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家有子初长成》木穆阳

170、了断

　　【了断】

　　一个周末郑毅阴不阴，晴不晴的，老爷子和凌云基本无视他。结果周一下午，凌云接到了一条短信。
　　“凌云，我是奶奶，今天晚上你有空吗？奶奶想和你见见面，聊聊。”
　　凌云也是醉了，这事儿应该和郑毅纠缠啊，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是又不好就这样直接拒绝，只好答应了。给老爷子打个电话，老爷子让他去，想说什么说什么。
　　下午五点半，凌云等在校门口，蒋洁打车到校门口。
　　“奶奶。”凌云上车。
　　“奶奶想给你买一些东西顺便，我们去王府井？”
　　“不用，奶奶，我什么都有，不用您给我买。您要是有话说，我们就找一餐厅或者咖啡馆就成，您说呢？”
　　“那好，我们就去咖啡厅吧。”
　　“行。”

　　“凌云，你和你爸爸爷爷长得真像。”蒋洁摸着凌云的头发。
　　“是，大家都说像。”凌云也打量了蒋洁，收拾得干净利落，透出份优雅和高贵，虽然实际比爷爷小不了太多但是感觉较年轻。和郑毅的感觉有些相似，但是凌云觉得也许是多年在国外生活的缘故，他看着奶奶没有应该有的一种传统的归属感，而有种类似见到舅舅舅妈的感觉。
　　“跟我讲讲你爸爸，好吗？”
　　“奶奶，我觉得你和爸爸的问题你应该和他谈，我代表不了他。你回来之前他有时候会提起你，感觉挺想你的，但是你回来了他又受不了。我觉得你跟他好好解释一下，把话说开了，他会原谅你的。”
　　“奶奶不是要你帮我什么，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这些年的生活。”
　　“您是什么时候走的？”
　　“你爸爸三岁半的时候。”
　　凌云笑了，“我现在倒也有点儿想替他问问，你回来找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你是想看看他生活得还好不好，了解一下？还是你想弥补什么，让他接纳你？”凌云这时候倒是挺替郑毅鸣不平的。
　　“我，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这次回来我很想见到郑毅，很想看看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
　　“您在德国又成家了吧？”
　　“对，我结了婚，有一个女儿。”
　　“所以你就真的只是想看看对吧。”
　　“我……”
　　“你这样对他真的不公平，让他激起对你的感情了你又回去了，继续做你自己了，他呢？”
　　“我很想弥补他！”
　　“怎么弥补？”
　　“我还没想好，他想要什么我会尽力弥补他……”
　　“你不用弥补，因为你也弥补不了什么，你能弥补什么？我爸说他七岁的时候切阑尾自己一人住院没人管，他那个时候才需要你，现在我都成年了，我猜他不需要妈妈了。”凌云耸耸肩。
　　“我对不起他……”
　　“我觉得你离婚出国，留下我爸一人，这是你的选择，谁也不能指责你，这是你自己的人生选择。至于我爸，只能说他是被你选择之后舍弃的一方，他也不能指责你。”
　　“可是……”
　　“可是对于我爸来讲，就是不一样，他对你希望太大，结果失望也就很大。”
　　“……”
　　“奶奶，我今天对你说了这些话，也许很伤害你。但是在家里，那晚你走了我就劝了我爸，让他原谅你。我只能说也许这就是不在事中的原因吧。”
　　“……”蒋洁被凌云的话噎着了。
　　“我不知道我爸怎么想，也不知道你们之间会怎么发展，但是你和他才是我们所有人中关系最密切的，我是无法参与其中的。至于我爸这些年的经历，我大致和您说说吧……”
　　凌云讲了半天，蒋洁哭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年纪轻轻就丧了偶，还经历了自己独身一人生活十年多。很是为郑毅伤感。
　　“奶奶，这些年我爸过的确实不容易，他心里不舒坦我能看的看得出来，而且他还觉得对不起我，他挺苦的，我知道。”
　　“……奶奶知道了，谢谢你……”

　　到了周五，老太太正式约见郑毅，郑毅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回来的时候郑毅一个人，凌云约摸着可能大约谈了有两小时，郑毅情绪倒还算正常，看得出来哭过，但不至于激动。
　　“怎么样啊爸爸？”凌云小心翼翼坐下询问。
　　“她明天就回去了。”
　　“那你们说了个什么结果？”
　　“没什么结果吧……”郑毅掏出张照片给凌云。
　　“这是奶奶的德国家庭”凌云看着这一家七口，心里有些无奈。
　　“恩。”
　　“那你还……还恨她吗？”
　　“恨有什么用？她这次回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会再见，我也就看开了，就当作与她两不相欠了吧……”
　　“挺好，挺好……”凌云搂住郑毅。
　　“这是什么？”凌云看着郑毅提回来的一个纸袋。
　　“我小时候的一些照片，她又冲了一份给我。”
　　“是吗？”凌云打开，看到整整一本相册都是郑毅三岁以前的照片，凌云细细翻看着。
　　“她跟你单独见过面？”郑毅问。
　　“恩，见过一次，这周一晚上……”凌云看得很认真。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郑毅问。
　　“恩……”凌云没搭理郑毅。
　　“我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郑毅合上了相册，质问。
　　“啊？见她吗？我，爷爷说……”
　　“这么重要的事儿你们怎么能瞒我呢？你把我的事情告诉她干什么？”
　　“就是……就是她一直问嘛，我就，就……”
　　“我不需要她来怜悯我为我哭，我没有她过得也一样好！你为什么要告诉她……”郑毅还是有些情绪化，情绪控制得不是很好。
　　“爸爸，爸爸你别这样……”凌云抱紧郑毅，拍着郑毅的后背，“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出来，我不看你！”
　　郑毅忍了忍，还是哭了，在凌云肩头很伤心。
　　凌云默默的拍着郑毅，陪着郑毅流眼泪。

　　第二天，俩人一起去机场送走了蒋洁，蒋洁有很多送给郑毅和凌云的东西，她眼睛里含着泪花说就知道他们一定会来，这些东西不必再沉甸甸地带回德国了。
　　郑毅和蒋洁拥抱，郑毅别别扭扭地说希望你注意身体，每天开心一些。
　　蒋洁很是感动，抱着郑毅哭了一会儿。
　　凌云也抱了抱，“奶奶，祝您一家人都幸福平安，您有时间就常回来看看，我们都欢迎您!”
　　“好！谢谢你凌云，你的话对奶奶影响很大！有时间就来德国，我们一家人都欢迎你！”
　　“诶！好！”
　　送走蒋洁，凌云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郑毅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别扭，但是这么多年他心底的一个结，也终于算是解开了吧。

　　转眼到了二月，又快要过年了，今年龙老爷子就要回归，一家人都对过年很是期待，早早就置办起了年货。
　　大年二十三，一家子一起飞到了成都，接龙老爷子回京。
　　龙老爷子在四川待了近二十年，本是一个河北人，却生生习惯并且爱上了蜀地人民的生活，这次离开，颇有些舍不得。
　　二十五一家子早晨早早就去了乐山大佛，参观完大佛一家子还去了凌云寺。凌云看得津津有味，就是嘴上不停，贫得要命，三个长辈都不允许凌云多讲话，只许看，不许说。
　　后来龙老爷子进殿燃香求签许愿，里面的大师知道了龙老爷子，还专门和龙老爷子闭门谈了谈。出来龙老爷子一扫这几日的不舍与沧桑之感，倒有些圆通豁达的喜悦之意。
　　之后收拾好东西二十七就起程回京，龙老爷子在他的院子题了门联，“福地留与福人来”，离开了成都。

　　凌云愈发觉得龙老爷子有些往佛家的方向发展，越来越无争无欲，对他很是呵护关爱，一些很小的生活细节都关怀得很到位，甚至于吃什么菜色，吃多少，都要在饭桌上指点凌云。自己更是近乎斋饭，每天和郑老爷子打打太极下下棋散散步，跟遁世高人似的，弄得凌云有时候都不敢大声在家说话，生怕惊扰了这一份宁静与闲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