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与千寻]蝉时雨》肥丘瓜皮

8、八章 白色的幽灵

　　八章

　　夜晚跑出神社时，我仍然想着白龙的脸颊，感到全身飘飘然的，像奔跑在摇荡的河流上。此刻的心情甜美而曼妙，像浸满了蜜糖，和十岁时见到他的心情有了微妙的改变。

　　直到走向车站时，我还想着他的面孔，胸口像揣着一个小火炉般微微发热。

　　在经过车站时，我忽然想到，我失去了记忆，不记得回家的路，怎么办？

　　“没事的，千寻。”脑海里有一个很像白龙的声音说，淡定，从容，抚平我心中的忧虑，“你看看，周围有没有能帮助你的人？”

　　我一开始以为自己幻听了，但随即我反应过来，这个声音其实是冷静下来的我自己，原来，我也是有力量的。

　　我找到在车站附近巡逻的警察，说出父母的名字。

　　警察二话不说，带我到警视厅里搜寻。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果然找到了回家的路。

　　“谢谢你们，警察叔叔！”

　　顺利找到回家的路，望着家里面透出的橘黄色的灯光，我的心，就像浸润在夏日温暖的河流里似的。

　　和白龙的重逢，带给了我非同寻常的勇气，我由衷地感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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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天色已晚，晚霞都消逝不见。浓重的乌云遮蔽了月亮，城市的天空注定是见不到星河的。城市里的居民全部都被笼罩在阴翳里。

　　我按下家门口的门铃，妈妈打开门时的脸色并不好看，像是想训斥我，可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她生气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妈妈，很抱歉晚回家。”我礼貌地说，脸上仍旧是遮掩不住的微笑，“我见到白……”

　　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妈妈看着我，还用手擦了擦眼睛，她的脸上有种不敢相信的异样的欣喜，而我一开始并没有反应过来。

　　“我的千寻，是你？”妈妈没有听我讲完，她靠近我，抚摸我的脸，用百感交集、甚至有一丝疯狂的口吻说，“你，你回来了？”

　　妈妈突如其来的亲近让我慌乱不已，下意识想避开妈妈的触碰。

　　与此同时，我也听出妈妈话里的弦外之音，原本因为白龙而振奋不已的心，此刻往下一沉。

　　“我刚才的表情，很像……从前的千寻吗？”我小心翼翼地说。

　　妈妈脸上喜悦的表情凝固了，手也停留在半空。

　　“你刚刚笑得这么开朗，我还以为……”她失望地转过身，收回手。

　　对不起。

　　我把头深深地低下去。

　　“别道歉了。”妈妈不适地说，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饭菜，“家里的微波炉坏了，你将就着吃吧。”

　　她的口吻生硬，与刚刚的热络形成对比，就像我不是她的女儿，而是一个客人。

　　灯色昏黄，我面对苍白的墙壁，独自坐到桌前，小心地吃着冷掉的饭菜。剩余的饭菜只能闻到一点点食物的香味，在口中咀嚼，咽下去，那冷意也咽到了胃里，蔓延了我的全身。

　　我机械地收拾着碗筷，回到房间，与白龙重逢的喜悦和令妈妈失望的愧疚在我心中翻腾，像掀起大风大浪一般。

　　最终，与白龙重逢的心情占了上风。我想着他的脸，晚上甜甜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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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从与白龙牵着手在神隐世界奔跑的梦境中醒来，忽然意识到我要上学。如果可以的话，真不想上学啊，我只想去找白龙。但这样做会让爸爸妈妈生气的。

　　“今晚可别再晚回家了啊。”妈妈叮嘱道。

　　我默默地走到学校，来到教室里。我穿着雪白的校服外套，此时就像个白色的幽灵。教室里的同学没有人看我一眼，也没人跟我打招呼。

　　我本来举起了手，想跟美嘉说早安，但是她与我擦肩而过。

　　和从前的千寻比起来，我平庸得像个隐形人。在学校里，我是孤独的。

　　上数学课，我还是听不懂。数学老师出了一道很难的题目，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了我，但又想起来我已经变成差生了，就喊了另一个同学上去解答。

　　我虽然不懂，但还是勤勤恳恳地抄了笔记，想着说不定以后会用到。

　　“以前的千寻根本就用不着抄笔记。"我听到有同学嘟囔道。

　　“谁都知道，现在的千早就不是千寻了。”美嘉哼了一声。

　　我把身子缩了一缩。美嘉说的是实话，但我毫无办法。

　　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比他们任何人都期盼千寻能够回来。

　　我巴不得现在的千消失。我巴不得现在的千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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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我从抽屉里拿出那张40分的数学试卷，去办公室找数学老师，打算将题目问个明白。

　　但是，还没到办公室，我就隐隐约约地听到“荻野”。

　　——怎么回事？

　　我握紧卷子，站在办公室门口，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为荻野同学的事感到遗憾，但我认为她现在这副情形，不应该占着保送东大的名额，应该由其他成绩优异的同学顶上。本届高三学生的家长之中，也有给学校投资的股东，他们希望我们可以取消荻野同学的名额。”

　　是校长！

　　“荻野同学出了那样的事故，也不是她的错，再给她多点时间吧。“班主任怜悯地说。

　　“荻野的父母说，可能会考虑让她离开东京，让她转回到乡下的学校。那边的环境也比较适合她静养。“校长强硬地说。

　　我的身子剧烈地一抖，像枯萎的落叶一般。

　　白龙在东京的神社里，我才刚和他重逢，我不想离开东京！

　　“老师，不要开除我，我不想离开东京！”身体里仿佛迸发出惊人的勇气，没有经过大脑考虑，我就闯入办公室。

　　老师们似乎都没料到我会出现。“荻野你，都听到了？”

　　我点点头，面无表情。老师们似乎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班主任老师上前来，和颜悦色地说：“我们没有开除你的意思，只是你父母觉得……”

　　“我会尽我全力补习的，”我请求，“不要让我离开这个城市，这里有我很重要的朋友！”

　　“你先别怕，我们会在周末家访，和你父母再商量的。”班主任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