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the music of the night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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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ona？”
女子清脆的声音透过晨曦，直闯入Cristina的梦境中。她不耐烦的举起手，挥了挥。
“挥个毛啊你，你以为老娘是蚊子吗？今天轮到你值班，你最好快点给我起来。”
那声音并不肯轻易放弃，反而愈加执着的靠近了女孩的耳朵，凶狠的咆哮着。
Cristina在睡梦里叹了口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啊。她没法留住心爱的人也就算了，可难道连多赖一会儿床借以缅怀一下自己悲哀心情的权力都没有么？
她勉强睁开眼，使劲眨了眨。
清晨的太阳干劲十足，晃眼的光线里漫起层层灰尘。女孩再次叹了口气。
“Penny，我们实在应该打扫房间了。”
“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其它。别以为你是孕妇就有权力对别人之颐指气使。”Penny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里闪闪发光，映着她湖水似的蓝眸子。“可是你自己强调要和我们一起分担值班的任务。怎么，事到临头了，你想反悔？我劝你最好放弃这个念头。Warren可没那个心情给咱们调剂排班表。所有住院总和主治们的心思全放在Burke夫人的手术上了。你就是哭爹喊娘，捧着肚子在Warren面前唱大戏，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也就是他立刻跪在地上，手拿戒指向你求婚，然后把你从医院正门踢出去。”
Edra的手术……Cristina的心脏隐隐一痛。她闭上眼，状似不经意的用右手捂上双眸，仿佛忍受不了光线的刺激。
对啊。Edra的手术。Derek现在正全力准备为她再实施一次手术。那个夜晚，Burke会匆匆抛下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原因——Edra有救了。只要手术成功，她就极有可能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Cristina是第二天从其他医生的闲聊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她到现在为止也无法准确描述听到这些时的复杂心情。
是怨恨么？不，她是个医生，从来不会因为一个病人得救而去怨恨。她比普通人，甚至可以说比大多数人更懂得生命的意义。她只是有些不适，有些遗憾，遗憾她和某个男人永远都只能遥远相望，每当试图靠近，结果却都是擦肩而过。
中国人有一个词叫作“缘分”。当费尽心力，却无法达成某件事时，人们总喜欢说，没有缘分，或者有缘无份。上一辈子的她对此嗤之以鼻。不过是个托辞，是失败者为自己找的借口。她Cristina，这个敢为天下先的大女子的思维模式里，绝不会容忍这种代表了软弱无能的词汇存在。
但现在的她……不得不承认，世界上就是有些人，你孤注一掷，你不惜一切，你跳起来，也还是够不到。他，注定了，属于别人，与她无干。
也许，他只能成为秘密，她永不可言说，不为人知的秘密。那秘密里有甜蜜，有争吵，有眼泪，有她两世为了赢得他所做的一切，她自己都羞于启齿的努力。她将把它们攥在手心里，捂进口袋，固执的永远都不掏给人看，包括那个他……
“Fiona，你生气了？我不是故意提起Warren的。”Penny看着好友微微发呆的表情，以为自己的话刺激到了她，连忙迟疑着道歉。
Cristina缓慢地摇了摇头。Warren要真敢求婚，不用她亲自出马，Bailey直接把他碾成渣渣。帮人养孩子是一回事，把老公让给别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Penny，没了Lenard，你在医院的时候会不会偶然觉得很孤单？”Cristina停顿了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Penny自从病好后重新回医院复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她的表现一直很平静，和往日没什么两样。但Cristina就是不相信，如她那般浓情烈爱的女子，会真的那么容易放下。
Penny愣住。她没想到好友会在这个赶着上班的清晨，如此突兀又随意的问出这句话。尽管自己已经默默地准备了很久，当她问出时，该如何回答。
“有时候会很难受。”Penny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再次掀动双唇，那原本被口红涂抹的鲜艳的唇色，泛起微微青白。“不过，我记得他，就算难受，我也会记得他，这样，他就没有死，也没有离开我。”
Penny说着，低下了头。透过她垂下的金色发丝，Cristina看到了她湿润的眼角。
真好，能被自己所爱的人记得，真好。每一次你想起我，我就在你的记忆中重生。Cristina第三次地叹了口气。但愿那个男人也会常常记起自己吧——前世的那个自己。这样，她至少能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她都在他生命里占据过一个角落。
Cristina扯了扯白大褂，努力遮盖住日渐膨胀的肚皮。想起刚才门诊里那个6岁的男孩子全不顾流着血的左脚，睁着好奇的眼睛死盯着自己的肚子，Cristina就觉得一阵恶寒。看起来，她必须去申请更大一号的工作服了，和Bailey一个码的。
“你看。”Penny用肩膀轻轻撞了下Cristina，撅起嘴，朝不远处的一间手术室努了努。
Cristina松开手，勉强的将注意力从自己的肚皮上转移。一个男人消瘦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是Burke。Cristina的心不由自主被揪痛。他看起来好憔悴。原本俊朗的面容灰暗阴沉，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休息过，胡茬布满了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他眼窝深陷，周围是一圈浓浓的青色。嘴角隐隐显出干裂的痕迹。
此时，他正半眯了眼，斜靠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手肘撑着椅背，修长的五根手指支在额头，不知是睡是醒。蓝色衬衫的领口半开着，衣摆胡乱的塞在裤子中。
看着他衣服上那些凌乱的褶皱，Cristina的鼻头有些发酸。Burke一向是个对己一丝不苟到近乎严苛的人，出于职业的自豪感和自身的小洁癖，他要求自己衬衫不能隔夜，衣冠不说必须楚楚，也要尽可能的整洁干净。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疲惫而颓唐的他啊。他的妻子对他的重要性，此时此刻已不需言语证明。
Cristina伸出脚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很快缩了回来。算了，自己该对他说什么呢？加油，你妻子一定会醒过来？这种没有任何价值的鼓励，她前世今生都不屑于启齿。何况，介于彼此之间的那点暧昧关系，她也不认为自己真能心无芥蒂的说出祝福的话 。
“Dr Burke。”还不等Cristina顺利地开溜，Mark已经莽撞的开口打出了招呼。
Burke仿佛被突然惊醒似的，身体微微一震。然后他放下手臂，抬起头，一双黑不见底的眸子轮流扫过面前三张年轻的面孔。当看到Cristina时，他下意识的停住了视线。
“你……你们来值班么？”Burke沙哑的问道，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劳累倦意。
Cristina狠狠瞪了Mark一眼。没见过这么白痴的人。招呼是随便打的吗？打了谁给你收场。
“是，是的。Dr Burke。”Mark被Cristina瞪得浑身起了打寒战，但依旧想不透自己到底是何时何处又惹找了这位少奶奶。孕妇的情绪果然受荷尔蒙的影响，变化的太快了。“您妻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Burke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但很快的便又恢复了平静，他勉强勾起唇角，给年轻的住院医们一个微笑。
“还不知道。前几天Derek已经为她进行了一次手术，很顺利，情况也不错。今天这个更加关键，关系到Edra脑功能的恢复。如果能够成功完成，也许她很快就可以醒过来了……”
是吗？真好。Cristina别过脸，不想去看Burke那闪烁着希望光芒的黑眸。如果Edra醒过来，他们一家四口就能重回往日愉快的生活了吧？尽管Edra昏迷前曾提出过离婚。但患难见真情，经过了一场悲欢流离，他们之间的感情必将愈加坚定。
果然，听他这么说时，心里还是很难受啊。Cristina咬着下唇，手不自觉抚上隆起的肚皮。自己又一次成了多出来的那个……不，这次，多出来的人不光是自己……不告诉他孩子的事果然是对的……
“Fiona，你不舒服么？”虽然为了妻子的手术，已经整整奔波辛苦了一周，Burke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表情的不自然，看着她抚摸肚子的动作，他担忧的询问。“如果太累，就别勉强支持，别忘了，你是个孕妇。”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就算隔了几米远，仍旧轻柔的骚弄着Cristina的耳膜。真是讨厌死了他的温柔。这种本质温柔的人最要人的命，他待你好，跟是不是你根本无关，不过是他的天分。
“我没事。”Cristina强迫自己开口回答。她不想在这个关头表现的太不识时务，太让人讨厌。自从听到他妻子可能恢复的消息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决定不是么？让他走出自己的生活，彻底干净，绝不死缠烂打，绝不痴心妄想，绝不不识趣。“希望您的妻子一切顺利。”
祝福的话最终还是说出了口。Burke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
Cristina看着他的头缓慢的抬起又放下，突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跟着被吊起又放松。某个瞬间，她似乎发现他的眸里激起一阵柔情的波动，那波动如巨石落入海水，陡然间掀起惊涛骇浪。她甚至觉得他的嘴唇翕动，仿佛忍不住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但，那一切不过是十万分之一秒的事，还不待她去体会那些波动的深意，他便已压下了层层叠叠的情感，黑色的眸子转瞬间又成了沉寂的深井。
Cristina的心蓦然，一片通透。她知道就在刚才，他必定是下了和自己同样的决定。斩断彼此间那最后一点可怜的牵绊，各自前行，且必要渐行渐远。他将重回他的家庭，他的生活，他将从两人的暧昧中抽身离去，后退，后退，直退回到连朋友都不是的身份——一个老师，未来会有的，仅止于学术上的片刻交流，以及礼貌式的问候。
无法形容那被活生生割裂的感觉。即便自己也做了差不多的决定，但他的放弃和后退，还是让她禁不住地疼。毕竟曾经靠的那么近，近到交换呼吸，近到开始编制幻想。他的抽离，总避免不了带出她淋漓的血肉和彻骨的哀痛。
不过，她能忍受。她是坚强到刀枪不入的Cristina，怎么可能被同一个男人打倒两次。她不想要卑微的爱情，她不习惯把自己压得太低，不习惯把爱当成对方的累赘。
“我没事。”她再次重复，语气更加冷硬。
他略顿了顿，再次点头。深深的，低低的。然后，他抬起头，郑重的望向面前的女孩。那眼神带着内疚，却毫不畏缩。
“Fiona，我想……”
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重重打开，打断了Burke的话。
门外，所有人的身体在同一时间僵硬，他们不约而同的扭过身子，看向同一个方向，眼睁睁望着Derek迈着缓慢步伐走出来。
Derek伸手摘下口罩，口罩遮盖的是一张劳累而愧疚的脸。
Cristina的心猛地一沉。她清楚地听到Derek用喑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对不起，Preston，我尽力了……但是……”
作者有话说
第130章 the music of the night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