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墨梅 （天色纯白第二部）》凌纱

8、斩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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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盖聂再次见到雪影，是在一周后的青阂岛。这是通往仙岛途中的最后一站停靠地。
　　从青阂到仙岛，大约是六日半的时间。蜃楼在青阂岛停靠约莫三天，这三天里会按照最严格的标准进行补给。
　　自洛虹启程，一路里的商贾渔船骤减，到青阂时只剩下四五家人。
　　原来青阂附近的海域里出产的是极为罕见的海鱼，一条的市价便能抵上百条的普通小鱼。然而这一带的天气环境恶劣，时不时的强风是导致海难的根本因素。除了那些实在贫困到难以生存的渔户，一般渔民根本不敢过来。

　　那一日，墨家屋里一众头领正为接下去的行程烦愁。凝重的气氛，让天明破天荒得不敢嚷嚷着要吃烤鸡。
　　紫合从集市里带回了各色喷香的食物，自然包括天明最爱吃的烤鸡。见到烤鸡的天明就像是豹子发现了猎物，两眼里精光慢慢。一横手，他便夺下了鸡。这手速与盖聂杀退星魂时有的一拼。抢完烤鸡，还不忘甜甜地一声声叫姐姐。紫合温柔地摸了摸天明的头。
　　屋子里除了天明外的所有人，注意力全放在了紫合身后的少年上而不是食物。打发完天明，紫合将少年拉到身边介绍道：“这是我在天山里的师弟，小由。刚巧在集市里遇见，便带回来了。”
　　本来以为乌垣死后紫合也会走，毕竟与她有情分的不是墨家。但她却留下了，说是在路上听乌垣讲了当前局势，尽管微不足道也想献上自己一份力。墨家当然很感激，便留她同行。盖聂心里明白，她在乎的根本不是什么天下太平，而是雪影。
　　墨家虽值人手稀缺，但莫名来了个别门弟子，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好好！可真是巧呢！紫合姑娘才来不久，又给我们带来个小由师弟，当真是福星。”
　　紫合与小由对视一眼，都听出了班大师的话外话。小由上前作揖道：“是小由唐突了，贸然央求师姐带我过来。诸位恐怕不知，贵门的乌垣乌大人临死时用了一道传言术，会向我们暴露诸位的方位所在。”

　　少羽想起不日前盖聂与雪影的对话，脑中一个激灵：“盖先生，那日雪影说的‘晚了’，莫非是指……？”盖聂点头：“八成就是。”
　　毕竟不曾经历，小由听得二人对话，不免吃惊：“您是说，雪影师姐在乌垣发动传言术前就有所察觉？”盖聂转眼向他：“有何不妥？”小由有些为难地看向紫合，紫合颔首，他方道：“传言术的发动需要一个过程，这过程中施法者的灵力会发生细微波动，理应无法觉察。”
　　紫合摇头：“你忘了她是雪影。那年在雪莲峰传话回来，她根本就是直接发动了传言术。”连过程都能省略的技优之人，又怎么会发现不了拙人的施法过程。经紫合提醒，小由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嘴张得大到可以塞下鸡蛋。
　　班大师向高渐离提了个眼色，被授意的他几步到小由面前，神情和蔼又不容拒绝：“小由兄弟，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们，乌前辈发动这个传言术的目的是什么？”隐约猜到会和雪影有关，但墨家人仍不肯相信，他们敬重的前辈会为了抓一个外人而去冒暴露他们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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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为了抓我回去。”
　　满天灰沉云影下，骤然一道闪电劈过，带起狂风卷落半枝叶。一声闷雷炸开，从天际尽头滚落耳中，犹当人们兀自惊讶于天公的震怒，滂沱雨势浇下。
　　狂风里，一袭轻纱绝尘，翻飞如防雨神器。她迈着一双短靴入来，银线绕梅的丝绸未沾滴水。发仅用银簪松松挽起，垂及腰间，在身后劲风的鼓吹下，依然舞得轻盈。
　　踏着没有脚步声的脚步，雪影斜斜倚在了阴影中。
　　“不可能！”大铁锤怒声咆哮，“乌前辈怎么会为了你暴露大家！”
　　雪影轻笑，笑声泠冽如清泉穿石：“自欺欺人。”没有一丝起伏的语调，照例说听来是古板的，然而他们在她声音里听不到那种木讷，唯独感受到了嘲讽。
　　一室压抑中，小由尚且不辨三思得补充道：“前些时日，乌垣便来信称找到了师姐。并与师尊约定，若是无力将师姐送回，便传音暴露师姐所在。”

　　哐。
　　“前辈，前辈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盗跖一圈砸在墙上，无力质问，“他要抓雪影我不管，但怎么可以为了在天山立功就弃我墨家于不顾！他是我们墨家的头领啊！”
　　“小跖！”高渐离喝斥盗跖，乌垣纵然身死也是墨家人，同门之间怎可相互攻击。可这一声喝，并不如想像的有力。盗跖不服：“难道我说错了吗！”众人无言以对。
　　小由不清楚墨家的状况，也没有插嘴。紫合正待表扬他懂事，回首才发觉他的眼里只看见雪影。一丝苦笑爬上她面容：“小由……”然而小由没有理会，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迟疑许久才鼓足了勇气：“师姐，你快逃吧！师尊他们掌握的是墨家行踪，只要你不在这里，他们就找不到你。”
　　小由的话证实了每个墨家人心中不愿提起的揣测，悲愤之余他们也震惊。传闻里人人憎恶的无情无义的她，为何会得到小师弟不顾一切的袒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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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劝我走，抓住我才是让你名冠天山的办法。”雪影回过头，眼里竟是淡淡讽刺。
　　小由一时无言以对：“我……”她说的，都对。紫合不忍心看雪影逼着年幼的师弟：“别这样，他还小，你就领着这份好心，出去避两日。”雪影不答反问：“心疼了？得不到千啸师哥，便看向千由师弟。紫合姑娘，真有你的。”一句话，直戳紫合心境。
　　盖聂闻言微蹙眉，不动声色打量起千由：他莫非是死去的千啸的弟弟？
　　“师姐。你快走罢！”千由像是听不见雪影话里满满的刺，“哥的死，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和哥这么要好，怎么可能会杀了他。所以你快逃吧，找到洗刷冤屈的方法再回来。”
　　盖聂心道果然。

　　“不急。师弟可还记得六年前的禁地深处，我问你的外族人？”
　　“好像……是叫卫庄！”
　　小庄！他怎么会出现在天山？难道说他和雪影就是那时候认识的？盖聂又看向了雪影。
　　雪影颔首：“不错。那你可知我为何要问起他？”
　　千由摇头。雪影似乎也不指望他能回答，自顾自继续说：“因为我要逃走。凭我拿着的心法不足以让他单独见到我，看守的弟子用师尊的话说‘是最忠贞的’。但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又负责着那一班看守，记起我问过他而他想见我，一心软就会如我所愿。”她的口吻很清淡，就像在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
　　千由却怔得瞪大了眼，她分明是在告诉他，她利用了他的善良逃出禁地，他就是害得师门孽徒逃跑的罪魁祸首！
　　雪影淡淡看着千由变幻缤纷的表情，神色里渐渐浮出了揶揄：看吧，你也是如此。一听到骂名，便退缩。
　　“我……我原本就相信师姐你没有错。既然六年前误打误撞帮了您一回，那么这一回我更要帮！”然而千由的回答出乎雪影的意料，一边的紫合暗暗喝彩。

　　雪影笑着踏上窗棂，似是要归去，只是看她的神情又不像是要一逃了之。
　　她足尖一蹬，方要施展轻功，却听身后千由惊叫：“差点忘了！”雪影半回过头，看他从怀里取出一块紫玉：“师姐，那是哥当初想要送你的，不巧没送成一直由我代收。今日既然见到你，自当无归原主。”
　　紫玉随着千由运气稳稳落到雪影手中。雪影稍一掂量便知是千家传世的好玉。
　　想不到啊……
　　她并没有收回脚，看样子不想多做停留：“你不要了吗？”千由没明白：“什么？”雪影也不解释：“既然你不要，它也没存在的价值了。”手掌聚拢，那块紫玉登时在内力下化作颗颗粉尘流泻，绛染一地缝隙。
　　她踏风飞去，身形不带留恋。
　　千由看着一地粉尘，只是发颤，颤抖的模样像极了无助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