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四十一 ...
-
“喂，陵端，你去哪里！”看到陵端直接从楼上跳下去，方兰生大吃一惊。没想到陵端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竟然这么厉害~
“怎么啦怎么啦？陵端哥哥怎么啦？”襄铃凑过来好奇的问，风晴雪也面带疑惑看过来。
“我怎么知道！像是见鬼了一样……”这样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看向了红玉，方兰生狠狠地打了个颤。虽然已经知道红玉并不是鬼魅，但是心理阴影实在是没那么容易消除的。
“陵端的本事也很厉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暖心少女风晴雪搂着襄铃的胳膊安慰着。初见时，虽然觉得这个少年和人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甚至在慢慢熟悉了之后也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是，却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呢！
没有人注意到，在这边忧心忡忡惊讶万分的时候，那边欧阳少恭眯起了眼睛。然而很快又恢复如常。
陵端的突然离开让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原本久久等待的不安也有所缓解，只是这时百里屠苏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虽然他总是面无表情不爱笑，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是，他的眼睛有温度，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细致。可是这一刻，他的眼睛没了神采，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狼狈不堪的样子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
没有人再去想陵端，而是齐齐看向了瑾娘。
百里屠苏静静的听着瑾娘转述“天眼”所见，神情渐渐变得无悲无喜。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任那一句一句，慢慢凌迟。
那方的惊叹与惋惜似乎与他无关。
“百里公子，勿怪瑾娘直言，公子命虽大凶，运却多有变数成谜，异怪之象实乃我生平仅见，故不敢相瞒。”
百里屠苏点头：“命由天定，日后如何，与你今日所言并无关系。”
瑾娘开天眼窥伺天道却不曾想竟是大凶，七七四十九日不敢妄动卜术。
众人也便散了。
这几天，他们都会歇在花满楼，直到再度得到玉横的消息。
百里屠苏谢过众人好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花满楼毕竟是风月场所，供人长住的房间并不太多，故而百里屠苏和陵端仍是住在一起。
一开始走出内室，百里屠苏就发现陵端并未像其他人一样等在外面，这时房间里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他在桌边呆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暗沉，甚至还起身将房间的灯盏点亮。
等了好久，陵端还是没有回来。
他把蜡烛吹灭，背着剑静静的离开了房间。
夜晚的花满楼正是热闹，莺歌燕语，裙裾飘扬。看起来，每个人快活的像是不会再见到天明：他们有的纵情声色，推杯换盏，说着些甜腻的情话；有的在窗边说着风月，谈些伤春或是怀才哺育的词赋；楼下路过的乞儿飞快的往上望一眼，又快速的捡起一些纨绔随意抛下的点心迅速离开……
百里屠苏一身黑衣与这些热闹格格不入，便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溜了出去。
夜晚，似乎是整个江都的狂欢……
他像是一直在逆流中行进。
从前在天墉城的时候，师兄弟们都一起上早课，修习剑法。只有他，和师兄两个人呆在一起。
现在下了山，人们都往热闹的地方聚集，他却寻着一个僻静处默默安身。
瑾娘白日里说过的话声声回荡在耳边：
“这位公子命里乃是‘死局逢生’之相，空亡而返，天虚入命，六亲缘薄，可谓凶煞非常。”
“天时循环，万物荣枯有序，顺者昌，逆者亡，事有反常，必为妖孽！”
“……命运不同，运可扭转，命却天定。”
何为命运？
这个问题他想了无数次。
有人说天命不可违。
有人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可是他已经不再执着于答案。有的事情发生了，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执着。
师尊和师兄总是担心他倾注太多得到的回报却不成比例，从而心有不甘。
然而对他而言，天命如此，何不坦然而对？
况且，世人多说“盖棺而论”，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他便不会停下脚步。灭族之仇，以血践道、以杀止恶，不死不休。
但是他永远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师门教他用心去看，捍卫正道，他记忆明白，便会坚持。
***
“你回来啦？”
百里屠苏推开门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屋里有人，当陵端说话时他的手已按住焚寂剑柄。
“嗯。”
“今天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命运之说，本就玄妙，死局逢生，也不是什么前所未有的事情。你的命格既然异于常人，想必有一番际遇，只要不变初心，便可无惧无怖。”
室内一片黑暗，然而两人都能看清彼此的脸。
都是面无表情的。
惊人的相似。
百里屠苏甚至还想若是晴雪兰生他们见到陵端这副模样，会不会惊奇。他知道自己是个很无趣的人，除了煞气发作，很少会有生动的表情。可是，面对陵端，可以调动的感情像是用了个遍。
于初见时给予慰藉，用一个笑容点亮美好。
再之后说着伤人的话，隐隐敌视却又诡异的陪伴着。
故作无意的讲述见闻，激他上进，逼他下山。
下山的时候，他是真的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可是，陵端又出现在他的身边，以兄弟情深、朋友的姿态，带着他遇到很多人，又踏上征程。
该如何定义这个人的身份，他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
这时陵端起身把灯点亮。
颤巍巍的烛光飘飘摇摇升起然后又稳定，照亮整个房间。
桌子另一旁坐着的陵端竟是穿了一身黑衣，简单到没有一点纹饰。
记忆中陵端从来没有穿过黑色。
那张褪去了少年时圆润的脸变得有了棱角，不说话的样子像一把漆黑的刀。
难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这副模样？
“今晚我就会离开，你只要说师父急召我回天墉城便好。和欧阳少恭做朋友，可要聪明点，因为他可比你能想象的厉害多了。”
这种时候是应该点头的，可是百里屠苏心里想的却还是——为什么？
“百里屠苏，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四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