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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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伸手抚摸上小孩软软的面颊，孩童特有的软嫩皮肤带着他身上从未消失过的灵药香气，格外怡神。
而百里屠苏则是静静的看着小孩的睡脸，一双眼睛从温柔渐渐变得感伤，最后轻轻靠近小孩的颊边，恍如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吻了吻小孩光洁的额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短短的几个月过的是多么煎熬。
眼前人失去记忆的模样时不时的在眼前闪现，没了过往记忆作为支撑，小少恭展现出来的就是他原本的，最纯粹的那个自己。
成熟而懂事，善良而安静，从不因为自己想要什么而为难他人，也从不因为自己得不到什么而嫉恨他人。
除了偶尔的任性，小少恭总是那么乖巧的伴随在所有人身边，几乎让所有人都能感到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暖与温柔。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温柔，让百里屠苏忍不住痛心，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心里的总是泛起的焦躁和不安。
记忆消失了，本能却存在着，就像他一如既往的喜欢着琴，就像他……一如既往的害怕着寂寞和孤独。
这几个月来，桃花谷所有的人都知道小家伙身上的那几个怪癖，亦或者说是习惯。
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待在一边，只要让他单独一人待上一段时间，那一天的他就会格外的焦躁不安。
甚至连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眼前的人们就会抛弃他一般。
当然，小孩所有的情况都瞒不过九霄，而九霄也就把这件事用一种极其特别的方式告诉了屠苏。
那日傍晚，被九霄拽着提前回谷的百里屠苏就看到了一个人蹲在药田边上发呆的小孩，小小的身子就在那里静静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想的出神，甚至连屠苏走到他身边时，都没有发现。
“少恭？你在看什么？”
那时的小家伙自然是被突然出声的人吓了一跳，回头看见说话的人是谁之后，全身的紧绷都放松下来，怔怔的任凭屠苏把他从田边拉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灰把他揽到怀里后，才突然偎了过去，软软的靠在屠苏的臂弯里。
“在想……昨天做的梦。”
说出这话的时候，小家伙一改这几月以来的纯澈，目光静静的看着前方药田里盛开的花朵，眉眼间却是难得的郁色和不安。
微微一怔，百里屠苏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忽然就仿佛被针扎了一下，疼的厉害，小孩这一刻的神情就好像那时侯历经千年苦楚一般，虽然没有曾经的他那般满心的绝望，可那孤独而寂寞的眼神却仿佛和曾经的他相重合了一般。
小孩的身体在微凉的夜风中微微颤了颤，怕冷的缩紧了些，屠苏顿时伸手将他揽住，把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将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不知为何有些闷闷的问出了口。
“少恭做了……什么梦？”
慢慢回头蹭了蹭青年的脸颊，小东西的脸着实有些凉，随后说出的话，却让百里屠苏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梦到……大家都不见了……全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
轻轻偎在青年温暖的怀抱里，小少恭看着前方的花田语气沉郁，带着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恐惧和不安。
“感觉非常的寂寞……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放弃我，都不要我了一样……”
话音未落，拥着他身体的手臂猛然间就变紧了，百里屠苏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轻轻摸了摸小孩的脸，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少恭，不会有人放弃你，也不会有人不要你……只要你存在着，我就在你身边……”
这句话说完，百里屠苏就看到小东西大大的眼睛里忽然就溢满了泪水，随后，小小的身体趴在他肩头，就那样默默的吧嗒吧嗒无声地掉着眼泪，不多时，屠苏肩膀上的衣衫都已然湿透了。
屠苏顿时急了起来，却又嘴笨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拍着小孩的背，试图安抚他突然崩溃掉的情绪，感觉到环在自己颈间的手越抱越紧，屠苏只感到自己的鼻尖一阵阵的酸痛，却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小孩哭累了，抽噎着趴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百里屠苏才站起身来，看着从阴影里走出来的一脸淡然的九霄，抿着嘴唇朝他点点头微微施了一礼，算是道谢后，大跨步的回了屋。
而九霄，也是静静的看着屠苏的背影，许久后，才好心情的微微扬起了嘴角。
自从那日之后，百里屠苏对小少恭就越发的上心，也告知了桃花谷中的所有人，无论手上的事情有多重要，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小东西一个人待着。
而对于谷中人这种若有若无态度上的改变，心细的小家伙自然是能够感知的，对于那天傍晚趴在屠苏肩膀上哭的事情，少年老成的小东西自然是不好意思承认的，接下来好几天见着屠苏都红着脸恨不得躲远一些，扭扭捏捏了好几天，直到屠苏哭笑不得的把小东西抓在怀里困住，并且发誓一定会忘记那天的事情绝不再提之后，才又恢复了从前天天黏着屠苏的态度。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的过去，春夏秋冬的寒暑交替，桃花谷的桃花却是依旧不败，而谷外，则是早已经大雪纷纷，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到了大年。
凡间过年的事情，两位大神自然是不知道的，上古年间这些的礼节他们自然是没有经历，被神王罚面壁一关押就是几千年的时间，如今听闻凡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习俗一时间也是有些好奇的。
至于屠苏，小时候乌蒙灵谷自上古年间就与世隔绝，自然从来不晓得外界事物，最后去了天墉城那个修仙习道的地方，连自己的师兄弟们都解除不多，更不要说是知道这些凡尘的习俗，若非后来因为少恭的原因下了山来，也只是过了一个中秋之后就踏上了寻找玉横了旅程，来来回回辗转几番来去，竟是全不知大年是个什么东西。
为此尹千觞着实为这一群生活残障人士表达了自己悲愤的心情，可是在小少恭闪亮亮的好奇目光下有觉得自己苦点累点着实是值了，忙里忙外的张罗了过年的一应事宜，偌大的一个桃花谷也生生的被他折腾出了些喜庆的气氛来。
从准备年货的那天开始，百里屠苏就被尹千觞拽这忙活了起来，这也是几个月以来第一次带着小少恭离开桃花谷。
此时此刻的琴川，低糜的氛围已经因为各大世家的接济而好了很多，虽然肯定不如以往热闹，可到底也是有过年的气氛的。
百里屠苏不喜欢看小少恭穿红色的衣裳，只因为那颜色总让他想到意念回溯里那个满身血痕的青年，而小少恭似乎也是不太喜欢这种颜色的衣衫，一大一小的在成衣店里挑挑捡捡的半天，最后还是选了一件月白银边的新衣换上，这才跟着尹千觞高高兴兴的走了。
百里屠苏最终还是没有带着小家伙去方家，想想方兰生到底是和小东西从小玩到大，小时候的少恭长什么模样方兰生自然是最清楚不过，而为了避免双方难堪，也为了避免小家伙受到什么非难，不相见却是最好的。
一行人就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慢悠悠的闲逛，祝融和共工两人自然是对凡间如此浩大的民俗感到格外震惊，不一会就和几人彻底走散，而屠苏则抱着小少恭跟在尹千觞身后，看着他采□□联福字，以及一应年货的时候，居然没有感到半点的不耐烦。
“少恭，你还想要些什么？”
拿着千觞买来送给小家伙的糖葫芦，百里屠苏四下里看了看却不知道该买些什么，才一张嘴就被人塞了一颗糖山楂到了嘴里，僵着脸嚼了嚼后便看到他怀里的小家伙咧开嘴笑出了声。
“屠苏屠苏！你看那个！”
贴着屠苏的脸蹭了蹭，小少恭也不管百里少侠一脸僵硬的表情，小爪子往前挥了挥却差点戳到和他们侧肩而过的人眼睛上，看得屠苏一阵好笑，连忙抓着那肉乎乎的爪子缩回来，向着他刚才指的地方看过去。
那是一个摆满的书籍的书画摊，摊子中央正挂着一个金灿灿的倒福，看上去很是威武，摊前的横绳上则是倒挂着大小不一的毛笔，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坐在摊位前摇头晃脑的，看上去格外的可笑。
微微摇摇头，屠苏转身跟千觞示意了一下就带着小少恭去了那摊子上，见那书生还是万事不知只读圣贤书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无奈，把小孩放了下来牵着任凭他自己去选自己想要的东西，却不料小东西在这书摊上左翻一下右找一下，不多时竟然拿着一本医术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默默的看了一眼那医术的封面上大大的《神农百草经》几个字，百里屠苏的神色微微沉了沉，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后什么都没说，转而将小东西手上的书拿了过来，又在小少恭疑惑的眼神下挑了好几本医术和古诗词之后，拍了拍还在摇头晃脑的书生。
“这些全包起来。”
面无表情的牵着小孩的手，百里屠苏对外人也还是一副面瘫表情，而书生看着这人板着一张脸背着一把剑却买了如此多的书籍也不由得的满脸怪异，二话不说拿着纸把书一一包好后，看着那面无表情的侠士扔下一小锭银子后把他身边的小孩子又抱起了起来，扬长而去。
反倒是那小孩把下巴搁在那人肩膀上，笑眯眯的冲他挥了挥手，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
真是……那么无趣的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儿子，简直没天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