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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生死(新更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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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小童心里眼里都是唐小美,只最初初的害怕惊讶过后,知道这些人对唐小美不利,认定了他们是坏人,心里反倒气愤起来,又听唐小美不赶他走,知道他们这是要同生共死了,心里滋生的甜蜜高出一切,又岂会怕受苦受累,这时候听得唐小美要扒人家衣服,虽是呆了呆,却还是乖乖去做了。
唐小美深吸口气,也不管那言官要抽她筋剥她骨阴毒的目光,将人拖进了洞里,将手里还沾着言苏血的匕首捅进了老妖道的腰侧,那老妖道本连声都出不了,这时给突如其来的剧痛一阵刺激,反倒能喘上气了,不过他中了不少药,这时候连尖叫也跟奶猫叫似的,听不出任何威慑力,合着咒骂声和求饶声,听起来颇为好笑。
手上温热的鲜血让她有些恶心,唐小美面无表情,拔出来的匕首在那言官脸上划了两下,没怎么用力,却是成功让老妖道抖了两抖,唐小美笑了笑,平心静气地问道,“我爹和唐清现在在何处?”
“老夫不——”
唐小美也不废话,手起刀落便又在老道腰腹左侧扎了一道,目光冰凉,“抱歉,刚才并没有听清,劳烦想清楚再说。”
唐小美专拣不致命的地方扎,以她这点力道,恐怕再补上十刀,他也不见得毙命,不过血流了一地,混着山洞里凉凉的风,有些吓人罢了。
这方圆五里内是不可能还有能动的活物的,唐小美一点也不担心,她有的是时间,“你为别人办事,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在这儿流血致死么?”
那言官一低头便能瞧见地上潺潺的鲜血,他又年老,知道今日事绝不可能,又怎么甘心就死在这儿,他只这一犹豫停顿,眼里多少也漏了些底,唐小美轻笑了一声,又道,“我在崇州的刑房里很是学了些手段,你要不要尝尝?”
那言官眼里的恐惧一闪而过,却还想维持着点气节,喘了好一会儿气,才嘶声道,“……那老头——还好好呆在京城里,那姑娘也好好呆着——”
“哦?”唐小美摆明了不信,目光落在这老头的身上,找找那里还好下刀的,目光划过这中年人的腿间,微微一顿,面色古怪地瞟了眼这言官青白的脸色,忍者恶心将匕首往下移了移。
那言官浑身一抖,吓得往后抽搐了两下,却只跟砧板上垂死挣扎的死鸡一般未挪动半分,一直强撑的勇气完全瓦解开来,恐惧求饶道,“那老头乃是新封骠骑将军的师傅,将军府有先皇圣谕在身,便是太后她老人家想动,那也无法……”
唐小美略想一想,手里的匕首又往里贴紧了些,那言官估计是怕得恨了,一哆嗦竟是出了一股尿骚味,亦不顾自己的这般摇尾乞怜的丑态,急急道,“那唐清本就不是普通人,她并不是普通官妓,而是唐知秋的女儿,因你的缘故成了郡主,也被唐府认回了亲,成了丞相府的千金,如今太后也——”
唐小美心里一松,几乎要握不住刀柄,她心里惊怒后怕来回胶着,乍一放松了心神,心里一阵闷痛,只觉喉间发痒,开口一口血便喷了出来,唐小美眼前发黑,握着匕首朝那言官脖颈上逼去,脸色扭曲沾了血犹如恶鬼,“老匹夫你既然敢诈我,既如此,你也不必苟活了。”
那老妖道见死到临头,却哆哆嗦嗦求饶不了一会儿便彻底昏死了过去,唐小美想着留着这匹夫性命,往后简直后患无穷,便想杀了他一了百了,怎奈她骤然松懈下来,浑身都发软颤抖,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无,待听得门口传来得脚步声,又握着匕首勉力站了起来,靠着岩洞喘了一会儿气,好歹平静了些。
“知墨……”
唐小美听得是庄小童,心神略松了松,死死掐着掌心,稍微清醒了些才问,“出什么事了?”
庄小童见唐小美脸上染了血,呆了一下连忙凑上前,听唐小美说不是她的血,才又放心下来,一遍拿袖子给她擦干净手和脸,一边踌躇道,“那个……知墨,王友青的也脱吗?”
饶是此刻气氛实在不怎么样,唐小美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颇为担忧地看了眼面前一根筋的单纯少年,掩口闷咳了两声,才又无奈挥手道,“你要不愿脱他的,便把他挪进山洞里来罢。”
王友青脸色涨红地被挪了进来,目光死死盯着唐小美,眼里皆是怒气失望愤恨不平,大有唐小美是祸国殃民的卖国贼似的,等瞧见里面躺着一动不能动的辛长邑和言苏,更是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活剐了,唐小美懒得理他,靠在洞岩边上朝庄小童道招手,等他坐下来后便撑不住往后倒去,拉着庄小童的手臂挣扎着嘱咐道,“童童你坚持一小会儿,两刻鈡后需立刻叫醒我。”
唐小美交代完,也不管这一洞里四处射来各色各异的目光,给自己喂了两颗药丸,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庄小童知道他们这时儿要做的是立刻逃跑,但却知道沈知墨定然是撑不住才倒下休息的,这时候瞧着外面黑洞洞的天,再低头看着腿上安然昏睡的人,心里竟是一点都不害怕了。
山洞里静得针尖落地可闻,王友青从事发到如今皆是一头雾水,他一则想不通自己是如何中招的,二则想不通自己的主子是如何中招的,就算自己的主子中招了,那还不是有个号称医毒都是一绝的言神医么?
再有,沈知墨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官员,又哪里来的手段和胆子,敢做下这等滔天大罪的?
王友青看了眼正昏睡的人,又瞟了眼正不知想什么的自家主子,又看了眼浑身是血的神医,又瞧了言这洞里唯一活动自如的小书童,喘气道,“庄小童,以下犯上,你这是不要命了。”
庄小童在崇州呆了不少事日,与王友青自然也是熟识的,王友青为人正直,很容易让人亲近,庄小童对官员亦有敬重,但这些又怎能敌过沈知墨,他也不愿骗王友青,便目光真诚,老老实实说了,“我总与知墨一起的,知墨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死,我便也死了。”
王友青呆住,庄小童方才说完,便被落在身上有如实质的目光看得微微一颤,他心里虽有些害怕,但抬首猛然撞进言苏的眼里便是一呆,连害怕都忘了,只无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掌心,待瞧见那神医眼里更浓的怒气烦躁和隐隐的妒意,心里又惊又怕,只紧紧揽着怀里的人不肯放手了。
不过两刻钟的光景,唐小美便醒了过来,安抚性地拍拍颇为紧张的庄小童,吩咐道,“童童去将王友青身上的钱摸出来,连着外面那些人的一并收拾好,咱们走罢。”
事到如今,也无甚兄弟情义了,庄小童便在王友青怒目而视中将人的钱财扒了个干净,又见唐小美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二人,心里不知为何微微闷痛,连忙摇摇头,说了句我在外面等你,便匆忙跑出去收拾钱财去了。
唐小美只觉造化弄人,若她消息灵通些,知道的内幕再多一些,事情也不至于此,可事到如今,她与庄小童,已经是天涯亡命之人了。
唐小美缓缓在言苏面前蹲了下来,伸手到言苏脑后,找到了接缝,缓缓将言苏的面具揭了下来,只见言苏浑身一僵,瞳眸漆黑如宇宙归墟一般看不见尽头,印着外面透进来的缕缕月光,黑得有些吓人,唐小美指尖一顿,却还是将那那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撕了下来。
“你若心软,往后便尽可乞求别落在我手里。”
言苏语气低平,听不出何种情绪,唐小美却凄凄一笑,将他腰腹间的伤口处理好,又味了他半颗解药,她本想解释的,唇动了动却觉没什么意思,再不说什么了,只偏头将另半颗解药喂给了辛长邑,指尖碰到辛长邑温软却微微干裂的唇,抬头触到辛长邑冰冷无情无绪的目光,心里狠狠一痛,几乎让她直不起腰来,唐小美心里刺骨的疼,却又突然笑了起来,不顾辛长邑莫名森然的目光,缓缓凑上前去,往辛长邑的唇上啄吻了一下,不管辛长邑突然僵住的身体,又重重吻了一下,恋恋不舍半响,无视旁边王友青骇然,言苏吃人的目光,深吸了口气起身笑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后会无期了,长邑。”
唐小美走到洞口外,又忍不住回头,轻声道,“这方圆五里内都不会有能动的活物,方才给你们喂的半颗解药,五个时辰后便可自行解开了……就此告别了。”
唐小美走出洞外,顿时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不少,她与庄小童虽是有五个时辰的光景,但唐小美也不敢耽搁,一路打马,专门捡一些捷径走,路过食宿听得此地与江洲临近,看着两眼青黑的庄小童便生了念想,很是花了些力气,才说服了庄小童回庄瑾言身边去。
唐小美将从言苏脸上扒下来的面具接在了庄小童脸上,他这面具做得十分精巧,服帖上谁的五官,便能修饰出另一幅模样,只要换一换装扮,已经无人能看出此人的本来面目了,唐小美一路将庄小童送至江洲,又将自己写给庄瑾言的信教给他,眼见着庄小童熟门熟路的入了庄家大门,这才强忍着思念泪意,连夜出了江洲,换了装扮,往最近的渡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