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封采

5、起·纠结

　　[队长。]

　　此刻松本乱菊的唇中仍然吐出了[队长]两个字。市丸银却早已离她远去。眼前是茕茕孑立的颀长的身形与清丽的容貌，鬓角书着一排太乙神名。

　　[……嗯，什么事？乱菊？]

　　四月裂帛回首。带着笑意。晨光含而微吐，在她的脸部勾勒起一层朦胧若许的橘色光圈。岁月静好展露无遗。

　　[……]乱菊欲言又止。

　　[呐。]四月佯装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是关于市丸君的吧。]

　　乱菊握着斩魄刀柄的手微微一震。她竟然知道这一段轶事。

　　四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暗蓝如水藻的发纠结在清亮的墨色瞳孔前，静若止水。

　　[……怕吗？]

　　她忽然问道。

　　乱菊诧异地抬头。眼前女子的笑容清浅糅合着晨曦的微光。

　　[怕见到他吗？]

　　[……怕。真的怕。]

　　乱菊长吁了一口气。半轮朝日越过了地平线，她们站在静灵廷双亟的平地上向那里弥望而去。

　　[当一个人想要保护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他用什么方式都是在所不惜的。]四月裂帛静静地说，若有所指。[即使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尽管这方式固执到错误，但是却满足了他的执念。]

　　[四月队长？——你的意思是，银他——]

　　乱菊的话被眼前女子的一个无声的动作所制止。她将手指竖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许多事情。你我明了就够了……不要点破呢。]她温和而静谧地笑。乱菊眼前骤然出现幻觉——彼时银也曾经如此这般，将食指竖在唇边，微笑道，伴随着有力的拥抱。

　　——嘘。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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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渐渐天明。

　　[咦——四月小姐？……真是好久不见呐。]

　　二人的缄默被一阵略略诧异的慵懒声线打断，轻佻而磁性。浦原喜助将帽檐压低，四月半透明的墨色瞳孔宛若水晶一般通透。

　　[浦原先生！]

　　[呦，裂帛。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呢。]

　　爽朗而冷冽的嗓音。乱菊微怔，回头。而四月裂帛毋庸回首，便在唇边漾起了纷扬的笑意——

　　[呐。黑猫夜一。这几十年，你混的这个‘瞬神’的名号，甚是让我嫉妒啊。]

　　黑肤碧眸的爽利女子身着一身紧身的劲装，气质干净利落，瞳孔狭长如猫。她咧嘴一笑，一捋马尾，露出雪白的牙齿，伸手拍上四月的肩。

　　[你嫉妒什么呀。我想混一个队长的位置还混不到呢。]

　　四月敷上她的手，转身注视着挚友湛碧的眸。四枫院夜一上下打量着她，一身队长身份的戎装，苍白而纤瘦。

　　……真是苦了你了。夜一在心里默叹，紧紧握住裂帛苍白骨感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

　　却心照不宣地叹息。

　　天已大明。四月裂帛抚着腰间形状再普通不过的斩魄刀，轻轻吟道：

　　[始解——击打吧，无神鼓！]

　　斩魄刀渐渐在四月身上散发出的灵压下幻化成一面鼓的模样。她轻轻打起拍子，哼唱起如水的行歌。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正是上半夜悲冷而清晰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