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心》皂然

10、九章.上位者

　　“咚。”唔，什么声音？
　　“咚。咚。”怎么没完没了的……
　　“咚。咚。咚。”谁啊吵死了！我很累啊让我睡……
　　“咚！”啊疼！弗雷猛地坐起，大口喘息，仿佛从梦魇中脱出。
　　嗯，最后一下是敲在弗雷头上发出的声音。
　　半晌，弗雷才想起来观察自己的四周。不看不要紧，看一下足够晕一下再躺回去。小小的卧室里真的是连立锥之地都不剩了，挤满了抱着鲜花的“少女们”。更有两个练忍术的的女孩正倒挂在水晶吊灯上……床边，诗寇迪握着根木棒站在那，明显是她把弗雷敲醒的。
　　不过，这些人怎么都抱着菊花？还有擎蜡烛的？额，还都穿黑衣？弗雷狐疑地打量了一圈，目光所至之处，众人皆满脸抽筋嘴巴张大，两个忍者少女下巴已发出脆响，看来是脱臼了。
　　只有床边白裙的瘦小女孩，只顾着玩发梢满脸漠然，在震惊的众人中间显得很突兀。
　　“那个……诗寇迪，这到底是怎么了？”看起来只有这孩子还保持正常，弗雷开口问她。
　　不过他没等到回答，也不需要回答了。铺天盖地的哭喊在小小的卧室里炸开，直接湮没了诗寇迪的声音。“呜哇哇哇殿下我们以为您驾崩了……不对殉职了……还是不对牺牲了！”离弗雷床边最近那个库伯勒族的猛地扑上来大声吼，上过妆的脸被泪水这么一冲……黑的黄的红的一条条……【梦啼妆泪红阑干其实很恐怖！=v=】弗雷为了躲避妆泪的洗礼，一侧身仰头，一张巨大的横幅就这么落下来悠悠的铺在了他脸上。雪白的横幅上几个淋漓的墨字：
　　“弗雷大人永垂不朽！我们永远爱您！”
　　这……至于吗？弗雷瞠目。
　　床边诗寇迪一肘杵在个想趁机扑过来吃豆腐的人妖脸上，又是一棍将吊灯上那俩忍者女扫走，表示别往前扑，碰到弗雷那小子前先蹭我一身鼻涕！还有上面那两个你眼泪都滴我头上了！果断扫走！诗寇迪架着根拖把棍，很不解——以前看别人记忆时也见过道道尔学院的的，没这么神经病吧？
　　“吵什么吵。”完全没有起伏的声音在乱乱糟糟的屋子里响起。声音很低沉，冰冷得像是刚从冰水里拎出来。听不出怒气，却是绝对的威严！
　　刚才还急需打镇定剂的诸位花痴突然就冷静了，各自右膝跪地轻按左胸：

　　“参见公明元帅！”
　　前一秒还像开了锅，然而只是一句话，便令众人折服安静下来。连刚刚最疯狂的那个哭花了妆的人妖，此刻也满脸肃穆垂着头。行李时众人动作整齐划一，绝对不是第一次这样行礼了。
　　虽然刚刚看起来很白痴，但这些人是真正训练有素的军队。
　　那么，能令众人如此敬畏的人，是怎样威严？
　　诗寇迪丢了拖把棍，站起身来。弗雷是太过温柔仁慈的首领，不是她提防的对象，可以信任依赖。然而真正的上位者呢？
　　还会同情她将她留下来吗？
　　她在读弗雷记忆时已经认识了，三位守护者中掌握最高军权的那个人——
　　赵公明！
　　来人分明也和弗雷诗寇迪年纪相仿，却全无少年稚气。一袭黑色锦袍色泽纯粹。衣服的肩头袖口，袍角，腰侧，以及背心，有五处兽形刺绣，通用红色丝线绣制，形貌狰狞，熠熠若有血光。这身略显邪气的袍子，却被他穿出了浩然的王者气息。他满头银发在身后简单束起，纯金的发冠更衬得一身华贵。一张脸上满是冷意——看见愕然的弗雷之后，又多了一分讥诮。
　　诗寇迪吸了一口凉气，令她颤抖的，是赵公明的双眼！
　　泠然的，略带嘲讽的眼神，冷厉的灿金色！
　　和那场荒诞梦境中奥丁的眼睛，一模一样！
　　仿佛又能感受到那时的不甘愤怒，心里的憎恨突然就满溢出来：明知不是他！
　　诗寇迪仿佛要溺死的人般微微颤抖，她快要没法平息心中森然的杀意了……下一秒，会不会暴起攻击他？……我果然，变得太奇怪了……为何会突然有憎恨之感……
　　然而有人将她拉出了水面。
　　茫然地回头，看见弗雷正牵着她的手轻笑：“被公明吓到了？没事他就这个样子，人还是挺不错的。”
　　又是你啊。将我拉回来的人，又是你弗雷。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呢？

　　【——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