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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番外五 ...


  •   还没走到饭厅,单天长便忍不住叫程咬金:“四伯……”

      程咬金站住:“你是想问你义父当时想说的是什么吧?”

      单天长点头。罗通见他们说话,便道:“我先……”想要回避。话未说完,却被程咬金打断:“无妨,此事通儿你也该知道。”罗通这才立在旁边。

      程咬金一手拉着一个孩子,往小径旁边靠了靠,站在一丛矮树边上,正色向单天长道:“我也明白了,当初破洛阳,我们都有份,你却只埋怨你表叔罗成,除了因为听说他是元帅、功劳最大之外,还因为你根本就不记得你表叔为你所做的那些事情。”

      单天长迟疑了一下,还是微微点头。义父所说的自己小时候生病的事情,他的确是一点都记不得了。只有前些年无意之中,想起过表叔曾经给自己画过一双鲤鱼的灯笼,却也还是大半听义父转述而来的。如今他早过了玩灯笼的年纪,也就又逐渐淡忘了。

      程咬金略弯下腰,正对着单天长的脸孔,一字字地道:“你不记得什么都行,但你要记住,你表叔乃是你救命的恩人。”

      单天长愣了,微微向后一退,躲开些程咬金的注视,又偏头看看罗通,却见罗通也是一脸疑惑,显然也从未听说过这件事。

      程咬金道:“你们都知道,你表叔当年是被二奸王所害,困在潼关城外,与苏定方苦战数日,最后马陷淤泥河,万箭穿心而亡。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以你表叔的本事,就算寡不敌众,难道还不能全身而退吗?只要拖到你义父我们回到潼关,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你可知他为什么一定要苦战到死?”

      两个孩子一起摇头,罗通更是双手握拳,全身都微微发抖。罗成被二王所害的事,他们都知道,但还真未想过为什么一定要困斗到底。或者说以他们的心思,根本没有考虑过其实可以暂避一时的。

      今天忽然听到这种可能,他们也如同被当头砸了一棒一般,满心满脑全都是:“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明明可以活下去、可以等到义父回来解救,却一定要拼死呢?如果他不死,义父就不用为了替他报仇而熬坏了身体吧?也不用每次想到他就那么难过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

      两个人四只眼睛都紧紧盯着程咬金,单天长更是紧紧拉着程咬金的手,用力摇着:“四伯,为什么?”

      程咬金抽出手来,压在他们两人的肩头,沉声道:“因为天长你在奸王手中。如果你表叔离开战场,他们就要杀了你。你表叔是用他的命,换来了你的性命!”

      单天长“啊”地一声叫了出来。呆了一瞬,忽然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几乎站不住脚,一个劲地向后退去,一边叫着:“不……不……不,怎么……怎么是这样……怎么……怎么没人……告诉我?”一直退到撞到身后的矮树,便顺着树丛蹲了下去。

      罗通也震惊了。但他所震撼的,只是自己父亲当年在绝境中的艰难,并没有怨恨单天长的感觉。他十分清楚,即使换做伯父、又或者哪怕是自己,在那种情况下,也只能做那样的决定。稚子无辜,尤其又是兄弟托孤之子,哪可能为了自己的生死而置他于不顾。

      是以看见单天长如此,罗通还是过去一把拉起他,紧紧搂在自己怀里,不停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叫他:“天长,天长,这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单天长猛地挣开,梗着脖子道:“为什么不是我的错?我害死了你爹……”倒好像还要跟罗通吵上一架一般。

      罗通知道他迷了心窍,也吼道:“是奸王和苏定方害死我爹的,与你何干啊!”

      单天长还是一个劲地哆嗦:“怎么会……怎么会与我无关……”他抬头去找程咬金,“四伯……四伯,义父……义父恨不恨我?他……恨不恨我?”虽然他不明就里,但早就知道,表叔在义父心里,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程咬金抓住他的肩膀:“傻孩子,你义父怎么会恨你?他对你这么好,怎么会恨你?”

      单天长稍微镇定了一些:“那……你们……”

      “我们对你如何,你心里也应该有数,没有人怪你。”程咬金一指罗通,“连通儿都明白,这不是你的错。”

      单天长喃喃重复了两遍:“不是我的错……不是……为什么?”他还是要追问。

      程咬金叹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岂可迁怒无辜?”

      单天长恍如冷水浇头:“大丈夫……恩怨分明……恩怨分明……”他忽然又大叫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跑。程咬金一把抓住他:“你去哪里?”

      单天长道:“我去向义父磕头。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程咬金将他扯了回来:“你心里有数就好,此事断不可在你义父面前提起!”见单天长不解,他又蹲下身,扳着单天长的肩膀,“你义父一直自责,当初不该将你留在潼关,以至于你表叔被人所胁。我们一直不敢告诉你们两个这件事,也正是怕你们不知忌讳,惹你义父伤心。这是他心里最难过的一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了这些,明白吗?”

      罗通黯然点头应诺。单天长虽然一时还未缓过来,但见程咬金如此郑重,也连连点头,心中却还翻江倒海一般,嗡嗡作响,乱作一团。程咬金拉着他的手,带他向饭厅走去,他也只如木偶一般跟着。

      这一顿饭,三人都是食之无味。程咬金担心二哥的身体,又不好在两个孩子面前露相。单天长却是被今天得知的事情完全震惊了,不仅仅是自己父亲当年求死的真相,还有自己竟然是……至少是间接害死表叔的人,但这些年来,不论是义父还是众家叔伯,都不曾对自己有一丝一毫怨怼。

      大丈夫恩怨分明,岂可迁怒无辜!他终是明白了这句话,也明白了义父和叔伯们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而自己……至好也不过是个毫不懂事的糊涂虫。

      他不但愧对先逝的表叔、愧对这些年来养育爱护自己的义父叔伯,也愧对将自己托付给义父的父亲。甚至连面对罗通,他都觉得抬不起头来。

      他们两个各有心事,罗通却是既为当年之事感慨、又忧心伯父病症,不过都没有他们各自想得多。

      因为这些事,今天的晚饭较平常已经晚了很多。吃过晚饭,罗通和单天长还要去秦琼房中问安,程咬金却拦了他们,索性叫两人今晚去自己平日住的房间去住,说是自己要在单天长房中住几日,以便照顾秦琼。

      两个孩子答应了。程咬金又私下告诉罗通,要他借机多多劝导单天长,罗通也点头记下。

      程咬金安排好他们两个,又准备了徐茂公和秦琼的晚饭,叫人送到秦琼房里。进门之时,却见秦琼已然睡下,徐茂公坐在桌旁,眉头紧锁。

      程咬金见状,便把饭菜摆在单天长屋里,招呼徐茂公过来。一边看他吃饭,一边便问:“二哥怎样了?”

      徐茂公摇头叹气:“这次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这样一次一次下去……”

      程咬金也打个嗐声:“偏偏天长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徐茂公依旧摇头:“你也不必太过责怪天长。便没有他这回事,二哥心里……何曾有一天放下过……那人。”

      两人相对唏嘘,却也都是无可奈何。

      罗通与单天长那日夜里同榻而眠,几乎整整说了一夜。单天长将从董二聊那里听来的旧年往事都转述给了罗通,只是其中提到罗成的部分不多。罗通这两年随着魏徐二位伯父学习已久,对所谓天下大势有所了悟,也便随着单天长的讲述,感叹旧事的同时偶尔插言说一两句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态之类的话,倒也不时令单天长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两人也算得嫌隙尽消,说到最后,又抱在一起睡了过去。自从罗通出府独居以后,这种像小时候一样的情况也越来越少,如今大约已经有一年没这么亲近过。

      只是本就是夏天,两人这么睡到早上,全都是大汗淋漓,一身汗臭。赶紧起身冲了凉才去秦琼房中请安,秦琼却还未醒。

      过了不过三两日,徐茂公便介绍了先生来教导单天长。秦琼当时尚在病中,便托了程咬金安排一切,单独收拾了院落给先生居住教学,连同单天长也搬到那院里,由先生管教,每日到秦琼这里晨昏定省。

      单天长自从此事,跳脱不羁的性子大为收敛,居然也坐得住认真读书了。只是开始几天在秦琼面前时,仍惴惴不安。只是秦琼精神不振,才没留意他为何忽然性情大变。

      这次秦琼一病,整整缠绵了半月有余,每日只是心慌无力,夜寐不宁。虽然魏征徐茂公二人用心诊治,却也见效甚微。后来与其说是有所好转,却不如说是渐渐习惯下来,不以为意了而已。

      待稍有精神,他便经常叫了罗通和天长,为他们细细讲些当年旧事。从他口中听说,自然比董二聊讲的更加详细真切,两个孩子、尤其是天长对过去之事自然更加清楚明白,也更懂事了不少。两人常常一起“听书”,关系也很快又恢复到原来的亲密无间。

      众家兄弟见他开始亲自教导两个孩子,也都放下心来。经了单天长这一闹腾,倒的确有人意识到了管教孩子的重要,对自家子弟也严加管束起来,加之不想打扰他跟两个孩子,来往探望的人倒少了一些。

      只有程咬金,还是几乎寸步不离地泡在这府里。秦琼讲故事时,他便也在旁边听着。秦琼不好讲的——比如说劫皇纲、比如贾柳楼那场架,他就在旁边绘声绘色地补充;秦琼不想讲的——比如烧龙批龙票、比如染面涂须诈登州,他也背后详详细细地告诉两个孩子。

      他知道二哥生平不愿批评兄弟、也不愿说自己的好话,但他更希望孩子们能知道完完整整、真真切切的旧事。

      秦琼明白他的意思,但也不阻拦他,而是默认了他这种做法。

      只是他越是这样,程咬金就越是心惊。他太了解二哥了,总觉得在他的平静下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要发生。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所谓的大事,也只有一件了。程咬金心里明白,只是不愿去想。

      只可惜无论他去不去想,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会发生。自从当年讨伐突厥落下病根,秦琼每到秋冬,必然会旧疾发作。只是今年刚刚过了炎夏,天气稍一转凉,秦琼便已犯了咳疾,白天还好,每夜却必咳到三更过后,方能安枕。

      旧事到此时,已讲过十之八九,秦琼不再寻两个孩子来“听书”,反而托言静养,连早晚都不用他们过来问安。更托付了尉迟恭,要他对两个孩子的功夫严加训练,从早到晚,将两人的功课安排得十分紧张。

      “我明白,二哥是不愿意让他们担心您。”程咬金坐在床边。他已搬到单天长原来的屋子里,每夜待秦琼躺下后,才回房睡觉,之前便一直陪着秦琼闲坐聊天,打发他睡不着的时光。

      反正即使早回去,听着秦琼的咳声,他也不可能睡着。秦琼又要顾虑是否会打扰他睡觉,忍耐着不敢咳出来。

      “不止如此。”秦琼微微摇头,“也是为了让他们、尤其是天长习惯一下这种日子。太过闲散,便易生事。”在他面前,秦琼已不再勉强自己,似是放下了一切掩饰,任他照应。见他额上冒汗,道:“把窗子打开些吧。”

      程咬金略一犹豫,此时已近二更,秋风微凉,他不由看了看秦琼。

      秦琼将搭在身上的薄被向上拉了拉,道:“打开吧,我也气闷。”又笑道,“吹不吹这一两夜的风,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程咬金心中一跳,转身便去开窗。窗外夜色沉沉,繁星满天,却并无月色。其实什么都看不见的,但程咬金还是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转回头来,看向床上的秦琼:

      桌上的灯烛罩了纱笼,虽然有了风,也只是摇晃着灯焰。风又不大,灯火不会灭,不过是闪烁了些、暗淡了些。这有点闪烁的灯光照在秦琼脸上,衬得他的脸色更加枯黄。程咬金忽然惊觉,虽然几乎日日相处,原来自己似乎也有很久没好好看过二哥了。

      太熟悉、太亲近的人,随时都在眼前的人,似乎反而不会去注意他的外表的改变,又或者是根本无法发现他的改变。

      记忆里的二哥,永远是温厚大方的模样,就算动怒、就算着急,也总有一分镇定从容。就算是在几次伤病之中,也总觉得只要他自己想得开,挺得过去,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重新变成那个他们可以依靠的二哥。

      但此时,看见靠在床头,在昏暗的灯光下轻轻咳嗽着的秦琼,才忽然觉得,原来他已如此憔悴,就好像……好像跟身后的影子一样单薄,一样的……风吹欲散。

      程咬金忽然忍不住叫了一声:“二哥!”声音有些黯哑,语气也有一丝急切。

      秦琼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干什么?”却在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时也明白了过来。两人无语对视了一会儿,终是秦琼转开了目光,垂下头去,以手掩口,又咳了两声,低低笑道:“咬金,你这么精明的样子,不合适。”他一低下头,肩后的琵琶骨隔着衣服都微凸了出来,看得清清楚楚。

      程咬金几乎要哭出来,却也只能笑着回答:“二哥,您……您这么开玩笑,也不合适。”一边走过来,犹豫着把手放在他的肩上,触手嶙峋。

      秦琼没有回头,只抬起手来,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忽然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弯下腰去,全身都颤了起来。

      程咬金赶紧拍着他的后背,又从旁边桌上端了杯水过来。待他咳嗽稍停,刚把水杯凑到他的面前,想要他喝口水压一压,却猛地看见一缕血丝滴落到清水之中,慢慢散了开去。

      程咬金手一颤,半杯水都洒了出来,泼在秦琼身上的薄被上。他“呀”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放下杯子,又赶紧把那条被子掀下去,丢在旁边,顺手从床里又拿了一条搭在秦琼腿上,一边道:“二哥,您……您躺下,我……我找三哥去。”说着就要出门。

      秦琼一把拉住他,道:“三弟每日来给我诊脉,他怎么会不知道。”

      程咬金愣住:“那他……”他想说“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又想说“那他就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看着?”却到底哪句都问不出来,只能一屁股跌坐在床边,又叫了一声“二哥。”

      秦琼靠在身后的枕上,闭目平息了一会儿翻涌的气血,这才放开一直拉着程咬金的手,道:“去把被拣起来,扔在地上做什么。”

      程咬金“嗯”了一声,却根本没动。

      秦琼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动,叹道:“你这算是在跟我置气?”

      程咬金撅着嘴道:“就算是吧。”

      秦琼失笑:“你不觉得自己很像天长?”

      “像也得是说天长像我吧?”程咬金终于抬起头来,却已经是满脸的眼泪,“二哥,您……您真的……这样下去了?”亮晶晶的眼泪在满脸的胡子拉碴中,显得有些狼狈。

      秦琼伸手抹了抹他脸上的眼泪:“都快四十的人了……”他又握住程咬金的手,“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咱们是从小的朋友,这么多年来,从山东到瓦岗,再到洛阳、到长安,咱们都是一路走过来的。我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没人比你更清楚,也没人……没人比你更明白我心里的滋味。当年罗成走的时候,我就差点跟了他去,你当时说过,我要是就那么死了,只能是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

      程咬金道:“我那只是在激你。”他也知道秦琼不是在跟他计较这个,只是听着秦琼说起这些事情,心里疼得慌,不能不说句话来打断一下。

      “我知道。”秦琼点头,又接着说下去,“我也觉得你说得对,不过用不上那么严肃的词儿。我熬过来,说实话也不过是因为母老子幼,还有为罗成报仇的事。到现在奸王已死,你我老母也已经仙逝,虽然罗通和天长还未成年,但有大哥三弟、还有你照顾他们,我也放心了。何况经历了今年的事,我看天长也懂事了许多,日后再拜托大哥好好教导,就算不能成才,至少不会惹祸上身。他单家的财产和我准备留给他的东西,都交付大哥替他经营……”

      程咬金听他侃侃而谈,显然筹谋已定,不由有些慌乱:“您都安排好了吗?那我怎么办?”

      秦琼笑笑:“你自然接着做你的国公,若有什么不会,便看着尉迟兄弟。”他也知从天子到群臣,都把程咬金这鲁国公和尉迟恭那鄂国公归作同类的粗豪鲁莽。

      程咬金嘟哝道:“我哪有他那么笨。”却终究还是无法放下话题,“二哥……”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秦琼面上的笑容竟有几分宠溺,当真如对幼弟,“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应该做、必得要做的,到如今大势已定,便让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他转头看看窗外如墨的夜色,继续微笑着说下去:“早年我说过,一生愿望就是待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日,和罗成解甲归田,走遍天下山水。曾经说这话时,你也听到过。如今虽然说不得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不过我等老将也大可归隐。只是……只是山水还在,我想跟他一起走的那个人,却不在这山水之间了。”

      他停了一下,沉沉夜色,无边无际,看不到一丝光亮,也看不见一点希望。他叹口气:“既然如此,我想做的……也唯有去也许能找到他的地方,去寻他一寻。”

      程咬金道:“可是,也许……”

      “也许他并没有在那里。也许他已经转世投胎、又也许……根本就是死后无知。”秦琼缓缓点头,“这些都有可能,不过,也都是也许。至少,这个世上……”他抬手一指窗外,“再没有罗成。”

      他抓着程咬金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该做的事情,我秦琼一生都竭力做了。如今……我真的累了。当年我们万般不舍,终究也成全了老五的意思。现在,就也成全了我吧……”

      程咬金张了几次嘴,却终于只应得出一声:“……是……”

      秦琼微微摆手:“去睡吧,我累了。”程咬金答应着,扶他躺下。刚要起身吹熄桌上的灯,看到地上扔着的被子,还是弯腰拣了起来,放在一旁一张椅上。又关好窗子,这才熄灯走出房间。

      此后天气渐冷,秦琼的身体也渐次愈加衰弱下去。魏徐二人上报天子,派了御医前来诊治,也无良方,只能调养维持。魏徐程等人心中,却明知他已无生念,但俱都明白他的心愿,也只有依他而已。

      倒是罗通和单天长二人,大家都刻意瞒着。加之每到岁末,秦琼身体必然不好,两个孩子也有些习惯,全未想到会如此严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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