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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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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金銮殿拒假查悬案相国寺赵爵遇刺死]
想是他白玉堂有生以来的二十三年中也没过过这样的夜晚。
好不容易将那股□□压下,这臭猫就好死不死的在自己身上蹭几下。然后就将方才辛苦的压制化成了灰烬。最后为了防止展昭再乱动,五爷只好翻过身将展昭抱住,任那好睡的猫儿贴上自己的身。
或许是因为展昭觉得这样的姿势很安全,也或许是因为他太贪恋这暖人的温度。所以纵然五爷将他抱了个紧,人却依然睡的安稳没有醒来的迹象。
自己掌握了主动,五爷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他开始想晏飞的案子。但无论如何,他这样凭空想象也是不可能有头绪的。于是他再想李元昊之事。他来宋的目的是什么?他和庞吉究竟关系如何?他对杨宗保为什么如此关切?总之他想了很多事,却没有一件有个结果。
想着想着,这身下的热度也就逐渐的退了。
只是这一夜五爷没有睡上一刻。困劲儿过了,想要再睡也不会睡的舒服。索性他就躺在这里调息,顺便将自己的真气过一些给展昭。为的就是怕他明早起来之后会腰酸腿疼。
还未到鸡啼之时,惯了早起练功的关系,展昭醒的很早,而且觉得浑身舒畅哪里都不痛不痒。
“玉堂?”睁开眼他发现玉堂正盯着他看,而且表情不怎么太好。“你怎么醒的这么早?”看起来就像一夜未睡一样。他想抬起手揉揉眼睛,却才觉到自己整个被白玉堂搂在怀中,连伸手的余地都没有。
“猫大人,你这一夜睡的可真香甜啊!”他不是第一次看着展昭醒来,但却是第一次被他折磨了几乎一夜,而自己却不得不独自一人熬到他醒来。
展昭听了这话觉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了?”很明显能感觉到玉堂不高兴。这一大早上的床还没起,他这又是为了什么?
五爷哼了一声,但他还是没说其他。他知道展昭不是故意的。一会儿就要上朝,说那种话题实在是伤人元气。“晚上再告诉你五爷怎么了!起来吧。”不舍得的放开胳臂坐起身。
沉默了片刻。“玉堂。”展昭虽然没有再问,可不问不表示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了?”五爷穿好衣服正在准备系衣带。
展昭微垂着头,从五爷的手中接过带子替他系好,然后抬起头,“谢谢你。”
没想到展昭会蹦出这么一句话,五爷迟愣了一下。“你不觉得这个谢道的太早了么?”转瞬懂了展昭的意思之后,他便从心底里笑了出来。伸手摸上这发红的脸,热呼呼的很是舒服。
尽管听的出这话中的意味儿,可展昭也没发火。玉堂有多疼爱自己他比谁都清楚,所以他摇了摇头。“你不会让我白白道谢的。是不是?玉堂!”
好狡猾的一只臭猫!五爷在心里大喊了一句。这清澈的眼神儿让自己那点歪歪心思彻底的搁置了。就好象自己此时此刻若还存了其他想法,就是造了孽一样。于是压了压想亲他的冲动放开手,“你再躺一会儿,我去打洗澡水。”
见五爷转身,展昭抬眼叫了一声:“玉堂……”
“又干嘛?”这一大早上就唤的如此惹人心痒,这猫儿是觉得昨天一夜的折磨还不够是怎么的?
“没什么,你去吧。”想了一下,展昭还是没说出口。他依然是想说一句谢谢,可又知道再说一次玉堂肯定不爱听。
五爷叹了口气,“躺好。别着凉。”说完待见展昭重新盖好被子,他这才开门离去。
今日早朝很难得连八王都上了金銮殿。
夏国太子李元昊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尤其是在大宋朝廷当中,是凡参与国政的官员没有一个人对这个名字不是如雷贯耳。
当李元昊迈步走进金銮殿的时候,很多人都惊呆了,包括四帝赵祯在内。
在他们的心里,西夏乃是蛮夷之邦。吃的是生肉喝的是冷水。想来那里的人也必定是张的人高马大粗野的很。至少上次的来使就应了他们那感觉。可这位夏国太子却完全脱离了他们的印象。
今日李元昊穿的是一身米白色的锦缎蟒袍,银搭边银盘扣,银线穿宝的玉带。头带银色的束发王冠,冠底插着一根镶了七彩琉璃的发簪。冠下垂着的是银白色的络子,长至胸前坠了两块无暇的美玉。
竟是这一身银中带了一点华色,也足以衬出此人的气质和风采。
便是在中原宋国,怕也不太好找这般的人物。更不用说这由来自带的王者之风,举手投足一行一笑间的不卑不亢。
赵祯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个人能让自己感觉浑身发冷,不自觉的就握紧了拳头。因为他知道,若这样的人与自己为友是一个局面,与自己为敌,那恐怕就不是几月几年能解决的事了。
“外臣参见宋朝皇帝陛下。”李元昊没有跪,只是抱拳深施一礼。
所有人都不觉得以外,包括赵祯在内。“免礼平身。”
李元昊抬起身,这才仔细的打量赵祯。他虽早就知道宋朝如今的这个皇帝是位少年天子,可今日看在眼里还是有些惊讶。这位皇帝虽的脸上带着的是过于柔和的表情,虽无怯意可也没有凌人之气。他暗自笑了笑,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先祖的根基,根本就没有可能坐在这九五至尊的龙椅之上。同样是帝王之命,李元昊还是第一次觉得老天不太公平。只不过他从不去希望老天给他公平,他所要的东西必定会自己来取。
“这是我主亲笔的国书。”李元昊从怀中掏出国书,双手捧起。这般的礼仪他绝不会失。
值事总管太监走下品级台,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双手捧过国书,转过身,弯着腰将双手抬于头顶,回步递到赵祯的手上。
国书之上根本没有其他,甚至和他自己写给夏王李德明的书信没什么两样。于是只是大概的看过,赵祯就将他放到了龙案之上。“两国修好一直是朕的心愿,如今夏王主动求和正和朕意。不知这和书贵使可能代签?”他自然知道李元昊在西夏的地位,这是一个不是国王胜似国王的人物。但他若不亲口说出,事情还是不好办的。
李元昊点头,“外臣既然奉我王之命前来,就自然能够代为签书。”
“很好!既然如此夏国对此次议和之事可还有其他条件?”没有条件的约定赵祯根本不信。从他父亲那辈开始,无论是辽人,夏人,还是大理人,是凡是能和之处他们都和,宁可付出些代价也总比刀兵四起的好。可这种行为并不是真正的镇国之道,充其量是守国,守住固有的那些东西。
“这份是我主备下的和书议本,请陛下过目。”李元昊再拿出一卷帛书,然后再一次递交到值事太监的手中。
赵祯再阅,这表情有了些变化。那书上写的无非是西夏所要的条件。
每年宋致西夏,绢十万匹,银八万两,茶叶四万斤。另外年节还有些额外的东西。
这些赵祯并非拿不出,而是一个败国番邦竟然敢提出如此惊人的要求,实在是让他没有想到。所以他愣了片刻,才抬眼开口:“这件事需要容朕与各部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早知不会如此顺利,李元昊自然没觉得意外,所以他笑着点头。“此等大事自然妥善为好,外臣也能体谅陛下的用心。”
如此的通情达理可是赵祯没有想到的。在他听到的所有关于李元昊其人的事迹中,没有过一件好事。所以他本能的以为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可今日一见却句句有礼,字字在情,实在与他印象中的大有出入。“既然如此,贵使就请在汴梁多留几日,待议好了和书再请贵使前来商议。你也可以借此机会逛一逛开封,赏一赏我大宋的风土人情。”
李元昊笑着拱手,“陛下。外臣初来宋境,怕是一人不能尽领宋京的风采。”
赵祯点头,“朕自会派人陪同。”
“外臣自幼不喜与生人相处,不知陛下可否派一位与外臣相熟之人?”这套对白早就装在了李元昊的心中。如今殿上的一切他算乐了精准,当然也包括要谁人来陪他这件事。
“哦?贵使心中可有人选?”赵祯愣住了,这李元昊在我大宋之内还有相熟之人?如此说来那人岂不就是奸细?
李元昊看的出赵祯的意思,可他的表情依旧坦然。“外臣这几年与杨宗保杨将军在沙场征战多次,互有胜败自然算做熟人。虽然我们曾经两国交兵刀枪互搏,可如今两国议和,外臣倒希望先同这位多年的对手交个朋友。这样与国与民都算是件好事,不知道陛下以为如何?能否让杨将军这些时日陪同外臣?”
这段话原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但赵祯愣了,连包大人和八王也愣了。但最愣的还属两个人,一位就是太师庞吉。李元昊这一到宋境他的心就开始紧张,几日前西京一事他尚且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李元昊接受。如今他却在金銮殿上开口让杨宗保陪着他。自己要杀杨宗保,而他却将此人拉在身边,这究竟是何意思?
另一个愣住的自然就是杨宗保。他万没有想到李元昊能在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说出这种话来。纵然他这话说的字字句句都合情合理,可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这心跳的厉害,甚至觉得快到破胸而出。但他没敢去看李元昊,此刻他最怕的就是碰上那双眼睛,能直看到自己魂魄的眼睛。
回过味儿来,赵祯笑着点了点头。“既然贵使愿意与杨将军化解前事,朕自然不会反对。”说罢他转脸看向杨宗保。“杨爱卿,这些日子你就陪在夏国太子身边,替朕尽一尽地主之仪。”若说别人会串通李元昊他或许相信,但若说杨宗保,他是断不会信的。所以他相信了李元昊那些话,其实他也没有理由不相信。
杨宗保出班跪倒,“臣……尊旨。”他本不想,不愿这样。可他无奈,无措,无法不去接受。接下来他要过怎样的日子怕是没人会懂,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懂或是不懂。
李元昊笑着去看杨宗保转过身来的表情,这表情如他所料想的一样。带着惊慌,抗拒却也有一种怕,是怕自己也怕他自己的那种怕。
说过几句闲话,李元昊退殿。自然杨宗保随着圣旨也跟下了殿去。
“白玉堂,展昭。”自己亲口许的一百日假期,刚过了不到一半就又把他们叫了回来,而且远赴西夏。大年下如此,实在是有些过了,故此赵祯看着二人心中多少有些愧疚。
二人上前跪倒,品级台前,展昭得在白玉堂身后。
“臣在。”一同开口,连声音交织在一起都如此协调。
“你二人护送有功,朕赏你们每人黄金百两,另补假期百日。”这是赵祯唯一能赏下的东西。因为上一次封官距离现在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况且白玉堂若再封就是一品大员了,那岂不就乱了章法。若是这二人官职太高,也就无法再留开封府任差,那也就毁了这两个人的志气。
二人连忙叩头谢恩。谢罢之后,“万岁。展昭有一事恳求。”
展昭求事这可是难得之中的难得。不但皇上和百官意外,连白玉堂都没想到。
“展护卫,有事且说来听听。若朕能办到,一定准奏!”赵祯看着展昭,心里其实也有说不出的喜欢。和喜欢白玉堂的那种稍微有些不同。因为这两个人虽然都是他心爱之臣,可白玉堂的性情太过张扬,而展昭就恰好相反。所以能听事之臣,和能办事之臣是绝对不同的。
展昭向上再拜,“臣愿将皇上所赐之钱财捐给受灾的百姓,另,也请万岁暂且收回那百日的假期。容臣等破获应天悬案,再放不迟。”
赵祯是万没想到展昭有此一说,所以显然很是惊讶。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既然展护卫如此忠事,那百日的假期朕就暂且收回。不过百两黄金的赏赐你不可推辞,朕自会再替你捐出一份,以表你爱民之心。”转脸他朝白玉堂说道:“白玉堂,看来你如今只好一人享这假期了。”
白玉堂听展昭这一说,也再此向上禀奏:“万岁。臣也请万岁将那百日假期延后,待事了之时再与我二人同放。”他的猫儿留下,他自然也会留下。更何况他也知道晏飞的事情不了,展昭没有可能安心的去休假,索性就随了他的心愿,尽快把那恶淫贼逮捕正法。
“好!你二人果然一片忠心为民无私,既然如此朕就准了你们的奏!”赵祯现在的心情是格外的好,这白展二人方才的话比什么蜜糖都让他觉得香甜。这也是他第一次觉得有人拒绝自己的旨意,会让他觉得既痛快又开心。
退了早朝,包大人被叫进了宫中商议和书一事。
展昭和白玉堂没有等候包大人,而是先行回了开封府。
进了院儿,弟兄们围了上来。
“我说你们俩人得了那么多赏银,今天这酒席可是请定了!”四爷蒋平笑嘻嘻的说道。
五爷大笑,“哥哥们要喝酒,何必寻皇上的赏银。四哥,今天地方任你选,酒菜任你挑。只要弟兄们满意怎么着都成!”
展昭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说到吃喝白玉堂准比自己积极。倒不是因为这白老五贪吃,而是大多江湖人都有这份性情。虽都说是酒肉朋友不可交,但大多真心的朋友也愿在酒桌上谈天说地。毕竟酒一入肚既暖了肠胃也能暖人心。“我去换下官服。”
“我也是。四哥,其他的事都由你说了算。”说完五爷跟上展昭打算回去他们房间。
这开封府中的各位也早就惯了。甚至张龙赵虎他们这些人也早就由不知情,到疑惑,再到如今的坦然接受。在他们心中,或许觉得天下所有女子都不可能匹配的上这两个人。故此他们在一起也没什么好与不好之说。至少同生共死与弟兄们舍命相交,其他的事便都是次要的。
“听说城西边新开了家大馆子叫会仙楼,不如我们哥们儿先到那里等着你们两个。”四爷提议。其他也赞同。反正哪里都一样,不过是借着引由子弟兄们畅快畅快。这些日子也着实憋闷了个紧。
五爷点头,“就听四哥的。”
四爷刚想迈步,突然回身来了一句。“我说老五,等会芸生去换良子的班儿,你们两个等着良子一起来吧。顺便把展翔也带去,这孩子最近老是钻在书房里读书,别再给闷坏了。”
“知道了。那各位就先把酒菜点齐了吧!”就说这展家的人认死理儿,读书都能读到让人担心的地步。
息贤馆的东院儿,住的正是夏国太子李元昊。
而此时他身边坐着的便是大宋朝征西将军杨宗保。
“杨将军,本王见你面色发白,莫不是病了?”明知道是什么原因,李元昊还是故意问了这么一句。
杨宗保没有看他,“杨某无恙,王爷多虑了。”
“杨将军好象不愿意陪在本王身边……带本王游览宋都的风情啊!”中间那处长长的顿了一下,李元昊借着这话音盯住身边人的脸。
他不想脸红,但那话停的地方实在是别有用心。纵然杨宗保再不想想到别处,可李元昊故意如此,他真是躲不开也避不了。“皇上旨意,杨某哪敢不从。”
这句话不好听,无论是谁听来都不会舒服。“如果你们的皇帝没下圣旨,杨将军就不愿意陪着本王了么?”或许这句话他是不如不问。他得不到他希望的回答,因为杨宗保不会跟他说实话。
“没有如果。”如果有,他希望这个世界上如果没有李元昊,如果没有杨宗保。
李元昊笑了笑,这样的回答或许比否定或者肯定都来的顺耳。“不知道今日杨将军准备带本王去往何处?”
“今日?”他没到李元昊连一日之工都不给他,连让他思考和整理心情的余地都没有留。
“自然是今日。怎么,难道杨将军想要抗旨?”若是让你想得清楚,那我就不叫李元昊。他的目的真的很单纯,没有来日的事情他也只能求得一日算一日。他不想为难杨宗保,但他们的身份如此尴尬,纵然他不想去为难怕也是不可能的。
杨宗保站起身,“杨某不敢。但请王爷允许我回府告之家人,再换套衣服。”
“杨将军是怕尊夫人会担心?”他是有家之人,自己亦是有家之人。一但碰到这个点上,任是这二人中的哪一个都会心头抽动。不似疼,只是有些轻颤。
“王爷说笑了。我杨家家规甚严,即便有圣命在身,我还是要回去向祖母知会一声。”故意提及妻子,这人的用意杨宗保当然明白。不知怎的,他不想和他说这种话题,会不舒服而且很不舒服。
李元昊没再为难,“既然如此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将军回来。”
杨宗保点头,转身刚想离开就听身后的人再唤了一声。“杨将军。”待他回过头时,却发现这人已经不知怎的就站到了自己身后。近的让他有些怕,心一时间几乎要从口中蹦出。
李元昊带着笑意的欣赏着这刹那间变色的脸,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道:“本王是个急性子的人。若是杨将军让本王等的久了,或许本王会亲自去往天波府请回将军。也好顺便瞧一瞧那位大破天门阵的女帅是何等的风采。”
这种威胁是杨宗保一生中最为不想受的,“王爷放心,杨某定会尽早回来。”
“那你去吧!不过记住你自己的话,一定要尽早……回来!”这去回二字他说的是格外的重,就仿佛这样便能把这人占为己有一般。
见人已关门离去,李元昊坐在椅上,手中的茶杯拿起又放了下去。然后自己苦笑了一下。“想我李元昊何时竟然到了这等自欺欺人的地步!”
敲门声响起,“王爷,有人求见。”是长甲的声音。方才李元昊和杨宗保在房间之中,他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在这宋都之中,能来求见自己的人怕是只有一个。想到这里他冷笑了一下,果然是等不急了。“让他偏厅等我。”来人必定是庞吉的人。那老狐狸本人不会露面,但他一定会派一个心腹前来见自己。或许是为了摸摸自己的底细,探探口风。加上早上自己在金銮殿亲点了杨宗保陪同,也算是很直接的提点了庞吉,他打杨宗保主意的事,自己已然知道了,并且间接的告诉他,那是个错误的决断。
偏厅之中坐着一人,一个身穿黑色书生装的老者。看年岁五十上下,一双细眼透着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心思缜密,而且性狡多诈的主儿。
李元昊迈步走进厅中,正见到这个人的侧脸。他自然不认识这人是谁。而这人却认识李元昊。倒不是因为他见过,而是因为人的气质不同,所以给人的感觉也就自然不同。更何况李元昊虽然换了一身便装,可却挡不住他身前那身后的王者之风。这里乃是西夏太子所住之地,这身气质这等打扮的人进来,自然就非李元昊莫数。
“参见王爷!”那黑衣的老者起身行礼,没有下跪,只是深深一躬。
李元昊自然不介意这些无谓的礼节,“你是哪位?”
“在下是太师府中的谋士,姓刘双名道通。”自从襄阳一战之后他就投靠了庞吉。一个老道在京城出来进去实在惹人的耳目,所以除了不常出门之外,他也就再没穿过道装。这次前来,他是奉了庞吉之命,为的就是探探李元昊的口风。
“原来是刘先生,请坐下谈话。”李元昊点手让刘道通坐下,然后看了一眼长甲。
长甲来到门前向外看了看,然后关上房间门守在外面。
见一切妥当,李元昊这才开口。“不知刘先生前来有何贵干?”
刘道通一见李元昊就知道这是个不好弹弄的人,所以说话之时也比平日谨慎了许多。“在下奉太师之命前来给王爷问安。”
“太师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不过本王还要多谢太师这一路之上的照顾,尤其是在西京之时的那一出好戏。”李元昊直入正题,因为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他斗话。杨宗保回来之前他一定得把这个人弄走。
没想到话题切入的这么快,刘道通本来想好的过度语是一句都没用上。“那件事太师不过是想给杨家和开封府一点警告而已。”不过做了就是做了,就算他否认料想李元昊也不会相信。
“是给杨家和开封府的警告,还是给本王的警告?”李元昊垂着眼仔细的用茶碗盖儿滤着茶水,声音虽然平和,可话却说的极其尖刻。
若是这李元昊发怒,或者无动于衷都好。可偏偏他是不冷不热的只问核心,一点没有隐晦的说出这些话。就凭这一点,就让一直自认计谋过人的刘道通,也不得不在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王爷说的哪里话!我家太师和王爷可是同路中人。”
李元昊抿了口茶,清香微苦,回味略甘果然是上好的极品。“同路?刘先生怕是说错了吧?庞太师可是大宋国朝一品之尊,皇上的岳父当朝的国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利。时过境迁,如今的庞太师恐怕早就和当初不是一路了吧?”
听完这话刘道通吸了口冷气,他虽然知道那次行刺是没有经过李元昊同意的擅自之举,但在他们以为杀了杨宗保对李元昊来说,也是他们的一件功劳。即便不能,也足以让他看看如今庞吉的势力,顺带着提点他不要在宋境内做出越格之事。可现在的话茬听起来完全与他们当初的预料不同。李元昊如今是句句紧逼,字字带刃。就好象和他站在敌对立场的不是杨宗保和开封府,而是他庞府一样。“王爷此言差矣。我家太师既与王爷定了书约,就自然不会做不利于王爷的事。所以还请王爷信任。”
“哈~!”李元昊放下茶杯不觉得笑了出来。信任二字从这人嘴里说出,怎能不让他觉出好笑?“好!既然如此就请你回去转告庞太师。本王的时间珍贵,没有工夫在这里耗费。所以本王不希望听到什么推搪之词。他答应的事最好办到,否则那签下的书约,或许不日就会到了开封府包丞相的书案之上。若是那样,事情可就一点都不好玩儿了!”对这样的人实在是多说无意,使唤人的人和被使唤的人总要分出个层次。他李元昊之所以敢如此坦然自若的留在庞吉的势力范围之下,那就表示他的手中有足以让庞吉对他拱手称臣的筹码。
刘道通额头上的汗更密,但他却始终没有抬手擦拭。如此丢份儿的事他不能做,更何况他的全部精神都在用来思考,思考这李元昊为什么好象对所有的事,都好象能看的如此透彻?
“刘先生,还有一事也请你转告庞太师。就说我大风堂所有下属一律到西平府撤换标牌,半年之内如无新牌却自称大风堂之人者,杀无赦!”说这话的时候,这才在他的眼中出现了杀机。庞吉所安排的所有事或许都有理由让他去接受,就惟独大风堂一事不能。这不但给他添了麻烦,惹了是非,也让他不得不去重新整顿大风堂的内部。而且这种欺骗与利用,任是谁人都无法一笑了之。
刘道通终于懂得了李元昊话语中敌意的根本所在,但他无法再说其他。辩白等于承认,他索性就当做什么都不懂,应了他的话了事。“在下一定将王爷的话转告我家太师得知。若无他事,在下告辞了。”再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看来李元昊现在不但要撤回所有大风堂的权利,还逼着他们尽快去办关于如何收服展昭和白玉堂的事。
“刘先生,还有一件事也请替本王告诉太师。就说本王在宋都之时,想彻底的游览一番。所以让他不要做出任何阻扰本王兴致之事。”有些话不能明说,所以他才说的如此隐晦。言下之意就是不让他们动杨宗保一根毫毛。他知道庞吉会明白自己的意思,纵然他不可能知道原因是什么。
刘道通告退之后,急匆匆的回了太师府。这次见李元昊一没显出威风,二没笼络成关系。倒是受了不少威胁和警告。这位三手真人心中疑惑,却一时也想不出个道道来。索性回去就告诉庞太师,按计划行事。让这个夏国太子早一些如愿或是失望,也能让他早一点离开宋境。这样无论是对谁都有好处。
当白玉堂和展昭带着徐良和展翔上了会仙楼三楼的雅间时,弟兄们早就围成两桌在等着他们了。
展翔和徐良坐在小弟兄们的席上,挨着卢珍和艾虎。
这顿饭是展昭和白玉堂请客,他们两人自然要坐到到主人的位置上。
都知道这商议和书一事非同小可,因此公孙先生与包大人都在宫中,怕是天不过掌灯也不会回来。所以大伙儿这酒兴也来的更甚了。
小弟兄们凑在一起,也是难得的乐呵。要知道展昭和白玉堂这一去西夏,所有人的心都提着。再加上应天府晏飞的案子依然悬而未破,每个人的心头都憋着一口气。今天难得开心,索性也就暂且抛了那些烦事。
展昭端起酒杯浅浅的尝了一口,昨天他就喝了不少,让他连喝两天实在是不行。所以大伙也识趣的没有再去灌他。
“猫儿,怎么无精打采的?”五爷看了展昭一眼,发觉他虽然面带着笑容,却显然有点倦意。
展昭微笑着轻摇了下头。“没什么。里面有点闷罢了。”这里四处封着,隔音虽好,可毕竟也隔着新鲜空气。
“到外面换口气去。”说着五爷站起身,拉起展昭。“诸位,方便方便。”
三爷徐庆一见,咧开大嘴笑着说:“你们两口子真有意思。上个茅房都一起!”
他说这话是没什么特别的用意,可所有听的人都是一口气憋嗓子眼儿,差点就被他的话给咽死。五爷一皱眉,他拿他这个三哥可真没办法。当着徐良的面也不好回他几句,但见展昭的脸顿时臊的通红,只好拉着他出了雅间儿。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卢大爷缓过这口气,也是气笑不得。
徐庆也觉得话出的唐突,但已经说了又能如何?所以他也只是挠着后脑勺,朝大伙儿一笑了之。
展昭和白玉堂来到外面的横廊里,互看了一眼,然后都无奈的笑了出来。
“三哥这人可真要命。”五爷靠在廊柱上看着展昭。纵然是日夜的看着他也觉得好看,而且是怎么看都看不厌的好看。
虽然是被这白老五盯的惯了,可这毕竟是人来人往的地方。他这般看法实在是让展昭有点难以接受。“有什么好看的?”别过脸透过半开的窗子正好能看到二楼东面的窗户。
“当然好看!只不过你这臭猫不懂得欣赏罢了。”五爷抬起手去够展昭胸前垂着的那缕头发,然后食指缠动绕上绕下。
“放手!”推开玉堂的手,身子却被他带的近了一些。
“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想晏飞的案子?”五爷侧过身贴了过去,顺着展昭的目光也刚好看到二楼的那扇窗。
展昭点头,“案子一天不了。我的心就一天静不下来。更何况这个人心恨手毒,他多留世上一日百姓们就多一天危险。你让我怎么能兴致坐在里面喝酒?”
“你还当现在开封府里就你一个人顶着么?”五爷十分不喜欢展昭这种老是揽事上身的样子。但这种不喜欢不是不欣赏的意思,而是因为他心疼。
展昭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现在不同以往。开封府里有很多人,智谋比自己高的有,武功比自己高的有,阅历比自己深的还有。可他依然放不下心,因为他从不是个有了别人就会放松自己的人。“晏飞是冲着我来的。”而且这才是他最纠结的关键所在。
“你若再说这话我便与你翻脸!”五爷一把抓住展昭的肩头,然后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
“玉堂,我不是说……”也不容人把话说完。要到什么时候这白老五爷的性子才能缓缓?
“你不用说了!总之这是所有人的事儿。猫儿……别老是去做那些让五爷心疼的事儿不行么?”他知道自己改不了展昭的性子,所以他再怎么强硬也没有用。他的确是能能跟他分担,跟他同在。可心疼这种事儿却是止不了的。
“玉堂……我懂了。”展昭转过头看着玉堂的眼睛,“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绝不会再自己乱想。若我想到了,就一定会跟你说,然后跟你一同去想。你别再这样了。”他最受不了的就是玉堂这种眼神儿和语气,就好象自己将他隔在心外冷了他一样。他自然知道如今不管是什么事儿,玉堂都是以自己为先,所以他说心疼自己之时,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心疼着他。
想他锦毛鼠可从来没对人如此这般的温柔过,这猫儿是把他从上到下的每一个根情筋都给勾了出来。方才这话软软的碰在他的心头,一下是什么火什么气都没了。“别让五爷怎样?”他知道展昭是不希望再让自己担心,可难得这猫儿如此顺当的同自己说话,五爷怎么能放过这大好的逗猫机会!
展昭扭过脸,“玉堂?”那二楼的窗户被打开,临窗而对坐的两个人让他吃了一惊,故此想回给玉堂听的话也就给忘了,而是叫了五爷一声。
五爷以为这猫儿是想回避自己的问题,于是把脸贴到展昭近前,“说啊?别让五爷怎样啊?”
展昭动了下肩头,“别胡闹了。你看!”下巴抬了一下,用目光引着玉堂的眼神儿。
五爷这才明白展昭的意思,再看去之时,也是一惊。“他们两个就这么到这地方喝酒来了?”
“杨大哥皇命在身,怕也是身不由己吧。”展昭侧过身子没再继续看着那两个人,也顺便改了这个姿势离着玉堂远了点。
“我只怕会心不由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五爷皱了下眉。这样的事儿他自是比别人要懂的多。他和展昭之间虽然如今被身边的人所接受,可曾经也是受过磨难的。更何况他们的关系与那两个人不同。那两个人不但是敌,且有国别。身份地位相隔,就算天塌地陷怕是也落不到个好结果。更何况他本身就讨厌那个李元昊。
展昭摇了摇头,“回去吧。别让哥哥们等的急了。万一……”下面的话他实在是没法说。万一那愣三爷徐庆再说出点其他不中听的话,他就得钻桌子底下去用这顿饭去了。
五爷也是无奈的一笑,“各人自有各人福。我们回去吧。”
一夜过后,第二日竟然下起了小雨。
这是今春的第一场雨,不大不小,怕是已经下了半夜。到早上众人起床之时,已经能听到房檐儿流水的声音了。
没办法到外面练功,展昭和白玉堂二人只能坐在床上调息。
这种内功的修为其实比练那些招式更有用。加上他们所修的是峨嵋心法,上乘的内功自然对内对外都是极好的。
半个时辰的调息等于舞了一个时辰的剑招,此时两个人的额头都见了细汗。
展昭睁开眼睛,“玉堂,事情没有一点线索,你说怎么办才好?”现在他已经到了睁眼闭眼都是案子的地步,既然他答应过玉堂不自己乱想,那有话他就得开口。
五爷也不知是笑好还是叹好。“猫儿,我看现在除了晏飞再次出现,否则我们很难找到线索。”
展昭一皱眉,“如果他要是再也不出现了呢?”
“没有那种可能性!”五爷摇头。
“可案件已经悬了两个多月了,这么下去对哭主也不好交代。”展昭也知道晏飞绝对不会永不出现,自己杀了他大哥,徐良夺了他的紫电,白玉堂挑断了他两根肋骨。这样的人不可能不报复,只是他在暗自己在明,线索断了这么久,再要去寻也着实是个难。
“那你说我们现在能怎么样?”这猫也太认死理儿了。一个没有头绪的事儿他非要逼问,这不是强人所难又是什么?
展昭看着五爷,定了定身,然后小声的说:“玉堂。我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五爷且都一头雾水,这直性子的猫能有什么办法?
“我说出来你千万不可动气。”声音依然不大,好象就没多少底气。但虽是如此,可却听的出话里的坚决。
“既然是我会生气的办法,那你就别说了!”这话音儿让五爷明显能感觉到不妥。他才没心思跟这猫儿打哑谜,更何况能让他白五爷生气的事儿,就是这猫儿自找危险。如此说来,这办法不听也罢。
展昭见五爷不想听,连忙拉过他的胳膊。“玉堂,那你就忍心看我这么日夜想着无法安睡?”
白玉堂叹着气点了点头,“你真行!专挑五爷的软肋。你说吧,我可以保证不生气。但不表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展昭一笑,“你若不同意,我绝对不会擅动。”
“如此最好!说吧。”
“我想那个既然晏飞不出来,必定是在暗中等待时机。我不相信他远离开封遁走他乡。”
“我也这么认为。然后呢?”
“既然他在暗,我们就得想办法让他自动出现。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个他想杀之人引他出来,这样一来……”
“你给我等等!”五爷听到这里立刻就懂了展昭的意思。“你是说你要用自己当饵去引晏飞出来?”
展昭点头,他知道玉堂听到这个计划后一定会是这个反应,所以刚才才会没什么底气。他知道玉堂会担心,一切与自己不利的事他都不会同意。可这件事如今他必须要这么办,所以他才明知道玉堂会生气也非说不可。
“不行!我绝不同意!”开什么玩笑!他这儿正怕着提防着那淫贼靠近展昭,怎么这苯猫却想着自己去当饵?
“玉堂,你听我把话说完……”见玉堂拦住自己的话,展昭有些着急。
“我不听!你不用再说了。这个办法绝对不行!”五爷此时的心,比展昭的更坚决。
见玉堂强硬的态度,展昭只好用这最后一招,他硬着头皮把头靠在五爷的肩上。“玉堂……我不会出事儿的。”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能做出这样的举动。但如今的展昭不是只为自己而活,他的命给了玉堂,他若要豁出去就得让另一个人也同意。誓言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去认真履行,但对展昭来说,他承诺过的话就连一个字都不能允许有差错。
若是平时,展昭这样的动作这样的语气,凭是五爷多大的火气都得消失的没了踪影。可今日之事绝对不同!五爷抓过展昭的胳膊,将拉离自己的身子然后固定在面前,“我什么事都能答应你。就算你要我的命都行,但这件事绝对不行!”
“为什么?”展昭瞪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他且还在想着:我都做到这般了,你为何还是不允?
可展昭哪里知道五爷的担心。“那晏飞对你……”不管是哪个男人都不可能会接受这种事儿。更何况那晏飞几次三番的出言侮辱,他实在不想把这不堪入耳的事儿告诉展昭。
“到底怎样?!”白玉堂越是不讲,展昭就越想知道。其实他不单是天下少有的直性子,也是少有的直脾气。若不是这样他当初也不会不听劝告的自闯陷空岛。
五爷咬了咬牙,“你还记不记得在应天时,我们去验那王少爷的尸体。”
“自然记得。”
“那你又记不记得当时我和四哥说那王少爷的嘴张的像你?”
“记得。”
“那你还不明白?”
“明白什么?”
“罢了!我如今就和你直讲了吧。当初我和四哥就怀疑那晏飞做案之时专挑与你相貌相似之人下手。前日回来之后,我也问过四哥,他说去查看过其他几人的尸首,也证实了我们当时的猜想。所以……你绝对不能去冒这个险!”为什么一定要逼着自己把这件事儿说出来?五爷说完把展昭抱紧在怀。他知道自己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展昭。这样只能让他对这件事儿更加愧疚,但逼到这个份儿上他也非说不可了。他必须让展昭知道,他要去冒险不单可能会丢了性命,更可能会……
听完玉堂的话,展昭半天没有任何反应。他能听到玉堂的心跳声,却听不到自己的。
“猫儿?”
听到玉堂的呼唤声,展昭长出了一口气。“玉堂,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会在我身边对吧?”
“自然!”
“所以你答应我,我一定要把晏飞引出来。不管是为了哭主还是为了我自己,我都得这么做。想我展昭虽不是什么一等一的高手,可那晏飞若想在百十回合下打败我也不可能。更何况你也不会允许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不是么?”其实他没感觉如何。除了再想起那些死者的死因,胃会稍有翻腾之外,他觉得很平静。现在看来,自己有了非要去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为了替死者报仇,为了给哭主交代,更为了给自己剪除后患。
五爷没词儿了。展昭的每一句话都在理上,而且事情也的确如此。那晏飞要想轻易动得展昭绝无可能,自己这担心其实是自私的表现。另外他说的也没错,自己在他身边,怎么可能允许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想到这里五爷苦笑了一下,然后吻上了展昭这张坚定无比的脸。“我的傻猫儿!这件事我应了。但必须要和四哥及公孙先生商议一下。”
展昭点头,然后一捂胃。“玉堂,我饿了。陪我去外面吃馄饨吧!”下雨天儿凉的很,喝些暖暖的汤水会很舒服。
“走吧。”五爷知道这猫儿是变个法让自己宽心,可谁能又真的懂得他的想法。这事儿他再不愿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展昭不是孩子,他是堂堂的南侠,纵然他把人和心都许给了自己,可自己也没有权利把他揽在身后,遮了他的锋芒。
这个计划并不复杂,甚至有点直白。
但对付一心想要报仇的人或许是个上佳的计策。
江湖上散播消息最快的就是丐帮的那些弟子。有五爷打赏,加上欧阳春与丐帮的长老相熟,所以他们也不怕会走露了消息。
一个名叫花岩的人突然出现在汴梁城中,宣称他是花冲的堂弟。这次他到开封就是来找展昭报仇,并约展昭到城郊的柳林比武。
这种扬言自然是在江湖之中,而不可能是在百姓间。所以即便晏飞有所警觉,也不会查出真假。假如他在开封附近,他就一定会知道消息。而且这样的贼人自然会对他要对付的人了解个大概。展昭其人的性情江湖上是人人皆知,有人单独下了战书,他绝对不会带着一群人出现。所以单独付约的几率最大。若以这种方法引晏飞出来,可能性应该最大。
自然,晏飞有可能不信,更可能根本不在开封附近。所以这一切无非是一个不知道赢率为几的赌局。
“有四哥带人在护城河下埋伏着,若晏飞真的出现,是肯定跑不了。”五爷一边收拾衣服,一边叮嘱。
展昭微笑着点头,“这些四哥方才不是都说过了。”
五爷瞪了他一眼,“四哥说过我就不能再说啦?”
“当然能。玉堂,其实你穿黑衣服也蛮好看的。”这是他第二次见白玉堂穿黑衣服。第一次是临去襄阳之前那一夜。那次是事出突然没有办法,可这一次玉堂却是为了自己改了次习惯。
“说这么多没用的!你都收拾好了?”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跟自己在这里扯什么黑衣服白衣服的!有时候五爷是真佩服展昭。这份定性怕是他白玉堂学多久也是学不到的。
展昭摸着巨阙,“我还需要收拾什么?平常的穿着,平常的状态就行了。”
“行了。时间该到了。我们先去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快到亥时,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天上有几片云,偶尔遮住月,使人隐蔽起来倒是方便了许多。
二更梆响,展昭提剑离开开封府。
那挑战的人虽然是假,可此行的危险性却是真的。所以说展昭即便心中有底,可要说他丝毫都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在林中埋伏的人只有徐良和白玉堂。蒋平带着卢珍和几个衙役埋伏在护城河。虽然埋伏的人不多,但人手却派的妥当。其实四爷那处无非就是后补之用,因为展昭,白玉堂,和徐良这爷儿仨都不会水。而这晏飞却偏偏精通水性,所以留了个后手免得让他钻了空子。
当展昭站在林中之时,四周安静的很。甚至连点风丝都没有。
“是哪位约展某前来?”展昭大喊。他当然知道那个什么花岩是根本不存在的人物,他这嗓子其实是想喊给晏飞听。
没有人回答,依旧静的很。
这是展昭最不想碰到的局面。这说明晏飞或许不在开封附近,又或许他猜出自己的用意。可是这无论是哪一样对破案都没有任何好处。
“阁下若再不现身,展某就要告辞了!”隔了半晌再喊一嗓子。展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表情上镇定,可心里却很是紧张。他希望晏飞马上出现,是刀是枪的拼个痛快。若什么人都没有,这戏究竟是在演给谁看?
可事情并不会总如人所愿,晏飞没有出现。说明了这个计划的彻底失败。
“既然无人。展某先行一步了!”半个多时辰过去,若是有人会来早就来了。时至如此展昭不想认也不行了。
回到城门口,五爷和其他人也都先后聚了过来。
“这小子别再是跑到深山老林里眯着去了!”四爷收起网,一脸的失望。
展昭摇了摇头,“我怕他是看出我们的用意了。”
“就算他在暗处,可也不至于暗到这个程度。我们的计划虽然简单,却没有透露过半点风声。所用之人也都是信的过的。我可不认为他有那个本事,能短短两日之内就知道内幕。”五爷虽也是摇头却否了展昭的话。
徐良也无奈的低着头,“想不到这个臭贼还挺难抓的。”若是晏飞出现,山西燕有十足的把握抓他归案。可现在人都不知在哪里,徒有一身本领又有何用?
卢珍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地。事情没有结果,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可能好。
四爷见状也没法安慰些什么,只得说了一句:“都回去休息吧,这事儿明儿个再议。”
“四哥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玉堂再走走。”展昭这时候哪里还能有回去睡觉的心思。他觉得脑袋里乱糟糟的,只想在外面吹吹风。
“这大半夜的……算了,要逛你们两个就逛去吧。我们爷儿仨也不能在这碍眼不是。咱们走吧!”说着四爷带着两个侄子先一步回了开封府。
“猫儿,你不用担心。晏飞一定会被抓住的。”虽说这句安慰人的话实在够苍白,可五爷也找不出其他更合适的话来说这件事儿了。
展昭苦笑了一下,“向回走走吧。”他自然知道那晏飞早晚有一天一定会被抓。天道轮回,法理昭彰,被开封府盯上的恶人就没有逃脱的道理。
二人在街上走着,铺户全关,只有隔壁的那条花街上仍然有几处楼宇灯火通明。
正当他二人打算回开封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叫喊之声。“抓刺客!抓刺客!”
展昭看了一眼五爷,五爷同时也看了一眼展昭。“去看看!”刺客?什么刺客?什么人遇了刺客?这一连串儿的问题刹那间闪过这两个人的脑子。于是脚下加紧,奔着声音的方向而去。
“就在哪里!抓住他!”声音越来越近,追出来的人原来是一群武僧。
正在展昭和白玉堂不明所以的时候,那群武僧就将他们的道路给堵住了。
“就是他!抓起来!”领头的那个和尚一指白玉堂,身前身后的人一起涌上,围成了个圆圈,把展昭和白玉堂围在当中。
五爷和展昭被弄的愣住了,但有人围住自己,他们也不可能束手就擒。于是二人横剑在手,刃却没有出鞘。
“各位大师且慢!天子脚下,你们怎能擅自擒人?”展昭先一步开口。
那领头的和尚一看展昭,单掌立在胸前。“这位可是开封府的展护卫?”
“正是展某。不知大师是哪位?”
“小僧是相国寺的武僧头,法号明来。展护卫,你身后之人可是白玉堂?”
“正是。明来大师欲意何为?”看架势这些和尚是奔着玉堂来的。所以展昭下意识的向五爷靠了靠。
“我等有王命在身,今日非抓到白玉堂不可。否则我们人头不保!”
“五爷我一不犯法二不作奸,你们这群秃和尚凭什么抓我?”话说的没头没脑,自己堂堂二品的将军三品的护卫,大宋国朝朝廷的命官,这些和尚说的那叫什么话?
秃和尚这个词儿的确是难听的很,凭着矬人就是不该说短话。本来那明来对展昭还算客气,听了白玉堂着一句话,说话的音儿也就不那么好听了。“白玉堂,你夜入相国寺,刺杀一国的亲王。这还不算犯法?”
“你放屁!你哪只眼睛看到五爷杀了什么王爷?”五爷听了这话,顿时是气的七窍生烟。莫名其妙到了极点,莫不是这些和尚大半夜的集体撒酒疯?
“连我在内六个人六双眼睛全都看到是你杀了襄阳王。你还想抵赖?”明来瞪着眼睛,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