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二录：桃李双花袄（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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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清晨，空气还带着冬天的寒冷气息，肆虐的风不带半点温暖，反而剥夺着行人身上仅有的一点暖意。特别是围在城门边等待着城门开启的小贩，肩挑货物，在寒风中同郊外的几棵桃花一起瑟瑟发抖。
“爹爹，我好冷。”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囡囡乖，爹爹给你买个热包子先吃着。等到城门打开，爹爹给你买件新棉袄。”一个沙哑的男声应了女孩，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摸索声。
“爹爹，我不冷了，不要包子了。钱留给囝囝买糖吃吧，不然他老是哭得娘头疼。”女孩懂事地拉住父亲摸索的手，弱弱地说。
“囡囡真乖，真懂事，到了东家那边也要听话啊。”男人低头注视了女儿一会，拉住了她冰冷的小手。
“囡囡会乖乖听东家的话，月钱也会寄给娘亲买米的。”女孩咧开嘴，笑了。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进去了，进去了！”不知是谁开了个头，人群涌动起来，脚步声，叫喊声，盆盆罐罐的碰撞声，扁担的吱呀声……瞬间爆发，淹没了这对父女的对话。
城门一开，桑杜城内，不一会儿便是一幅热闹非凡的景象。叫卖的担子，运货的推车，瓜果的筐子，酒楼的酒旗，餐食的雾气，游人的车轿……都是这座商业城镇最好的装饰。比起作为军事和政治中心的都城，少了严肃，少了谨慎，多了人气，多了活气。在这欢乐的嘈杂中，苏裳坊也不能示弱，便早早地开门迎客起来。
苏木吃过早点，虽知清早没什么客人，但也开了店门，图个热闹。霜儿在后院打扫，苏木一个人待在店铺无聊，便搬了椅子，捧了茶杯坐在门口，看人来人往。手中的白瓷杯盛着暖色的红茶，氤氲出一丝热气，陪她一起抵御初春的寒气。慢慢地，一对父女走入她的视线，并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这大清早的，也不知他们是不是客人，正好可以观察一下，对付无聊时光。
男人黝黑的脸上隐隐带着一抹燥红，双目无神而浑浊。他身穿褐色麻衣，皱巴巴的，还打着杂色的补丁，看起来感觉脏乱不堪。脚下的布鞋沾满了湿泥巴，已看不出鞋的原本颜色，似乎是从城外来的乡下人。虽城里也有贫民，但只有郊外才有湿黏的泥巴。女孩的穿着和男人差不多，一件又旧又脏的补丁麻衣，沾满湿泥的布鞋，连裤脚也沾到不少脏东西。女孩十二三岁的样子，面黄肌瘦，皮肤被冻得开裂，但眼睛不似男人浑浊，而是纯洁明亮又带着稚气。
“这位姑娘，这家店的老板在吗？”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苏木才发觉他们已经来到面前，是因为天气太冷，把脑袋冻住了吗？她笑自己。
“我就是此店的老板，两位客人快快请进，外面寒冷。”苏木微笑着把他们迎进店中。
“啊，啊，姑娘可真有本事，年纪轻轻竟能在这城里开店。”男人牵着女孩跨进店中，双眼滴溜溜乱转，女孩也好奇地打量着店中的一切。
“哪里，哪里。也托了朋友的福。来，客人这里坐。”苏木往暖炉里多添了两块炭，并把暖炉端到客人席边。男人坐到了暖炉旁的椅子上，而女孩拍拍自己脏兮兮的衣服，想坐，怕自己弄脏椅子，只好站在父亲身旁。
“小妹妹也坐下吧，你要不要吃点心？”苏木似乎很喜欢这个女孩，看着她的窘态，不由得生出怜爱之情，走过去拉她坐下。
“不用这么麻烦姑娘，我只是来给囡囡买衣服的。”男子连忙阻止，说出自己的来意，一怕麻烦人家不好意思，二怕苏木又加收他的费用。
“哦，小妹妹叫囡囡吗？你们大清早来关顾我的小店，想必还没吃东西吧？我们店向来都为客人准备免费的茶水点心，你们不用客气，就吃一点驱除身上寒气吧。”苏木说着，一边从炉子上给他们倒了杯热茶，又转身去给他们端来一碟糕点。
“这是自家做的桃花糕，正好应了这时节，客人快尝尝。”苏木将满满一碟粉色的桃花糕摆在茶几上，又掂起一个轻轻放到女孩手中。
“谢谢姐姐。”女孩脆脆地说了一句，才将糕点送进口中。
“呵呵，囡囡真乖。话说，客人来此是要买些什么衣服呢？”苏木望向男子，男子显然很冷的样子，手捧茶杯不住的呵气。
“这天气太冷，我想给囡囡买件棉袄。我们穷人家的衣物，不要太精贵，能实用就行。”男子微笑着摸摸女儿的头，解释道。
“爹爹，我不要棉袄行不行？我穿这样去东家也行，天也不是太冷。”女孩体谅父亲，情不自禁地插了一句。
“这……”男人搔搔头，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不行哦，小妹妹。你要是冻病了，这可怎么办啊？姐姐一定帮你挑一件好棉袄才行。”苏木越来越喜欢这个懂事的小女孩了，走过去拉着她的小手，一定要把她拉到后屋挑一件棉袄才行。
“那……那就麻烦姑娘了。”男子道谢。
“没问题，我会好好帮囡囡挑衣服的，就麻烦您在这等一下了。”苏木把手中的茶杯放到柜台上，笑着回应，说罢又拉起女孩的小手，把女孩到了后店。只是，在苏木掀起门上布帘时，没有人注意到她往回望了一眼，嘴角还带着冷冷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二录：桃李双花袄（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