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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论说相思 ...

  •   “汉之广矣,不可永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讲的是《诗经》里的思想都纯正的,既使国风里的俚语风情讲的大都是臣民对君主之无限爱戴,绝不能只在字面上来理解男女之事,知道吗?那些浓诗艳词是万万不能学的。”
      陈夫子的话音刚落,就听秦京生激动地道:
      “夫子,夫子,我想请问这首诗算不算是浓诗艳词啊?”
      “念”
      “河汉天无际,心扉一线牵。墨字化喜鹊,鲜花赠红颜。织女思废杼,嫦娥下凡间。莫待七夕夜,月伴中秋圆。”
      秦京生念完后来了一句:
      “大家想不想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
      伴着学生们的起哄,夫子说话都不利落了。
      伊人本就坐在第一排,视线扫过陈夫子,只觉得他着实可怜,喜欢谁不好偏喜欢上谢道韫,莫说家世不相当,便是相貌才情也不能匹配。
      “是杜子乔。”
      “杜子乔,这可是你写的?”
      伊人今日本来就心情不好,她不知道为什么祝英台会坐了她的位子,而她不得不跟梁山伯同桌,事情可大可小,但心头的怒火却难以熄灭,怪不得马文才好久不来看她,亏她日日惦念,伤势不曾痊愈就回山上来复课,居然连秦京生也想欺负她?可是以为她失了马文才这个倚仗就怕了他们了?现在居然把原先祝英台该蒙受的冤屈套到她头上?面对陈夫子,她甚至站都没站起来,冷若冰霜地答道:
      “我可不会写这样色不艳、香不浓,寡淡无味的诗,以七夕为题来诉情表白本就奇怪,牛郎织女一年才得一次相聚,可天下有情人无不希望长相厮守,哪怕一刻的分离也无法忍受,所以才有‘一日不见,如三秋兮’的句子。‘河汉天无际心扉一线牵’,远不及‘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来得悱恻缠绵,何况‘一寸相思一寸灰’,端午未过,到七夕尚需两月,既然仍能等得两月,可见这份相思不够磨人。‘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另有‘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 ’?说得都是相思之苦。不过依学生看来,诗写不好也没关系,倾诉相思原有另一种境界,就是‘只意会,不言传’,正所谓‘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心知。心知翻来覆去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横也思来竖也思,妙,妙啊!”
      瞧见马文才偷偷看她,伊人一脸清冷,嘴角却难掩嘲讽,她不知道寝室有没有被换掉,早上一来便进了教室,还来不及查清一切。如果是真的,那她必会彻底放下,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驱逐出去,从此沦为路人,他自走他的路、受他的苦,与她何干?
      “子乔,你这几句诗真是悱恻缠绵、香艳销魂,真是叫人爱不释口。”
      爱不释口?伊人斜了一眼梁山伯,他看起来不像是这么情感细腻、心思浪漫之人啊?要不然怎么能同居这么久,都没发现祝英台的女儿身?
      “杜子乔,我不是有意要占了你的座位的,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
      “没关系,我坐在梁山伯身边也是一样,只要文才兄愿意,你爱坐多久都是一样。”
      面对祝英台,伊人可不是好欺负的人,明知道她的软肋是梁山伯,偏就拿来刺她,见她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便一阵舒畅。
      而梁山伯却难掩抑郁地吐糟道:
      “子乔,我也不知道英台最近是怎么啦?似乎总是躲着我,难道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她生气啦?”
      “山伯别这么想,经得起考验的友情才能持久,别放弃喔!”
      “子乔,还是你看得透彻,咿?子乔,你有耳洞?”
      不是都说梁山伯呆得吗?三年都没发现祝英台的女儿身,怎么竟会注意到她的耳洞?都是含笑,前些日子修养时,她非要替她收拾成女装,这耳洞又明显了一些。
      “啊,没什么,我幼时身体不好,有道长寄言‘需作女儿教养至十六岁方得平安’。”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子乔和令姐应该是孪生姐弟了。”
      “当然了,不过家姐性子更清冷、严厉些。”
      经过这些谈话,伊人原以为和梁山伯的交集就结束了,尤其是祝英台又将座位换了回去,这个连谢先生醋都吃的小女人,怎么可能允许其他人威胁到她在梁山伯心中的地位?不成想,之后的几日,梁山伯尽看着她出神,而马文才对祝英台的兴趣也没有因为座位换回来而下降,反而常常上课的时候也调头看她。
      接下去的日子变成了这样,祝英台把梁山伯看得紧了,而梁山伯却还抽时间来找她学习茶艺,而马文才也时常找祝英台玩蹴鞠。伊人假装若无其事,心里却在寻思这份所谓的爱恋究竟值不值得,她也许只是一个过客,既使有了绝色姿容,也未必能拥有这份情缘,眼下马文才对祝英台的热心尤其让她心凉。
      偏生碰到马文才领着王蓝田准备偷看祝英台洗澡,忍不住出言道:
      “你们做什么呢?”
      马文才脸色尴尬地回转身道:
      “是子乔啊,没事。”
      而王蓝田眼睛里光芒一闪,毫不在意地笑道:
      “杜子乔,你怎么在这儿?听说你身体不好,这大太阳的,别热着了。”
      伊人绝不会承认自己内心的念头是不希望马文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这样冒出来本就有点心虚,所以对上王蓝田玩事不恭的表情略有点不自然地应对道:
      “什么时候你王蓝田这么关心同窗了?我只是从这里经过,哪里就热着啦?倒是你,蹲在这里听窗根儿可别累出毛病来。”
      既然外头吵成这样,祝英台自然不能佯装不知,打开窗子冷眼看了他们,之后毫不客气地关了严实,看得伊人暗笑不已,这时马文才自知事不能成,便也随她一起走开了,可惜她的心里并不能因此觉得安慰。
      临近端午,整个别苑的节日事宜都要她过目,等一切忙完已是午后,杜丰一句半月居的茶点不错,把她引来了这里。
      “这茶根本就是咱家新出的,杜丰你可真是狡猾,还有这点心,从楼外楼学的吧?”
      刚喝了茶便知这是自家的铺子,又听含笑对杜丰的一通数落,便开口问道:
      “杜丰,什么时间开始布置的?”
      “回小姐,是梨花落尽的那日,小姐感叹‘半月梨花一季情’,杜丰便想着在这里建一个半月居的茶楼,这里后院种满了梨花,只因每年只有半月花期。”
      “你好巧的心思,这次新出的白茶就取名‘半月雪’吧?”
      伊人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击掌扬声道:
      “好雅致的名儿,不知有何典故没有?”
      “你是何人?怎得如此无礼?”
      “哈哈,姑娘好大的脾气,若非姑娘你捡了在下遗落的扇子,在下又岂会找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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