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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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从台湾归来，带回捷报。
“孔令龄估计的一点都没错。他一宣布退休，在野立委就罗织名目，召开记者会炮轰海底隧道一案。要胁国会如果不按他们标准审核，将在立院发动无限期杯葛工程。这些人逮着机会，急着强攻分食这块大饼。”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他们想藉此为筹码让背后代表的商家乘乱入侵。”洛桑闲适地坐在沙发上，习惯性地将眼光落在椅背后的夕阳，眼神极其温柔，彷似凝视爱人的容颜。
“没错，台湾恶斗的政治生态帮我们一个大忙。工程发包遥遥无期，对投资者越发不利，高额的本金和利息被无限期虚耗。伦斯撑不了多久了，再过一个礼拜，他手上的股权就会被我们伦敦信托金吸收。”丹尼斯按耐不住兴奋。
“杯葛案还会持续多久？”
“孔老说再等一个月。新任期立委选举后，这些工程议案就失去炒作价值，所有停摆的工程将会继续。”
“很好，我们在两个礼拜之内宣布撤资。一个月后，以股权持有者身份重新加入。秋画和麦克都筹备好了吗？”
“全妥当了。伦斯一定无法料到这海外基金也是您的产业。绕一大圈后，我们根本没有任何损失，这工程还是我们的囊中物。他不仅投资惨败，还丧失了贾氏百分之十的股权。”
“关氏股价会受到影响吗？”
“关先生说没有问题。毕竟此次关氏作的是无本生意，他在乎的只是开工后的利益。”丹尼斯喜滋滋的补充道：
“媒体前，关先生可是过足了戏瘾。直嚷道，‘政府朝令夕改，让开发商和投资人活不下去，都被逼得跳楼了。’这么唱作俱佳的演出，伦斯那厢急得跳脚。再拖下去，他可真的要‘断头’了。”说完，哈哈大笑。
“一周内扫光伦斯的持股。”洛桑的眸子蹦出精光。
“会的，这是三国里的草船借剑，我们一定成功。”
“嗯，大功一件。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还有任务交给你。”
洛桑打电话回家，询问宁夕的状况。
那场梦魇使她大病一场，整个人无精打采，病恹恹地吃不下任何东西。
波恩将电话转给宁夕。
“你没吃午饭，新厨子做的不合口味吗？”他问。
“厨子很好，饿了我自然会吃。”
“晚上我们去中国城吃北京烤鸭好不好？还是你要吃日本料理？听说‘流川苑’请来关东知名的冠军厨师，评价很高。”
宁夕怎会不知他的用心？这两天，他卯足了劲儿地逗她开心。于是软了口气。
“好，我们去吃烤鸭，喝珍珠奶茶，还要包厘街的鸡蛋糕，榴莲冰琪淋，温州云吞……”
听她在电话里喃喃地说着，他终于舒心，浅笑道：“什么都依你。”
四天后，洛桑收到通知，10%股权已搜购底定，伦斯大势已去。
下午，鲁伯特将洛桑招进办公室，示意洛桑坐下。然后叫秘书出去，交待不准被打扰。
“听说夕儿的身体不舒服，有什么毛病吗？”老人神色隐讳，猜不出他的心思。
“宁夕身体没有问题，只是有点想念家乡的口味。”
老人银灰的眸子在洛桑脸上迅速扫描。然后慢道：
“想家？那就让她回去吧！”
洛桑随即抬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老人，神态出奇平静。
“没有必要。换了厨子，人也精神了。”
老人将手中把玩的厚重琉璃放回桌面。
“洛桑，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她，已经没有价值。”
“父亲，儿子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们在台湾的儿戏婚约，我不追究。回到这里，就得有我贾氏继承人的样子。你不会真以为贾家能够容许一个来路不明，血缘不清的媳妇儿吧 ？” 此刻老人的眼如鹰隼般犀利。
果然出手了！洛桑低头诡笑，再颔首淀定如常，一派就事论事。
“她的出身不会影响儿子娶她的决心。”
“痴儿！她能为你做什么？她什么都不能给你！你是我贾氏继承人，担负的是我贾氏千秋大计，怎么能随随便便娶一个出身不明的丫头。我要你娶克斯班的女儿苏黎。”
克斯班是□□三朝元老，又是联邦储备金主席，时代杂志年年将克斯班列为世界最具影响力的风云人物。他和鲁伯特交情甚笃，友情朔至高中时代。而克斯班本人早就表示对这门联亲乐观其成。
“没有克斯班的权势，贾氏在商界照样翻云覆雨。再说，他的政治寿命也不长了，近几年经济不景气，国会早就酝酿换人，跟他联姻对我们实质的助益不大。”
“洛桑，凡事高瞻远瞩。克斯班这只老狐狸掌握国家机器逾二十年，对全球经济的影响有目共睹。即使日后退休，他的预测观察都被列入未来经济发展的依据。股市震荡只要老狐狸一句话，多少人捧着钞票远道而来向他取经已不是新闻。他的经验，人脉，和内幕资讯，是最雄厚的资产。更难得是老狐狸对你青睐有加，明言要你做他的女婿。有这样的人物替你抬轿，你得顺势而行啊。”
“我只知道轿子抬得越高摔得越重。我的承诺只给宁夕，只能是她。”
“你和苏黎结婚，我便宣布退休，由你立即接掌主席大位，所有的股权统统归你。你非池中之物，贾氏有你带领必能超越现在格局，为了江山永固必需实践野心。那些风花雪月是贩夫走卒麻醉失意的替代品，女人怎能和江山相比，她们只能作为调剂。”
“难道母亲也是你的调剂？”眸光尽是讥诮冷意。
“你母亲的情况不一样，她要是知道今天你就这点出息，死都不瞑目。当日她咬牙隐忍，还不是为了保有你的继承权。尹莲的余党和查理各个狼子野心，如果不是芝芝牺牲自己，你能有今日？”
“母亲的心意我比谁都清楚。而我不明白的却是您的居心？您将她推至浪尖成为众矢之的，以她为肉盾对抗查理无情的攻击，摆明了用她做祭品。”
“这是一剂猛帖。当年必需借助你二叔铲除查理的势力，偏偏你二叔要离开贾氏另辟山头，我需要芝芝帮我牵制他。芝芝是你二叔的心头肉，在还没认识我之前曾是他的恋人。艾顿爱她至深，但是无法抛弃为他残疾的妻子，芝芝结束苦恋，机缘巧合下与我相遇结缡。相信这些旧事，艾顿都已告诉你。”
“母亲知道您最忌讳妻子的背叛。您和伦斯父不父，子不子，一切源自尹莲予你的伤害。母亲看在眼里深怕我因她而受累。而您竟利用她的母爱使她受控于敌人。她从未背叛您却反被您所利用。”
“不错，我利用她的苦难绊住艾顿，再用他来收拾查理。如果当时我不狠心，不走这步棋，贾氏早就是他人的天下了。”
“你声称母亲是这辈子最爱的人，言犹在耳，却用她交换你的天下。这步棋是不是走的太过血腥？”
“芝芝听见我和查理的电话内容，发现原来我完全知情。她和我大吵一架，没想到她性子这般刚烈，就因为这样，草草结束了自己。我无法想象她能够抛下你？”
洛桑讪笑，平静的近乎冷血。“父亲，中国人有句俗话‘哀莫大于心死’。别忘了，这最后一刀还是您亲手补上去的。”
“没错，我是亏欠了她。但是，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最心爱的孩子。”老人的情绪开始失控，眼神变得狂乱锐利，呼吸粗重，脸色也涨得通红。
“母亲的确是为了我。此次，您重施故技逼迫她唯一的儿子牺牲掉心爱的女人；这前帐未清，后帐又来，如果她地下有知，肯定无法安息。”
“洛桑，你不要太过分……我随时可以更改遗嘱。如果你再不听话，我可以重新启用那个被罢绌的儿子。” 老人压制顷泄的怒火，沉声警告。
“兄弟，妻子，儿子，都是你的过河卒子。人可耻，行可恨，心可诛。我绝不与魔鬼交易。” 洛桑不再掩饰轻蔑厌恶，补上致命一击。
老人震怒，撂起桌上的水晶琉璃就往洛桑的脑袋砸去。琉璃是一只公牛造型，尖尖的牛角凶狠狠地刺进洛桑额头，他当场血流如注。
鲁伯特惊恐地大唤来人，因受刺激太深，心脏病突发。两眼昏花中，儿子鲜血淋漓的脸面竟是杀戮嗜血的快意。
恍惚间，才了然原来这儿子的怨恨和心计已是如此深沉。
为了一个关宁夕，不惜图穷匕见，公然挑衅。
洛桑的额角被缝了十几针，回到家时，宁夕看见他的伤口，着急的不得了。
他解释在公司一脚踩空了阶梯。
宁夕自责，认为这几天洛桑只顾着照应她，睡眠不足才会把自己摔伤。
“洛桑，我欠你一句对不起，那天心情不好，迁怒于你。”
他浅浅一笑，大手轻抚她的发。“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母亲的眼睛和你的眼睛一样动人美丽。”清澄晶亮的黑眸，让他看痴了。
“傻瓜，你说过很多次了。”宁夕宠腻地搓他脸颊。
“你们的眼神，让我觉得‘好干净’……”
“洛桑，你想念她吗？”
“我让自己不去想。”他平淡地说。
“失去妈妈，你一定很伤心吧。”
“在贾家，伤心是没有用的。我已经习惯了不再伤心。”
“还好，有老爷子疼你，减轻了你失怙的痛苦。”
洛桑轻笑，笑声空洞，让人不寒而栗。“宁夕，你被他骗了。”
她不明白他的语意。
“父亲伪善自私，手段狠决，毫不留情。”洛桑将她揣入怀里，在她耳际黯声道：“他还逼死了母亲。”
宁夕心惊，毛发悚立，双眼瞠得如两丸铜珠。
洛桑娓娓道出母亲心碎的故事。
鲁伯特当初娶伦斯母亲，尹莲，看中的便是婚姻带来的利益。尹莲的娘家以买卖地产，开发土地为业，在美国东岸拥有无数连锁经纪商。老人由此成功地在东北部开发规模宏伟的赌城观光区。同时，在各大城市建造大型商场和多功能摩天大楼，为贾氏的产业开拓了更宽广的幅员。
然而，尹莲是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多年下来，在贾氏培养了一批心腹，这些人跟老人的幕僚争权贪功，多次对峙，形成割据。老人受够了尹莲的干权，担心自己的天下会被外戚鲸吞蚕食，开始了内部斗争围剿。
伦斯由于母亲的作为，连带被老人厌恶憎恨。尹莲病死后，得不到父爱的伦斯，完全由查理舅舅带大。长大后的伦斯凭着母舅在贾氏的势力，夺得近三分之一的股权。
洛桑母亲自杀用的手枪是伦斯亲送的礼物，他说这是最新款的迷你手枪，适合女士防身之用。查理和伦斯预料，当芝芝和二叔的旧情被揭发后，以老人极端的猜忌和疑心，定不会给芝芝母子俩好日子，股权分配势必重新洗牌。他们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谋杀一个人根本不须经由自己的手。
不想老人早知他们的诡计，反倒将计就计，藉他们打压芝芝牵绊弟弟艾顿怜爱之心，使其为贾氏效命铲除异己。
当芝芝身处困境，得知丈夫竟是完全知情，却放任敌人对其要挟宰割。这场婚姻中，自己只是对抗宿敌的工具。枕边人的薄情，利用，背叛，让她彻底心碎。悲愤之余，引弹自尽。
洛桑从小就知道身边的人各个包藏祸心，曾经对父亲和伦斯失望痛恨至极。但是他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谁该对谁好的义务，他早已练就比老人更深沉的心计。
他必须取得主席之位，惟有如此，才不会受父亲牵制安排。而父亲心脏出现问题是他制胜的契机，他不打算告诉宁夕，今日为了她，对父亲扣下扳机。
“宁夕，我的世界就是如此，不管未来会是什么境地？我请求你相信我。”洛桑的眼神沉稳专注，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无名指上的钻戒，在夜灯下，折射出绚丽璀璨的光晕。那被蓝宝石紧紧圈住的金钻，它的光芒温润亮丽。
她蛾眉螓首，眼神笃定，小脸儿漾满专属于她的蓬勃朝气。
“洛桑，我相信你，当我决定和你在一起时，便将自己交付于你。你的心愿，我会尽力成就。我的心愿，便是要你拥有一辈子的快乐。”
他们十指紧扣，锁住那交换的誓言。牢牢密密。
滚烫的掌温将约定深深烙印在彼此的掌心，像是他们之间的暗语，像是轮回之后找到彼此的暗记。
这么多年后，他们终于寻得了彼此，有了归依。所有的爱恨痴嗔化成骨血，融入百骸。手心上的印记是他们前世情缘，今世缠绵，来世盟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