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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论刑罚 ...


  •   晌午时分,叶封带着王管家回来了,朗月一蹦三尺高,扑到叶封怀里,大喊:“少爷,你去哪了!我回来了呜呜呜,你想我了没有,我好想你,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呜呜呜~~”

      王管家咳了一声,朗月立刻不嚎了,从叶封身上下来,朝王管家问好。

      叶封拿扇子敲了下朗月的头,难得露出点笑意:“谁吃不下饭我都信,你就算了。”

      朗月一跺脚:“少爷!”

      叶封往大厅走,朗月去拿泡好的茶,端上来给叶封和王管家一人倒了一杯。

      叶封道:“什么时候到的,家里还好?”

      朗月摇头晃脑的,把从走到回一路上的事叽里呱啦都说了一遍,末了嘿嘿笑道:“陈家小姐还惦记着少爷呐,让我问少爷何时回京嘿嘿嘿。”

      王管家点头插话:“正是,少爷早该娶亲了。”

      叶封瞪了朗月一眼,假装没听见王管家的话,伸了个懒腰:“唔,回去补觉,今儿起太早,陈管事的事,王叔你看着安排吧。”

      朗月吐了吐舌头,也有点害怕王管家的长篇大论,立马附和道:“哦哦,我伺候少爷更衣。”

      王管家无奈摇头,起身道:“是……时候不早,少爷先去用饭再歇息吧,朗月别跟着了,有事问你。”

      朗月不大情愿:“我要伺候少爷的。”

      王管家漠然道:“不用你,少爷新招了个贴身伺候的。”

      “啥?”朗月有点呆,反应过来后满脸的不可置信,一个飞扑抱住叶封的大腿,嚎道:“少爷!少爷你不要我了吗?!我从小就跟着少爷,已经离不开少爷了呜呜呜,少爷你怎么舍得抛弃我!少爷的喜好我最清楚了,新来的怎么可能伺候的好,我……我外可劈柴挑水,内可铺床叠被,进能……”

      “闭嘴!”叶封一头黑线,踹开朗月,“再嚎真不要你了。”

      朗月立马闭嘴,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瞅叶封。

      叶封懒得理他,抬脚往外走:“你留下陪王叔,叫钟珏来伺候。”

      朗月脑袋耷拉下去,从地上爬起来,不情不愿道:“哦。”

      “……等等少爷,等下!”朗月突然想起来了,“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个人,穿着叶府的衣服,好像就叫钟什么,我不认识,但是官府的说他偷了东西,还吃饭不给钱……”

      叶封微微皱眉:“人在哪?”

      朗月道:“在柴房。”

      王管家沉着脸道:“少爷去吃饭罢,这事交给我。”

      叶封点头,王管家又道:“朗月跟着伺候吧,待少爷睡下了再来找我。”

      朗月立马欢天喜地地应了,蹦蹦跳跳叽叽咕咕的,跟着叶封去吃饭。

      王管家脸色阴沉,带着俩家丁推开柴房的门。

      流光已经走了,钟珏侧躺在柴草上,头发乱糟糟散着,嘴角破了皮,隐隐还有点血迹,他抱着肚子屈着膝盖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睡着。

      一个家丁得了授意,上前踢钟珏:“起来,别装死!”

      钟珏吃痛睁眼,还有点不清醒,家丁又踢了两脚:“快起来,王管家来了!”

      之前在小吃店就被卢清忠等人揍得半死,家丁这几脚踢在伤口上,令钟珏闷哼出声,他艰难坐起身,没什么温度地瞅家丁。

      王管家面无表情:“擅自出府,偷窃财物,品行不端,辱及主上,这些你可承认?”

      钟珏调转视线,半晌漠然道:“你想怎样?”

      王管家背起手,慢悠悠踱步道:“叶府家规写的一清二楚,你一次犯了这么多条……让我想想,是乱棍打死以儆效尤呢,还是送交官府去蹲牢房?又或者你想被扔到教坊充做官.妓?”

      官.妓是最最下等的一类人,谁都可以上,不用付钱,没有自由,没有尊严,钟珏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卖屁股他还是知道的。他动了动身子,感觉肺部有些疼,忍了会儿,扶着墙起身,嘴角微勾,露出嘲讽的表情:“还挺会网罗罪名,迫不及待了吧?”

      钟珏没有惊慌失措,倒是让王管家有些意外,他不由的重新打量了钟珏一番,点头道:“胆色还可以,就是不听话……还有什么想说的?”

      躺着还不太明显,站起来才发现他浑身都疼得厉害,钟珏脸色有点白,开始不住地跑神,一会儿想到和老爹无聊的“战斗”,一会儿想到在跑车上玩的人妖,一会儿又想到小时候绷着脸装成熟却闹笑话的事。

      王管家等了会儿发现钟珏不理他,便道:“既然如此,带出去。”

      午后的太阳是慵懒的,照得人不住打瞌睡,朗月伺候叶封睡下后,也有点想睡觉,无奈王管家交代了过去,只好没精打采地往前院走。

      走到一半碰到了流光,他立刻像喝了鸡血一样精神了起来。

      流光也没想到在这碰上朗月,便打了个招呼,问道:“那个事,你和少爷说了吗?”

      之前在前院,流光和朗月打了照面后,得知朗月是叶封身边的,就求朗月帮忙求个情,朗月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流光说了些啥,只点头应了,这会儿人家问到头上了才想起来,但是又不好说忘了,便含糊不清道:“唔,提了点。”

      流光遂追问:“少爷怎么说?”

      朗月继续含糊:“唔,没说。”

      流光沉默了会儿,露出个感激的笑:“多谢你了。”说罢微微点头,转身要走。

      朗月赶紧喊:“哎,等等!”

      流光回头,疑惑地看朗月。

      朗月叫的时候是脑袋一热,叫完了又不知道说啥,只得没话找话:“你现在在府里做什么?”

      流光答:“做些杂活。”

      “哦。”朗月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正好一个家丁路过,传达了王管家让所有人在前院集合的消息,朗月十分高兴,拍了下流光道:“走吧,一起过去!”

      前院十分空旷,王管家很喜欢在这训话,流光他们到的时候,院里已经站了不少人,钟珏脸色苍白,被两个家丁架着站在一边。

      流光心疼地看了钟珏几眼,又安分地垂下头,静静站着。

      朗月把流光的神色看在眼里,有点不大舒服,再加上钟珏抢了他贴身伺候的位子,更是有点讨厌钟珏。

      人到齐了后,王管家示意俩家丁把钟珏带过来,开口道:“我叶府虽是官家,却一向不苛待下人,少爷更是温和宽厚,然而有些人不但不知恩,竟还私心偷盗,品行不端,丢了叶府的脸,现根据家规,杖刑八百……你可有话说?”

      钟珏一路被人拖拽着,只觉五脏六腑都十分难受,在太阳底下站了会儿,更是眼前发黑,哪还听得清王管家说了什么。

      王管家点头:“行刑。”

      什么样的身板儿都不可能撑八百下,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乱棍打死,流光脸唰地白了,立刻就要上前求情。

      朗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流光,小声道:“别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王管家不会让步的。”

      流光眼看钟珏被推在地上,两个家丁去拿刑杖,十分焦急,却想不出办法。暗暗祈祷了会儿,突然想起来叶封了,立马抓住朗月的手,小声道:“你能不能向少爷说说情,饶了他,他真的受不住那些,少爷不是故意的,他很善良,少爷他……”

      流光语无伦次,朗月有点犹豫,一方面他不大喜欢钟珏,可另一方面,他又不忍心看钟珏就这么被打死,思来想去,还是拿不定主意。

      流光小声求道:“求你了,帮帮少爷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他真的会死的……”

      朗月看了流光一会儿,被“做什么都可以”的条件打动了,闭眼嘟囔了两声,突然抬手捂住肚子,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声音不大,但是足够让王管家听见。

      王管家微微蹙眉,朗月赶紧面现痛苦之色,弯腰不住叫唤,手指西北方向,用口型说“肚子疼”“茅房”。

      王管家微一蹙眉,还是点了下头,朗月赶紧推开旁人,一路叫着跑了。

      流光悄悄握着双手,祈祷朗月能搬来救兵。

      钟珏趴在地上,有点神志不清,眼前不住地变换画面,耳边的声音根本进不到大脑,他隐约知道眼下是个什么境况,却兴不起反抗辩解的念头,很有些万念俱灰的样子。

      家丁很快拿来刑杖,众人后退让出一小块空地,王管家又命人把钟珏换了个方向,以便行刑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见。

      四个家丁分列两侧,人手一根粗.长黑棍,待王管家一个示意,开始朝钟珏身上招呼。

      第一棍落下的时候,钟珏眼前仿佛闪过一道白光,大脑瞬间空白,之后是铺天盖地接连而至的疼痛,他哼叫出声,手指不自觉抠在石缝里。

      早先的伤加上毫不留情的痛,没几下,钟珏就有点要晕过去,旁边立刻有人拎过桶冷水,舀了一瓢浇在他头上。

      冷水顺着脖子滑到后背,粘在破开的伤口上,疼得他撕心裂肺。

      流光脸色苍白,死死咬住下唇,才不至于叫出声,他绞着手指不住张望,终于在绝望的边缘盼来了曙光。

      叶封被吵醒十分不爽,脸色沉得厉害,他裹着一团低气压走进院里,冷漠开口:“停手。”

      家丁赶忙停住棍子,低头行礼,王管家微微躬身,扫了眼叶封身后,道:“少爷怎么来了?”

      朗月可不敢直接和王管家作对,早在叶封进院的时候就溜走了,他绕了条路从另一个门进来,摸着肚子作出一脸舒爽的样子,小跑回流光身边。

      此时的叶封谁也不认,即便是王管家也毫不客气:“死生大事,王管家竟也自己做主了。”

      王管家脸色有点难看,叶封在人前一向称他王叔,这回不知为何,竟为了个刚来一天的小子这样和他说话。

      他直起身子,也有些动怒:“一个犯事的贱.奴竟值得少爷亲自关心,不过老奴只是按家规执行,不知哪里逾了规矩。”

      朗月本在得意地接受流光的感激,听到两人的话直接傻眼了,他没想到少爷竟然动了怒,更没想到王管家会当面斥责,简直有些后悔去把叶封叫起来了。

      旁边两人针锋相对,钟珏趴在地上完全不觉,刚才无边的疼痛中,他拼着一丝神智,侧头看向围观的人。

      那些脸上没有惊恐也没有不满,有的只是畏惧和麻木,这个时代,命如草芥,下人早已习惯被支配被主宰,无论上面的手段多残忍,也只能跪地接受,这些人只求安,从没想过反。

      这是群从思想上被奴役了的人,所以无论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是什么,都只会感激或绝望的接受。

      钟珏难受地动了动,身子已经痛到没有知觉,眼前是白花花的模糊,他微微侧头,艰难地呼了口气,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离死亡那么近。

      过往的一切走马灯一样飞快闪现,他想起父亲,想起朋友,想起二十年的骄纵轻狂,突然生出些不明的情绪,而后不待细想,直直晕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论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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