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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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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回去的路上,我又在老安花店那一站下了车,抬头看到“莫失莫忘”四个字,总觉得这四个字骚气得让我心肝肺巨疼。
推开玻璃门进去的时候,老安正弯着腰搬花盆,花店生意越来越好,老安除了卖鲜花绢花之外,还卖起了鱼缸和花盆,虽然这两种物件没有特别大的联系,但是老安说养鱼和种花都是培养生活情致的,它们在本质上是一样样的。
我不晓得它们的本质,但是我知道它们的作用都是为了让老安赚钱而存在的。
老安一抬头扫射到了我,扶着自己的老腰站起来指使我。
“哦。”
我乖乖地站起来,挽起校服袖子就蹲下搬花盆,一边搬一边跟老安唠嗑。
“我们不是文理分班吗?今儿学校贴出名单来了,我被分到了文科班十五班。”
老安扶着腰点头,“那挺好,不过说真的,以后再见你们那个班主任还真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他对你也很好……”
我禁不住在心里吐槽,想着你到底见过我们班主任几次,我们班主任再矮,再有事没事地在公共场合提裤腰带,他也算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那种人岂是你一个小商人说见就见的!
“晓晓啊,你聪明又肯努力,以后肯定是考北大清华的料,现在多吃一点苦,将来肯定能过好日子,”老安干脆坐在椅子上,顿了顿又摇摇头,“不不,你这个聪明,就算以后学习不好也会过上好日子,但不管怎么说也还是得努力……”
老安最近抽疯,教导主任模式火速开启。
我说:“老安你最近是不是又什么心事,你跟我说说。”
老安愣了愣,又摇了摇头,说,“没有啊。”
我说:“肯定有。”
老安又摇头,说,“就是没有。”
我于是摊手,“那好吧,你自己在这忙吧,我回家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老安在我身后喊住我。
“晓晓,她是真的想你才回来的。”
我背对着老安点头,说“哦。”
那个人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离开了,可是我还是不敢一个人回家,每天放了学都来找老安,总是希冀着老安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说她再也不会来了。
可是我还是很害怕,生怕玄关处再出现一双女士高跟鞋,也生怕她会再忽然出现,然后看着我哭得泪流满面。
从花店出来走了两步,还没走出五米远,我又腾腾腾地跑回来,气喘吁吁地看着老安。
“我和苏越被分到了一班。”
老安抬头,“啊?”
“苏越也选了文科,我们俩是一个班。”
“哦,那挺好,苏越成绩也好。”
我对老安这种波澜不惊的态度很不满意,我说“她们有阴谋!”
老安乐了,大牙一龇,“什么阴谋?”
我托着腮,不禁陷入了沉思。
苏越处心积虑地问我选文选理,最后选择了自己并不擅长的文科,那个人也忽然悄无声息地回来,还使用亲情战术让我和老安卸下防备,不仅如此,更可疑地是,苏盛元居然还给我们家送了那么多东西,尤其是还颇有心机的讨好我,给我送我了进口糖果,我不得不怀疑这些人的居心。
我觉得自己虽然不能做柯南,至少有做毛利小五郎的天分。
老安白了我一眼。
“你快回家学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想着老安活得可真是单纯,等我高考结束后,有时间的时候一定要给老安上一堂教育课,告诉他人心隔肚皮,他应该多长几个心眼。
88.
可是,不用等我高考毕业,我就发现我已经没有教老安多长几个心眼的必要了,因为早在很久之前,我自以为能和老安相依为命的那些年,老安就已经自私地要将我抛弃了。
十二、黄法海
89.
高一生活快结束的时候,全校的高一学生开始了浩浩荡荡的分班行动,十五班在四楼,这就意味着我要带着我在四班的所有家当爬整整四层楼,搬家前我出去查看了一下地形,质地简朴的露天楼梯瞬间让我有种想要留在理科四班的冲动。
我同桌很仗义地替我忙前忙后打打下手,我的参考资料多,尤其是哪些“X年模拟,X年高考”,一本书足有两斤重,我同桌一边搬一边抱怨,“学习都那么好了,还要买那么多参考书!”
我白了他一眼,“爱搬不搬。”
我的江湖同桌一咬牙。
“搬,当然搬,同桌我们情深缘浅,只能来世再做同桌!”
“别贫了,”我踹了他一脚,“快走,挡路了!”
只能容两个人站着的露天楼梯,这会子因为换班的原因被挤得水泄不通,我跟在抱着一摞书的我同桌身后,听到他咋咋呼呼地朝四面八方喊“让开!让开!”
我觉得有些丢人,拽了拽他的袖子。
“别吵吵了成吗?丢人都丢到文科班去了。”
“你懂个屁啊,”我同桌白了我一眼,“现在我帮你搬书去教室,我还这么死心塌地的帮你咋咋呼呼的,你们班里的人看到了肯定就觉得咱俩的关系铁,肯定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我其实很想骂我同桌神经病的,可心里却一阵阵泛酸。
以后同桌的对象就会换成另外一个人的名字,我同桌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随便揽着个人神神叨叨地说我同桌怎样怎样,“同桌”这个词到底不是彼此的专属。
我们曾同桌,想到就心酸。
我同桌似乎也有些伤感,停下来的时候我没注意,额头华丽丽地撞到了他的背上,我同桌就开始伤感地大笑起来。
笑够了,我同桌忽然一本正经起来。
“安安啊,以后不喊‘同桌’我也可以喊你安安啊。”
我同桌喊我名字的声音很好听,我琢磨着要不要也喊他“江江”或者“湖湖”之类的礼尚往来一下,可下一秒,我同桌就重新扳起书往前走,边走边自言自语。
“安安很好听啊,好像小狗的名字啊。”
我同桌要是有一天不损我,我就真的该歌唱祖国了。
来来回回地搬东西的时候,会遇到很多熟人,比如在军训之初,就对我同桌表现除了极大好感的周琳。
我看到周琳抱着一摞书也往楼上走,再看我同桌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有些尴尬,倒是周琳冲我笑笑。
“晓晓,你分到几班了?”
“十五班,”我冲他笑笑,又问她,“你不是在三楼吗?”
周琳被分到十二班,终究没有如愿的和我同桌一班,说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不断地相遇又错过,大概这才是人生的美妙之处所在。
“我给周倩搬的,”周琳说着又偏过头看着江湖,“江湖你给晓晓搬完了也帮我妹搬一下吧,她东西还挺重的。”
“我只给我同桌搬。”
我同桌撇撇嘴,我于是眉开眼笑地抬起脚又踹了我同桌一脚。
“哥们真够意思!”
看了看一脸尴尬的周琳立刻就后知后觉起来,忙从我同桌手里接过书。
“同桌你去搬吧,我自己就行了,改天请你吃饭啊。”
“一言为定啊,”我同桌声音分贝高的能唱《我的太阳》,扯着嗓子在我身后喊“我喜欢吃甜的!”
我坐在十五班的教室里整理书桌,想着自己是不是被江湖诓了,再一抬头,我同桌放大的一张脸就已经出现在我眼前。
我用力地拍了拍胸口,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来这里干什么?”
“咱俩是同桌嘛,”我同桌扁着嘴,无比委屈的样子,“当然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啊。”
呦,生死同行啊。
“你不是在理科四班吗?”
“我换班不行啊。”
行行行,我有些无力地点点头,这玩笑开得一点都不好笑好吗?他要在这这么待下去,人家都以为我旁边已经有同桌了,等他一走,我就真的孤家寡人了,果然江湖骗子。
“让开。”
安静清冷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知道这两个字是冲我同桌说的,可我还是下意识地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为什么又偏偏是苏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