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霸王餐 ...
-
今天的阳光依旧很好，明媚却不刺眼，府里的人好像很忙，竟然没人拦他，钟珏晕头转向的一路走一路问，好不容易找到繁华的桐梧街。
昨天逛的时候看到有家小吃店不错，奈何他不记得店名，来回找了半天，又连比划带描述地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目标。
店是对年轻夫妻开的，叫做无双小吃坊，字是男人自己写的，歪歪扭扭刻在块牌子上，挂在门边，店只有一层，内外都摆着桌椅，钟珏进去坐下，看了眼其他人的桌子，招男人过来问。
“你们这什么最好吃？”
男人把布朝肩上一甩，笑道：“我们这什么都好吃，您是吃早点么，可以试试焦皮肉包，水晶虾饺，烤年糕，还有很多，小菜也有，您喜欢什么口味？”
钟珏指了指旁边的桌子：“他吃的是什么？”
男人看了眼道：“那是椒蓉酥，有些辣。”
钟珏又指另一桌：“那个呢？”
男人道：“那是卤饼。”
钟珏问了一圈，觉得看着都不错，索性让一样来一份。
男人悄悄打量了钟珏一番，道：“这么多，您吃的了吗？”
钟珏挑眉：“怎么着，怕我付不起钱？”
“没有的事，那您先坐，马上就好。”
小店人手不多，速度倒是很快，没一会儿钟珏面前就摆了满满一桌，他拿着筷子看了圈，夹着卤饼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钟珏点头，放下卤饼又拿蒸包，左吃一块右咬一口的，一趟下来都快饱了。
吃完后还剩很多，钟珏本打算走人，突然想起今时不同往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饿，他默默看了会儿，微红了脸有点难堪地招呼男人：“老板，打包。”
“好咧！”男人利索地把剩下的东西包好，又拿了个大包兜起来，递给钟珏，“您拿好，总共七十三文，算您便宜点，七十文！”
七十文是多少钱，钟珏有点搞不清，不过肯定比不上这个镶金边的，他把东西拿出来递给男人：“味道不错，不用找了。”
男人脸色一变，拉住转身要走的钟珏，勉强笑道：“您真会开玩笑，我们这只收现钱。”
钟珏微愣，下意识要甩掉男人的手：“不对吧，我记得电视上说，东西可以抵钱用的。”
男人道：“电视？那是什么？不，您别糊弄我，我们小本生意，都是当面结清的。”
俩人拉扯的动静有点大，店里的人都好奇地往这边瞅，钟珏脸色通红，觉得十分难堪，勉强定了定神道：“我确实没钱，你们这里有能抵钱的地……对，当铺，有当铺么，我去换了钱给你。”
男人已经笑不出来了：“你该不会是想吃霸王餐吧。”
钟珏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因为吃饭没给钱被揪住的，只觉十分羞耻，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有幸灾乐祸的，有小声说他不要脸的，他满脸通红，又有点愤怒：“我没说不给！我以为东西可以抵钱，既然你说不行，那我就去当铺换了钱给你，怎么就是霸王餐了！”
男人指着墙边的一块布，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概不赊账，看不见吗，我这没空跟你去当铺换。”
钟珏终于拍掉男人的手，生气道：“我说了我以为能当钱用，没打算赊账！你没空去我自己去，不会赖账的！”
男人不同意，俩人又吵了几句，门口渐渐围了不少人，几个穿官服的拨开众人，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都围在这干什么，想闹事么！走走走，都回去，老板，来几笼包子！”
男人朝几个人弓腰：“官爷您来的正好，这个人吃饭不给钱。”
钟珏怒道：“谁不给钱！是你自己不要！”
“哟，这是谁啊，竟然跑到这来嚣张了，王管家昨儿个没好好管教么。”
声音这么耳熟，钟珏扭头一看，竟然是昨天那个把他脑袋往鞋上摁的傻.逼，真特么冤家路窄。
卢清忠皮笑肉不笑的：“一个人跑来吃东西，还没钱，啧，该不会是逃出来的吧。”
几个同僚哄笑，你一句我一句的，嘴巴不甚干净。
钟珏有点要爆发，但还记着生意的事，不想和官府的人闹得太僵，只得使劲忍着，和男人道：“官府的人你信得过吧，叫个人和我一起去换钱，再来给你，这样总行了吧。”
男人还有点犹豫，看着卢清忠等人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卢清忠昨天没得手，今天碰上钟珏，哪会那么容易放他走，当下扯了条凳子坐下，左腿架在膝盖上，瞅着钟珏道：“吃饭不给钱可是大事，影响恶劣，不能姑息，必须从严惩治。”
钟珏有点忍不住了：“你想公报私仇！”
卢清忠抖着腿道：“是你吃饭不给钱在先，我们是公事公办，说话注意点，小心给你加一条诬告哦。”
钟珏握紧拳头，几乎咬牙切齿：“你想怎样？”
卢清忠随手拍了拍靴筒，嘲讽道：“昨天鞋子没舔成，很失望吧，今天就满足你，来，舔干净了，再说几句好听的，说得爷高兴了，就放过你。”
钟珏气得浑身发抖，只觉血液呼呼的往头上涌，太阳穴一突一突的，那几个官差也附和地说着嘲讽的话，还伸手去推钟珏的头玩。
钟珏忍无可忍，心想今天既然不能善了，至少也拉个垫背的，他骂了句“草”，把手里的早点朝卢清忠脸上一扔，转身扯过一条长凳，举起来就要去砸卢清忠。
卢清忠勃然大怒，但脸上糊了东西，一时间来不及闪躲。
旁边的官差也没想到钟珏敢动手，反应过来的时候，卢清忠已经挨了一下。只是钟珏没想到凳子有点沉，自己又太弱，举着的时候踉跄了下，凳子就没直接砸在卢清忠的头上，而是擦着边，在卢清忠左边的额头上蹭破了块皮。
几个官差赶忙上前，几下制服钟珏，扭着胳膊把他按在桌子上。
卢清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脸，简直怒不可遏，抬脚就朝钟珏踹，边踹边骂：“你他.妈活腻歪了，敢打老子，看今天不弄死你！”
钟珏被架着胳膊，没法阻挡，被踹了一阵有点晕，渐渐骂不出来了，几个官差看钟珏没什么力气了，就松了手，跟着踹了几下。
店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一个少年咬着块烧饼挤进来，含糊不清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打架，抓小偷吗，那个人是小偷吗……吃饭不给钱？啧啧，真不是好习惯，不过打得真狠啊，不会出人命吧……唔对，官差就不好说了。”
烧饼有点硬，少年嚼了半天，往下咽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个激动烧饼卡在嗓子里了，他突着眼睛呜呜啊啊的，旁边人见状，赶忙拍了拍他的背。
“咳咳……咳，谢……谢谢啊，差点噎死了，这破烧饼，不对，等等……等等！”
少年举着半拉烧饼冲过去，随便拽了个官差道：“等等，别打了！我看看……你是谁，怎么穿着我叶府的衣服？”
官差动手竟然有人出来干涉，卢清忠一脸阴森地扭头，发现少年有点眼熟，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这个少年是叶封身边的朗月。
朗月围着钟珏转了几圈，发现确实不认识，便蹲下戳了戳：“你是叶府的吗，新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钟珏已经略微有点神志不清了，他眯着眼无神地看着朗月，却说不出话来。
朗月只好起身问卢清忠：“他是谁？是我叶府的人么？”
卢清忠不好得罪朗月，勉强挤了点笑脸出来：“他是获罪的贱.奴，昨儿个刚被叶大人要到府上，很不听话，这会儿估计是偷了东西跑出来的，吃饭还不给钱，正好让我们碰上，准备教训一番押回叶府去。”
“这样啊，”朗月想了想，咬了口烧饼道，“那就押回叶府吧，我去问问少爷……别再打了，再打就死了。”
卢清忠不大痛快，但还是点头应了。
男人一直在旁边站着，这会儿见众人要走，赶紧弱弱地出声：“那个，早点的账……”
朗月“啊”地恍然，咬着烧饼想了半天，一脸肉痛地把手伸到怀里：“多少？”
男人赶紧道：“七十文。”
“怎么这么多！你是猪吗！”朗月咬牙切齿瞪钟珏，十分不情愿地摸出钱来给男人，顺手接过那个镶金边的，转身朝外走。几个官差赶紧把钟珏拖起来，卢清忠捏着钟珏的下巴，阴冷道：“又让你逃过一回。”
.
回到叶府，朗月让卢清忠等人在院里等着，一边欢快地朝众人打招呼，一边朝后院跑。
片刻后他又跑回来，随便抓了个人问：“少爷呢，怎么不在府里？卧房的门怎么坏了？少爷昨晚睡在哪了？王管家呢，怎么也不在？府里多了好多人，都是昨天少爷要来的？”
路人甲表示少爷和王管家一早就出去了，去哪了他不知道，卧房的门怎么坏的他也不知道，少爷昨晚睡在西院，府里多的人是钟家过来的。
朗月十分郁闷，把路人甲打发走后，趴在石凳上开始画圈圈。
钟珏被扔在地上，有点昏迷，卢清忠等人被晾在一边，有点尴尬，便和朗月道：“既然叶大人不在，我们就先回去了。”
朗月情绪低落，随便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不送了。”
卢清忠脸色微微有点难看，点了点头，领着几个官差走了。
之前进来的阵势不小，很多人都看见了，一传二传的，流光听到后，放心不下也跑了过来。
朗月画圈画得无聊，准备找几个要好的聊天去，起身却发现流光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
“什么人？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出来！”朗月中气十足地大吼，两眼放光，双手叉腰，盯着流光不放。
流光走出来，拘谨地朝朗月笑了笑：“我是昨天新来的，听说……他被打了，过来看看。”
流光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十分俊秀，笑起来眼睛有点弯，此刻站在院子里，金色的阳光落在眉毛头发上，感觉很温柔。
朗月有点呆，木愣愣盯了会儿，慢慢地脸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霸王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