句调侃。
　　满意地感受到凌云浑身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