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END ...
-
歌剧《卡尔曼侬》讲述了一个离奇的故事：拒绝自己真心的卡尔曼侬因为所爱之人马克西米利安的爱情而矛盾被精神改变了□□变成男性，却同时失去了马克西米利安的爱；在追逐爱人而不成的过程中，他接近了马克西米利安的未婚妻，却未能破坏他们的婚姻，最终通过那个女性的腹部完成了自己彻底的新生。剧作者是马克西米利安·麦格雷德，如果将这个名字搬上互联网就能查出二十多年前许多歌剧的演员表，甚至你能查到他的婚姻，他的母亲，还有他最有名的丑闻，或许你运气好能发现他的归宿，但多数含混不明，只知道十一年前首演了《卡尔曼侬》之后就因为身体原因休演；这次巡演的“卡尔曼侬”并不是他，他早早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内。
一个人饰演卡尔曼侬的两个阶段，男性与女性，不仅仅是举止，还有嗓音，十一年前全世界只有马克西米利安·麦格雷德能胜任，而现今，马克西米利安·拉瓦萨·埃文斯发掘出了一位年轻的女性歌唱家，同样完成了这个艰难的任务——让许多人忘记了马克西米利安·麦格雷德，只记得她。
凤长太郎记得那天和西园寺一起看完这部歌剧，西园寺只说了那位女性歌唱家一会儿女一会儿男声音改变的痕迹圆润而浅淡，对歌剧本身却好评绝迹；凤当时只是微笑着应和她，他觉得自己其实看懂了其中的意义，他宁愿自己没有看懂。
前些天忍足碰到凤，提醒他最近西园寺美都很古怪，说什么我早就告诉过你她有问题不要跟她交往你现在吃不了兜着走吧。凤在走廊里看着忍足的背影，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西园寺最近怎么了，就好像自己从很久以前就与她是合为一体的，意识不到自身的不正常。
果然，一见到西园寺就被她汹涌而来的负面情绪吞噬干净，似乎不需要媒介，只是从身体的左半来到右半——明明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上的关系，在情感上也不可能同步，却惊人地密合了，巧合似的。
撞在一起了。
“长太郎，你说过的，陪我一起死吧。”
为什么？凤没问出口，他问不出口。西园寺的脸上完全不是认真而坚定的，玩乐般地向他索要生命，要了它与自己的绑在一起。凤察觉出很早以前的一种弥散不去的郁闷，那阵感觉曾经被时间被音乐被其他的什么带走过，而如今卷土重来。
……还有音乐，还有钢琴。
他想起明天就是钢琴比赛。12月，钢琴，比赛；他一度为这个比赛努力掩饰自己，将自己的灵魂和另一个灵魂藏到琴凳的下面，连琴身都不准靠近。
音乐都需要假扮自己了，那还有什么是真实的？
所以美都才想追求死亡。
所以我会答应陪伴她。
我不想陪伴她。
不过，我会。
没有人在等我回归，所以我得选择我的母腹。
……我们，都中了卡尔曼侬的毒。凤把视线掠过西园寺的小腹，探问般的眼神；她立刻就明白了。
“这里有个孩子哦！长太郎，你可以回到这里的！”洋溢着的笑，西园寺拉着凤紧贴着她的腹部，仿佛想用它联系起二人；但她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动作，实际的碰触，切断了精神与精神的联系。
只有精神能带动□□，□□永远无法胜过精神的种芽。
凤明白了，在这冰帝学园里最高的屋顶边缘，有人不断用看不见的东西为他下了种，萌发的时间耗费了十年。
一切都能有更好的方式。一切都不应当出现。
耳边忽然间流过许多日子以前某个人穿着深栗红色睡衣坐在钢琴边演奏的音乐。卡尔曼侬的变化，阻碍或是引诱，都只是因人而异的浮华，连变化的过程也是毫无变化的。
神太郎一直在那里，半透明地端坐琴前。而凤就在他身边，琴凳的一角，从不安地摆动着双腿的五岁，到贪婪地企图夺走他全部的十六岁，一直一直，都在他身边的一角。
他用一个吻毁灭了这个距离，同时毁灭了原先就已虚晃在那里的神太郎。
或许还有我。
那首乐曲开始变奏，不再是第二幕中的变化主题，而是第四幕婚礼上代表孕育与新生的钢琴独奏。那只是在变化主题中过滤了花哨的元素，纯净的音符已经不可能暗示阻碍，乐池中再没有原本持续的低沉鼓动，钢琴应和着台上由新娘高唱着的卡尔曼侬女性主题，一同迎接着男性卡尔曼侬的加入。
这时，凤懂得了一直没有明确的意思，新生代表着重新开始的许可，他可以坐回那个角落，通过钢琴将他们连成一体——只要他从这里回去。这里太疯狂了。
“长太郎！我爱你！你不能丢下我！！”西园寺挡在他面前，让她肚子里那个莫须有的孩子成为他最后的顾虑，紧紧抓住他不放。
不，或许那孩子真的在那里，像自己坐在琴凳上一样在那里，等待着拉近一个距离。凤知道这里的疯狂，因为他本身也是疯狂。
但他必须离开，有个人在等待着他回过头去。
……挣扎间，他看见西园寺带着惊愕的笑随着屋顶的栏杆一起向上升起，喃喃着好像还在念叨着爱情。凤扭过头去，神太郎果真在那里，开始还是小小的身影，后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还向自己奔来；看不清表情——凤认为那一定是跟他走向埃文斯时一样的热情。
老师，这次，是我们俩一起，新生。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