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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Chapter 036. Expi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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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逝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Y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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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尔相信那一瞬他听见自己灵魂出窍的声音。
疼痛还在加剧，他能感受到剑刃刺入自己的心肺，有什么冰冷邪异的东西顺着伤口迅速随着连接心脏的各个血管流淌至全身。
四肢麻痹到不能动弹，他慢慢欹倒在床脚，视线变灰暗，变模糊，几乎失却知觉。恍惚中，他攥住匕首的柄，用力拔出，鲜血一下子就撒了出来，整个世界都变作红色。
匕首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瘫在地上，不动了。三米之外，一个少年从虚无中浮现。琼羽满手是血，剧烈喘息着，想弯腰捡起匕首，不料双手太抖，匕首重新掉落。
从未想过杀一个人会是这样的感觉。
黏腻的鲜血味令他作呕，沉重的负罪感更是令他窒息。他跪倒在地，瞳孔涣散，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他抖得越发厉害，没来由地，泪水一滴滴掉在手心上。
自己就这么……杀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
可是没有办法，我想活，我想活下去啊！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法子啊……
“对……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路西法陛下逼我，要是我不杀了你，我自己就会死……”
“所以，这就是你杀我的理由吗？”
肺里的空气完全被掏空：琼羽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发现少年慢慢坐了起来。他低头看自己被血染红的白色睡袍，慢慢抬起头，湛蓝眼瞳本就没有多少温度，此刻更是冰冷如梦魇。
“怎么可能！你明明——”琼羽的表情分明是活见鬼。
“明明已经被带毒的匕首刺穿心脏，却能活过来是吗？”说到这里，夏尔冰点的眼睛陡然猩红，“原因很简单，我是恶魔。陛下派你来杀我之前，没有告诉过你吗？”
（祝贺32第一次使用恶魔之瞳技能，黑执事2最后一集32眼睛红了许多回，然而到我的文里直到快最后了32才红眼，过程还这么虐，也蛮对不起他的）
“怎……怎么会？你……你竟然……”琼羽想逃，怎奈手脚完全失去力气，几次想站起都失败，只能手脚并用狼狈倒退。
夏尔语音轻缓：“因为活命要夺取我的性命，我可以理解。”
“但，不能原谅。”
突如其来的巨大惊恐完全淹没了他，琼羽抬头，看清了夏尔唇角上扬勾起的一抹清浅笑意。
美丽，却如罂粟般致命。
这一瞬，他真正地成为了恶魔。
一声枪响。琼羽腹部中弹，一下子倒在地板上不住抽搐。人类的血和恶魔的血腥味浓重得令夏尔晕眩，但他还是坚持着握紧枪柄走到少年面前，冷冷看着他的血从腹部伤口流出在地板上疯狂蔓延：“腹部中弹是一个极其缓慢痛苦的死法，我对威胁我性命的人向来没有多少仁慈。”
琼羽狂乱地看着他猩红的眸，墨色眼底光芒明明灭灭。
“在你死之前，我希望你看清几件事。”
“我不知道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如果真是陛下，他在知晓我恶魔身份的情况下派你过来，根本就是要你的命。你不过是在不知不觉之间成为了恶魔博弈的一枚可悲棋子罢了。”
琼羽咬牙道：“这是我和陛下的交易。我杀了你，换取陛下杀死阿尔洛基为我报仇。”
“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阿尔洛基后你还剩什么？”
琼羽一愕，张开嘴却不能发出声音。伤口流出的血已经粘湿了夏尔的脚趾，他却毫不介意，在血泊中跪了下来，直视琼羽漆黑的眸：“他是你在这个残酷世界的避风港，依存他你才能存活。最重要的，他爱你。不管他过去做过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琼羽蓦然吼了出来，清秀的脸庞上全是湿漉漉的泪和血，透着决绝和无比绝望的意味，“阿尔洛基杀了我的父亲，毁了我的全家！再看你，米卡利斯大人爱着你，福斯特大人护着你，换做是我你能怎么样！”
“这点不重要。”
琼羽怔住，五秒钟后才低低苦笑着回答：“是啊，不重要。”
别人的处境和立场，又永远不会成为自己的处境和立场。既然这样，争辩又有什么用。
徒增耻笑罢了。
“还有你所谓的爱与护，”沉默半分钟后夏尔淡淡道，“都不过是外人眼中的臆想和虚妄而已。”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生命随着血液的消失而流逝，在最后的时刻里，琼羽眼中定格的是少年的脸，眼眸已然回复平日的海蓝色，睡袍染血，形容憔悴，湛蓝双瞳深处，是化不开的沉重与孤寂。
“哈哈哈……”拼着最后的气力琼羽笑了出来，呕出一口血笑着看他，“我现在才确定，你并不比我好的了多少……其实你杀我，也不是因为仇恨，我们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做着身不由己的事情的可怜虫罢了。”
夏尔看着他临死疯狂的笑靥，眼眸黯淡，没有反驳什么。
“只可怜我们就这么成了命运的玩物……你变成恶魔得到了永生，我却这么年轻就要告别这个世界。”
如何甘心。
怎么甘心啊……
“这个世界本无公平可言，都是为了自己而活，没有谁对谁错。”夏尔回答，别开脸不去看琼羽刺目的笑容。
“伯爵，我现在有点相信你的话了。”视线在加速变淡，琼羽的声音也变得虚幻起来，“你说……假如我最开始选择放弃仇恨的话，现在是不是还和阿尔在一起？”
享受他的温柔守候，体味他在梅雨中回首那一抹明艳的笑。
幻影模糊了现实。在他意识存留的最后一秒，他又回到了秋叶的九曲莲桥之上。溪水声里，枫叶起处，枣色长袍的男子负手而立，长发盛满漫天星光。
“阿尔……”琼羽费力抬起手伸向空中，“阿……尔……”
男子回头，冲自己笑了。
那是琼羽一生中，见他，最美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