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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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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嗨,哥们,”我同桌忽然呲着大牙笑了,“是你啊,你还学文吗?”
这会儿苏越倒不是面无表情了,扬着嘴角淡淡地笑,然后又将肩上的包放在桌子上,说“哦。”
“别介啊,”我同桌迅速地将苏越放在桌子上的包抱在自己怀里,一副“为他好”的样子看着他,“我跟你说哥们,你没跟安晓同过桌你不知道,安晓特烦,真的,还事儿事儿的,小心眼儿,你要是跟她同桌得烦死你!”
我打心眼儿里不想跟苏越同桌,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同桌说什么我就是什么,再说什么叫“特烦”啊,谁“事儿事儿”的了?
我还没开口解救自己,倒是苏越笑了,不是赞同地笑,也不是嘲讽地笑,而是我无论如何也描述不出来的一种会心地笑,然后我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地道,“她不是事儿事儿的人。”
若是从前的我,肯定会一脸如释重负地捶一捶自己的胸口,一脸深情地看着他,然后再添油加醋地说一声“懂我”,可是现在这种情形,加上我同桌一直在这里挑事儿闹事儿,我觉得自己非得气闷致死不可。
“她就是!”我同桌似乎是听到苏越的回答很不乐意,“反正你跟她做同桌你会倒霉的。”
“死开!”
我随手拿起一本书,朝他肩膀拍了一下。
“看了吧,”我同桌冲苏越一摊手,“她还特暴力。”
苏越居高临下地瞥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我同桌,“快开班会了,你回你的教室吧。”
“不回不回不回,”我同桌居然像小孩子撒娇一样,后来干脆就用双手捂住耳朵,说“不回我就不回。”
我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苏越,小声地道,“要不,你坐别的位置吧。”
“就是!”我同桌立刻来精神了,“你干嘛非得坐我这儿!”
苏越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我同桌,“这本来就是我的班级,是我的位置,还有,现在位置已经坐满了。”
我和我同桌同时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然后又默默地互相看了一眼,缘分这种东西果然妙不可言。
“哥们你跟安晓是初中同学,”我同桌忽然站起来,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了拍苏越的肩膀,“看来你们还挺熟的,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我同桌头也不回地就往教室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忽然转过脸,嘻嘻哈哈地冲我们笑,“同桌你要是待不下去了就回我们班啊。”
我愣了愣,一本正经地冲我同桌点了点头,又咧着大嘴笑,也不知道被我同桌看了去,会不会嘲笑我笑得心酸。
苏越一声不吭地在我身边坐下,然后从书桌里翻了好久,直到新班主任顶着门框进来,苏越才有些别扭地将手从书桌里拿出来,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看到自己眼前有什么东西呈抛物线形状飞过来。
却是一包清风纸巾,目测没有拆过。
我拿起那包纸巾愣了愣,然后偏过脸问他,“干嘛?”
“桌子没擦,很脏。”
我习惯两条胳膊都压在桌子上,所以苏越说完之后,我绿着脸,抬起胳膊,果然两只手臂都黑乎乎地,赶紧抽出纸巾仔仔细细地擦起桌子里,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偏过脸的时候,我竟然看到苏越在笑,抿着嘴角,笑得很抽。
神经病!
再抬起头看黑板时,我也禁不住和苏越一样笑抽了。
91.
我以前常见十五班的班主任,姓黄,起了一个特洋气的名字,叫黄法海,也兴许是黄妈妈生他的那年,正好赶上《白蛇传》翻来覆去地播,他妈觉得这名儿还不错,很符合自己儿子的气质,再加上觉得一只蛇和一个人的不伦之恋实在是太天理难容了,一拍板就把自己儿子的名字给定了,谁成想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一下子就被传唱万年了。
黄法海是我迄今为止见过长得最高的男性,真的,比我一八七的同桌都高,听同学说黄法海足有一米九三,高鼻梁大眼睛,眉毛很浓,五官立体的让我想哭,可是那么立体的五官放到黄法海的一张小脸上却怎么看怎么有种憨厚的错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有神,两只眼睛里像藏着小星星,一闪一闪地放光。
很单纯,也很憨厚。
可是这么单纯憨厚的人,分班之后的第一次班会,却是拄着拐来的。
黄法海顶着门梁拄着拐一颤一颤地进来后,教室立刻鸦雀无声了,你可以想象一个快两米的大男人拄着拐走进来,但是你绝对想象不到这个快两米的大男人拄着拐进来的同时,还冲着我们九十度鞠躬,在鞠躬的同时,又险些把自己绊倒了。
我想着幸亏法海老师操作拐杖熟练,不然后半辈子真的很令人担忧啊。
“大家好,我叫黄法海,从今往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
这是法海老师鞠躬后说得第一句话。
“我长得很高,那是因为我希望大家的成绩也高,这是我未来对你们的期望。“
这是法海老师说得第二句话,不愧是教语文的,确实是很符合语文教师的气质,除了身高和长相外,确实全部都符合。
“知道法海老师为什么要拄拐吗?”
苏越忽然凑到我耳边悄悄地说。
老实说我身体有些发僵,苏越这么刻意地没话找话跟我聊天,确实是有些为难他,我于是偏过脸很认真地问苏越,“为什么?”
苏越于是笑,然后一脸神秘地道,“两个月前法海老师在操场散步,因为腿太长,走着走着,就把自己绊倒了……”
正式成为法海老师弟子的第一天,法海老师郑重地给我们九十度鞠躬的第一天,我把苏越郑重其事地给我讲的法海老师拄拐的理由当成了一个笑话,直笑得肚子痛流出了眼泪。
苏越大概是觉得我笑得太过丧心病狂了,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跟我保持了一定距离后,才悄声说,“别笑了,法海老师看你呢。”
怎么不早说!
我也只是在心里怒气冲冲了一把,面对着苏越,我又着实生不起气来,或者是不愿跟他生气,早就没有关系的两个人,再说些气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法海老师的班会总结用“希望大家共同进步”这句话结尾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个事儿来,冷晨阳明明和我一个班,我却到现在都没看到那人的影子。
乖乖,想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这么炫酷的人还不出名简直天理难容。
最后一节自习课,法海老师和大多数班主任的做法一样,让我们互相交流感情,自己一个人拄着拐出去了,我低着头转自己手里的铅字笔,想着这会儿没有我同桌和周倩那两个话痨子,我该如何开口向我的前后桌问好。
还没等我想出来,教室的门就又开了。
如我第一次见到冷晨阳一样,她迈着优雅的步子,穿着时尚的T恤,脸上的表情一半淡然又一半骄傲,优雅地让我不觉落泪。
然后我看着她,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走到我和苏越桌前的时候停下。
眼睛看着我,一字一顿。
“安晓,好巧哦。”
“巧,巧,巧。”
“以后我们可要多多关照啊。”
“是,是,是。”
“还有,你做错位置了哦,苏越旁边的位置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