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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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象，却也没有能长久保存，而屠苏和尹千觞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龙渊部族的人手持着玉横，将他的魂魄瞬间收走。
识海中，原本以为什么都无法感应到的意念忽然就这样随着那魂魄被收走而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痛楚，几乎无法形容，仿佛自己全身的血肉被人有千万把刀锋一点点的割碎剁烂，又仿佛全身的血脉犹如被滚水浇过。
不，那或许并不足够，□□上所有的痛楚都无法形容这样的惨痛，若真要用什么词来形容，那只有四个字——痛不欲生。
“恩公？恩公你怎么了！！屠苏！！？”
瞬间注意到了屠苏的不对劲，尹千觞立即弯下腰将屠苏扶住，却见他一脸的惨白，明明是意念体，却仿佛有知觉一般不断的颤抖。
他大口喘息着，似乎想要呼喊什么，却到最后只能无声的张开口，却什么都呼喊不出，而那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前方，那里，一团魂魄随着玉横的法力被生生撕裂，剧烈而疯狂的四溢散着灵光，仿佛世间最无助的悲鸣和嘶喊一般，竟然一旁静观的尹千觞产生了一种痛彻魂灵的悸动。
微微一愣，尹千觞将目光看向了被撕裂的魂魄处，再看了一眼痛苦得仿佛已然无法承受的百里屠苏，眼中的光芒，慢慢沉了下去。
怪不得……屠苏就更整个人仿佛都很不能就此死去一般。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媒介……
这就是身为半身的屠苏……所要承受的东西。
那人经历的所有一切，一切悲哀，一切痛楚，都会在他们眼前呈现。
或许，那人曾经的经历和悲哀，也许仅仅只是画面，但是当灵魂撕裂这种足以让魂魄的记忆中产生共鸣的遭遇，屠苏身体里那一半的魂魄产生曾经经历这段过往时所承受过的痛楚。
那种曾经承受的痛苦，身为那人半身的屠苏，势必会感同身受。
可是……光是魂魄共鸣说产生的痛楚，便能将屠苏折磨成这样，那亲身经历过的那人……当时的那种惨痛，又该是何等的锥心？
抬起头，尹千觞默默的看向不远处，那魂魄被生生分离的场景依旧继续了很久很久，直到其中彻底分离的一般被强行铸剑后，另一半魂魄虚弱至极的围着那焚寂剑飘舞久久不散的模样，让尹千觞想起曾经欧阳少恭的面容和提起这段往事时那奇异的语气，还有那话语中无论如何遮掩都遮掩不住的冷意和绝望，许久，垂下了自己的手。
“千觞……我……没事……我没事的……”
待得这魂魄撕裂之痛终于过去，百里屠苏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丢了一条命一般，却坚持着摇摇头，逼着自己站起身来。
想起当初那人带着一脸嘲讽的笑意说出这段往事时，百里屠苏便忍不住苦笑起来，在抬头时，却被眼前出现的画面再次镇住。
却见他和尹千觞的对面不远处，一人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一袭杏黄衣衫飘然若仙，身长玉立，容颜一如既往的清秀俊美。
偏偏那一双眼睛却冷若寒霜，仿佛含载着无限的绝望和历经磨难后的苍茫，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画面，面容上没有一丝熟悉的笑意，却也没有那种曾经显露出的疯狂。他就只是静静的站在尹千觞和百里屠苏的另一边，微微皱着眉梢看着眼前和他们所看到的相同的画面，眼中那淡淡的疲惫和疑惑却是格外的明显。
百里屠苏看到那人的瞬间便知道那是那人同样进入识海的魂魄，可偏偏不知为何，百里屠苏他们看得到他的身影，他的眼睛里却没有印出他们的影子。
脑海中，九霄的声音传响过来，让原本想要奔去那人身边的屠苏僵住了脚步，终于不敢上前。
“不用白费力气了，主人他的魂魄也自然会在渡魂的记忆之内，而你们不过是侵入他的意识与回忆之人，所以你们自然能够看到他。可是，不要忘记他的记忆，有太多太多不属于你们，所以……你们别妄想他能看到你们。”
此时此刻，九霄声音里的冷意越发的明显，伴随着那承袭了太子长琴剩下的二魂三魄的少年因为焚寂被封印后投入铸剑池中飞溅而起的铁浆火花，那种惨烈的画面，直让尹千觞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好好看看吧，好好看看属于他的那些回忆……好好的……看个清楚吧。”
一把将身边的青年扶住，尹千觞的眉心在听到九霄话语的瞬间猛然蹙了起来，两人不由自主的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滑过了无奈的苦笑，却见对面那一身杏黄长衫的人似乎也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面，一双眸子里有着淡淡的疑惑和不解，最终好似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一般，渐渐抿紧了嘴唇，袖袍微摆，竟然随便循着一个方向去了。
挣扎起身想要去追，百里屠苏看着那人的背影，依旧是那样的修长挺拔，而四周的画面也在那人转身的瞬间，化为了一片的黑暗。
明明灭灭的光就那样出现在那人的脚下，不多时，在那人脚底生出了一条路，狭窄的，仿佛没有尽头的路，而路的两边，就好似冰火两重天的世界一般，无数的画面纷纷扰扰的出现，随着那狭窄的路向着前方不断的蔓延。
而那人的背影却依旧在那路上行走，仿佛不知疲倦，却未曾看到他脚下的道路，已然越来越狭窄，慢慢将他逼向万劫不覆的深渊。
而百里屠苏也终于明白，想要挽回他，便只能追上他的脚步……不断不断的看着他的记忆和过往，追上那个一直在孤寂中行走，却从未回头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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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年，身躯单薄，形容消瘦，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被茅草铺就的所谓床榻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头顶缝隙中空茫的天。
而他的身边，一个妇人正暗自的垂着泪，看着少年空茫的脸满面愁容，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最终在少年渐渐回转的目光之中，消失不见了。
嘴角泛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小小的少年唇边的笑容还是柔和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妇人离去的方向，目光中有着的是淡淡的谅解和无奈，又不知躺了多久，那动弹不得的身躯最终轻轻颤了颤。
便是这一点微微颤抖的，都让少年瞬间苍白了一张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点点的坠落下来，却只能咬着牙硬撑下去。
却见他好容易控制了终于能够稍微动弹的身躯，就那样匍匐在地上，仿佛连每呼吸一口气都要耗尽极大的气力忍受极大的痛楚一般。
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奋力的朝着前方一点点的爬去，剧烈颤抖的手控制着身躯一点点往前挨蹭，明明已经痛苦得嘴唇泛青，脸色惨白，却依旧没有让自己停下。
而百里屠苏和尹千觞则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画面，却也只能静静的看着。
这只是那人的记忆，只是那人曾经经历的过去，他阻止不了，也帮不了他。
这一次的渡魂，是在这个少年刚刚出世一个月时成功的，由于身体的不相容，也让他许久都无法操控这具身躯，就如同残废一般，足足躺了八年的时光。
这具身躯的家并不是什么富足的家庭，夫妻两人有三个孩子，而他是其中最小的那一个。
他们照顾了他八年，整整八年，倒也是足够了。
百里屠苏看着眼前的孩子就那样带着一脸僵硬的笑容慢慢的往前挨蹭，每蹭上一步的距离就如同去了半条命一般，却怎么都不肯停下，直到他的手脚因为地面的摩擦渐渐的破了皮，渗出了红色的血，也没能阻止他前行的意志。
下山的路并不是那么好走的，这一点点的向前爬行的路渐渐的染上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混合着泥土尘沙，看上去如此的惨烈鲜艳。
百里屠苏就那样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稚嫩的面容，只觉得自己心间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中，恨不得与他一同承受。
可是他偏偏不能。
在能爬之前只能躺……身旁无水无人,仍然唯有一死……在能走之前只能爬……爬得再慢,手脚再痛……也不可停下,否则你将永远等不到站起行走的那一天。
似乎，当年那句话语就仿佛是这一刻的见证，而这样的见证在往后的时间里，还会看到不知多少次。
直到这一刻，百里屠苏终于明白了现在的他心中的那些渴望。
单纯的，干净的，只是为了活下去的不断的努力的，最平凡而真挚的愿望。
而他也终于深深的明白，这个时候的他，只是想活下去。
仅仅——只是想活下去罢了。
想要活下去，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