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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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越澄再次检查了衡雁留的伤势。
衡雁留半靠在榻上，衣襟敞开，露出缠满了绷带的胸膛，黑眸低垂，任由白发青年解开白布，察看伤口。
一层层绷带掉落，狭长丑陋的伤口像一条什么长条形的生物一般盘踞在泛着蜜色的紧致胸膛上，虽然狰狞但较之前好了不知多少的伤口让白发青年眼底流露出几分满意。
——其他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有胸前这刀伤最为严重，不仅位置特殊，而且刀上还淬了毒，好转的最慢不说，恐怕还会留下暗伤。
现在还能依稀看出这砍在要害上，几乎要了衡雁留命的伤口是多么严重。
衡雁留微微动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伤口愈合中产生的麻痒，随着他的动作，袒露的腹部块状明显的肌肉也轻微的收缩了一下。
他是自小在山林之间长大的孩子，童年时漫山遍野的乱跑，上山下水，爬树捉鱼无所不精，皮肤曾经晒得黝黑黝黑，身板也十分结实。不过在修炼修真功法后，筑基时就完全排除了身体内的杂质，皮肤也比幼时白皙细腻了许多，虽然和白发青年白得甚至是晶莹有着明显的差别，但是蜜色平滑的肌肤却多了几分极为吸引人的魅力。
面容干净，眉清目秀，性情温和，待人亲切，值得信任，浑身散发着正气凌然的气势——衡雁留该是个这样的人的，典型的名门正派之后，不可多得的五好青年……不过，那绝对是越澄没有见过的衡雁留了。
越澄熟练的给衡雁留换药，一边想着。
现在的衡雁留，仍然清秀，仍然温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眉宇间除不去的暗沉黑气，明显身重剧毒的迹象；双眸中不时闪过的诡谲深红，修真之人入魔的特征；周身细微的血腥厚重之气，深陷仇恨痛苦缠身……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衡雁留了，却还是衡雁留。
黑发男人面容蒙上一层阴影，似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团黑气，里面盈满的魔气让放在桌上的离光枯骨刀发出细微的愉悦震动。
越澄取出一个小盒，仔细的将盒中白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然后缠上绷带，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
“……”衡雁留盯着那个完美的蝴蝶结，半晌，还是默默咽下了抗议。
阿澄似乎对包扎伤口有些不同寻常的心理，衡雁留披上衣服，眼神在另外几处精致可爱的蝴蝶结上停留在一会儿，又咽下了对于“能将白色的绷带系成可爱满点的程度也不是一般的厉害”这样的叹息。
……如果不是系在他身上就更可爱了，衡雁留想。
越澄把用完的药品扔回纳戒，见衡雁留穿好了衣服，便凑了上去，低着头几乎贴上衡雁留的手臂，鼻子耸动了几下。
衡雁留：“……”
“……阿澄，你在做什么？”
越澄又吸了几下鼻子，淡淡道：“味道。”
“……”衡雁留开始反思身上的药味是不是太重了。
“我们要离开这里了。”越澄回身，整理一片狼藉的桌面，“伤口的情况很好，无需顾虑太多。”
衡雁留微微皱眉，越澄年龄虽小，但相处中，他也注意到越澄谨慎冷静，理智的性格，他会突然提出离开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今天？”
手指燃起火焰，将换下来的绷带烧的干干净净，越澄嗅了嗅，对残留的气味有些不甚满意，道：“在街上看到了骨派的人，应该是跟着奇香虫追过来的。”
“你身上大大小小受伤无数，但是最严重的无非是两种，骨奇香和夺魂蛊。”越澄顿了顿，继续道，“夺魂蛊无须理会，自你入魔后便可驱使此蛊，甚至可以使子蛊反噬母蛊，不仅不是害处，反而是助力。但骨奇香不同，骨派剧毒无药可解，中毒者的骨头会渐渐融化，并发出阵阵异香，这种香味常人闻不到，只有下毒者饲养的奇香虫才会死死咬着散发这种香味的人不放，是一种非常卑劣的慢性毒。”
房间里一阵沉默，衡雁留拉好衣服坐起来，周身黑色的气息愈加浓重——他的情绪不甚稳定。
越澄目光冷漠，看着他，并不打算安抚。
——如果连这种程度都无法忍耐，如果衡雁留任由冲动和愤怒支配的话，他还是选择另外一条路完成任务好了，反正天选者发布任务时并没有提及目标人物的死活……
【叮！请宿主注意，如果目标任务死亡，任务作失败处理。温馨提示：衡雁留死亡，复仇任务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请宿主理解。】
【叮！宿主发现天选者任务系统BUG，系统表示十分看好宿主，奖励马车一辆，舒适平稳，适合所有伤势未愈者乘坐，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越货必备之物，系统出品，必属精品，亲给个好评╭(╯3╰)╮！】
【叮！恭喜宿主获得马车一辆（一楼小二处自取），请宿主日后多多挖掘系统漏洞，奖励多多，惊喜多多，祝宿主心情愉快！】
“……”
——愉快你妹啊(╯‵□′)╯︵┻━┻！
自从开启任务系统后，沉寂多日的平板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一连串的叮让越澄就算一脸面瘫，为了压下几乎扭曲的面部表情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衡雁留系上腰带，手指在白色的布料上摩挲了几下，触手可感是十分顺滑的质感，和之前穿的那套因为被追杀而破破烂烂的衣服是相似的款式，腰带上绣着精致的竹纹，挺拔秀丽——是面前的白发青年为他带回来的。
由于幼时生活的缘故，衡雁留性情较为温和随意，能够忍受青梅竹马骄纵的大小姐脾气，对其他人流露出来的异样目光毫不在乎，对实为亲爹的师傅也是理解并尊敬着，尽管他还未曾了解他的父亲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才会只能在暗处悄悄的看一眼病中的娘……他是个让人一看就觉得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
温和而不随便，宽容又有原则。
——但这从不代表他不会记仇，不会学会报复。
衡雁留一直知道，他的父亲衡阳是青云阁弟子，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大抵能够推测出来甚至还是辈分十分高的，和阁主林雕同样是前代阁主的弟子，也就是林雕的师弟，当年也曾是极为有望继承阁主之位的有名修士，不过在前代阁主修为无法前进寿元将尽的那几年，青云阁内部发生了一场知情者极少的变故，导致衡阳被逐出师门。
这件事一定极为复杂难言，衡雁留曾见过青云阁的几位长老，他们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有不屑，有厌恶，却也有慈爱和温和。
——他的父亲一定是做了什么，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却也得到了一些人的尊敬。
不是坏事。衡雁留想。
竹纹的触感异常真实清晰，手指摩挲下平滑而细致，衡雁留周身细微的魔气轻轻一敛，红黑色的雾气般实质化的气息乖乖回到身体内部，他现在除了偶尔闪过猩红光点的眼瞳之外，和普通修真者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越澄在纳戒里翻找了一下，拎出一个白色玉牌，和一把无甚特殊的乌鞘长剑。
玉牌是空间自带的，是证明术士身份的特殊象征。六界中，大多数普通人称修真者为术士，当然这只是片面且官方的说法，各大城市中都设有为修真者提供专门服务的店铺，称为星苑，由皇室直接出资建造，更显示了六界中修真者的地位。如果想要在人间大陆中便于行走，便可以到星苑展示实力，得到玉牌，持有玉牌的修真者会得到一定程度上的优待。当然，一般只有炼气期左右的散修才会参加这种证明，修为高深者自有一番手腕。
因此，拥有玉牌反而说明持有人修为低微，寻求一定庇护。在竞争激烈的修真界中反而会被看不起。
玉牌等级按颜色从高到低分为蓝白黑红，绘制有不同图案。
这种玉牌越澄还有几个，分别是不同级别，代表着术士不同的身份。他现在带着的是缀有三个铃铛的白色玉牌，代表三阶术士。
而给衡雁留的是四个铃铛的黑色玉牌，用来掩饰身份。
本来以衡雁留的修为是根本看不上这种普通人给予的毫无灵气的凡器，但现在他们既然要避开已经到达阳云城的追兵，这种被大能所瞧不起的玉牌反而帮上大忙了。
衡雁留接过玉牌和长剑，将玉牌放在旁边，细细抚摸长剑，日益经魔气淬炼而显得冷漠的脸上竟浅浅露出一丝笑意。
“好剑。”他说。
“……”是啊，好贱。越澄默默地想，回头把窝在床上的噬魅拎出来戳醒，准备问问他天选者任务的事。
“唔喵……澄澄，嗯……o(￣ヘ￣o＃)……”
小黑猫不满的咕哝几声，舔舔爪子慢悠悠的洗脸。
越澄将他放在一边醒盹，转向衡雁留，简单道：“你知道骨一行吗？”
“一行？”衡雁留顿了顿，不只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道微光，道，“知道。”
“哦。”
越澄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他已经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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