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十年》方墨

24、备战

　　“这是吹箭。”左岩忙把吹筒递给乔木看，见他还捂着肩膀，又是自责又是担忧地问：“你把手拿开，我看看是不是弄伤你了？”

　　乔木却憨厚一笑，脸色有些羞赧，忙拿开手，顺便把扎进他肩窝肉里的竹箭拔下来。因为制作粗糙，左岩肺活量又不大，竹箭只是扎破了一个小口，并没有深入多少。但这也足够引起大家的注意了。

　　“没事儿，一点儿也不疼！”说着为了证明没事，他还抡了抡胳膊，“你看没事吧？”

　　左岩这才松了口气，乔木的宅心仁厚让她心里不禁感到乔木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在这个异世，在这个极度排外的地方，能有个可以信赖的人是多么难能可贵。这让她对能在这里生存下去有了信心。

　　乔木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他刚才只是一开门冷不丁被扎了一下有些意外而已，现在吹箭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拿着竹筒示意左岩再给他示范一遍如何发射的。

　　左岩看那根竹箭居然扎破了乔木的兽皮背心，还扎到了乔木，对吹箭当做武器有了信心。这次示范她不敢再对着门了，就站在门口对着墙使劲一吹。箭迅速飞出碰到了石头掉了下来。

　　乔木忙走过去捡起来要自己试一下。左岩看到箭头已经平了，箭尾也因为绑得不牢靠歪了，就叫他不要着急，重新修整好递给他。

　　乔木身强体壮，肺活量大，他使劲一吹，箭飞出的速度和力量比左岩的大多了。箭飞出去一下扎进石头缝中的黏土里，竹箭进去了半截。

　　“这个东西好！”乔木眼睛立刻亮了，把箭拔出来又吹了一次。

　　“可是这个箭的材料不好，很容易就破损了。如果能找到替代的材料就好了。”左岩把箭捡起来给乔木看，“你看这个箭才用了这几次就坏了，而且这个箭尾也不好，很容易变形，造成兜风不好，方向也不准。”

　　乔木也看出来了。他本来就聪明，在吹了几次后就找出问题所在了。但还是很满意这个吹箭，自己也开始动手制作箭。

　　顾行歌的弓做一张需要好几天，而左岩这个吹箭却很容易制作。很快，乔木做了二十几根箭，拿着吹筒出门练习了。

　　“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些东西。”顾行歌在一旁使劲缠紧弓手柄，他的弓初具雏形了。刚才左岩和乔木的互动他看在眼里，也能从乔木的表情和反应中看出乔木对他们是真心交朋友。他一直担心九黎部落在这个异变中会怀疑他们，现在看来他们的处境比在利齿族好多了。只是刚才乔木那羞赧一笑让他有些无法专心做弓。同是男人，他觉得乔木那种神情的笑含义太多。

　　乔木和韩鹏长得很像。顾行歌心里突然酸涩起来。手里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小时候喜欢跟着男孩子跑，玩具都是刀啊枪啊的。”左岩见他用力困难，忙上前帮忙。两人把手握处缠好，用手拉了拉弓弦试了试力量和劲道。

　　“你这个拉起来很费力气。”左岩站起来做出射箭的动作，弓弦被拉开了四分就有些困难了。

　　“这样箭射出去力量才大。”顾行歌低头不去看左岩，捡起地上的竹子又拿刀在旁边削竹箭。他把箭削得光滑，箭头尖锐。在箭尾小心裂开一条细缝，取了根羽毛插进去，然后拿胶灌了缝捏紧了，用绳子紧紧绑住。

　　“这个可真原始！”左岩笑着摸了下箭尾，“可惜没有金属，我那个吹箭如果是金属制作的威力会比现在的大几十倍。”

　　“很奇怪，既然是大灾难导致的文明不再，为什么到现在仍没有人开挖出以前的文明遗物呢？咱们那时候各种建筑、物品都到哪儿去了？”顾行歌叹口气，“不知道还有没有矿物的存在。”

　　左岩也纳闷那些人类痕迹消失得那样干净。顾行歌将新制作好的那根竹箭搭在弓弦上，对准兽皮窗帘，拉弓、射箭。箭迅速飞出，一下射穿了兽皮窗帘，从窗户飞了出去。

　　力道竟然这么大！左岩都能听到箭飞出去的声响，弓弦竟也震得发响。

　　顾行歌笑道：“数到五，乔木就会出现。”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乔木就拿着刚才射出的箭又冲了进来，一脸的兴奋：“顾行歌，弓做好了？！”

　　“是的，如果能找到更好的弓弦，力量会比这个更大。”

　　左岩把弓递给乔木，想顺便拿回吹筒，谁知道乔木把吹筒往腰间一别，兴冲冲拉开试弓了。

　　“真好！比我们的弓力量要大多了！”乔木爱不释手，把着弓急切地看着顾行歌：“这把弓就给我了吧？！”

　　顾行歌和左岩都被乔木逗笑了。一个将近一米九的高大男人，像个孩子抱着喜欢的玩具不撒手，表情有多渴求有多渴求。

　　他可真像韩鹏！左岩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鼻子塞塞地。她在这里，韩鹏却在现代。她和韩鹏设想过无数遍的婚后生活一下被时空冲散了。

　　“哎呀，哥，你身上别的什么呀？！”珙桐拉着忍冬的手一进来就嚷嚷开了，“谁把窗帘弄破的？！告诉你们了，别在屋里试弓箭，就是不听，现在窗帘破了，谁弄破的谁补！”珙桐叉着腰一副谁敢反驳就要知道后果的样子，气昂昂地指着窗帘的破洞大声嚷嚷着。

　　“是他！”乔木立即很没出息地出卖了顾行歌，然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顾行歌，立刻尴尬地干笑两声挠挠头：“我得出去一下！”说完就拿着弓跑出了。

　　珙桐黑黑的眼睛转了转，然后拿出一个用叶子叠成的小包朝顾行歌晃了晃：“我这无敌辣椒迷眼粉还没找到试验对象哦！”

　　左岩刚晦涩的心情被珙桐这一闹冲淡了，她朝珙桐微笑了起来。珙桐的样子特别逗，她斜着眼睛看着顾行歌，右手拿着粉包晃着，一副你不去补窗帘就拿你做实验的态度特别嚣张。

　　左岩摇摇头接过粉包，打开一看，果真是粉了。珙桐已经把刚才只能算是渣渣的辣椒重新加工成粉末状了。

　　“还少点儿东西，”左岩忽然想到什么神秘一笑，转身去灶台拿了块盐，在石板上细细磨碎成粉末，然后和辣椒粉混合一起，“又咸又辣才够味啊！”

　　珙桐特别兴奋，拍着手道：“等过几天发胡椒的时候我一定要弄点儿胡椒粉，这样更有味了！”

　　原来还有胡椒！左岩很期待，顾行歌突然凑过来道：“那可以做羊肉汤了！”

　　珙桐白了他一眼，小心的将叶子包好：“这叶子很少的，我和珙桐总共才做了十几个，咱俩才分了这一个。等明天叫狩猎队出去的时候去找更多才行。”

　　“这是什么叶子？”顾行歌才注意到这叶子很特殊。

　　“不知道，就长在冰水河附近。你摸摸，这叶子很凉吧？我们到了夏天就会拿这个铺在身下，上面再铺一点儿其他树叶睡觉就凉快多了。而且它一面防水，一面有粗糙纹络，非常结实，没有麻布之前，我们夏天就是用它来做衣服的。冬天不能用，冬天太冷了！它会自动变成碎片、粉末。”

　　“这有可能又是变异出的新植物。”顾行歌仔细研究了会儿，“我没听说过这种植物，本草纲目上也没有。”

　　“本草纲目是什么？”珙桐把粉包塞进左岩口袋里，拍了拍笑道：“一会儿教我们防狼术吧！我已经通知周围几个队了，咱们先学会了再教其他人。”

　　左岩笑道：“没这么夸张的，只是几个小动作，插眼封喉什么的。”

　　顾行歌一听这话就想往外溜，他可不想被当成教学工具，可还没动两下，就被左岩叫住了：“顾行歌，咱俩表演给她们看吧！这样她们学得能快一些。”

　　顾行歌吱吱呜呜指着门外：“我还是去看看乔木……”

　　“不行！”珙桐立刻冲上去抓着他的胳膊戳穿他：“你就是想逃是吧？”

　　顾行歌无法，只能当做教学工具，低头对左岩一脸苦相。左岩很体贴地对他道：“放心，我只是做示范，绝不用力，隔空表演而已。你是知道那几招的，做起示范比较方便，其他人不知道，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左岩忍着笑，轻轻咳了一下，然后说道：“这第一招是插眼。”

　　顾行歌无奈，只好上前配合表演，前几招示范的时候他还能配合地很好，只是最后一招踢裆，他实在不想配合了。假装中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乔木偷偷在窗户外往屋里面瞧，每一次都忍不住抚摸被攻击点，最后一招出来，脸上肌肉都有些抽抽了。没想到左岩长得瘦瘦小小的，这阴险动作却个顶个啊！阿飞来找乔木，见他趴在窗户上有些好奇，也凑过来看，正巧看到顾行歌躺倒在地，也不禁抽了嘴角，忍不住道：“真狠！真损！”

　　阿飞这一声叫屋里面的几个女人听到了，忍冬立刻听出是阿飞的声音，便磨拳搽掌要找阿飞练练。阿飞惨叫一声迅速逃走了。忍冬有些遗憾地伸出两个手指头勾勾，她们想要练习是没机会了，有哪个人愿意被插眼睛啊！

　　紧跟着的几天，顾行歌和左岩都抓紧时间制作武器。智者们也在帮忙找寻好的材料。不得不说智者们不愧是选出的元老继承人，他们心思细腻，头脑聪明，很快就在顾行歌制作的弓的基础上重新改良，射程一下又多了几米。左岩的吹箭也找到合适的箭尾材料。他们甚至还把箭杆尾部磨出凹槽用来绑扎箭尾，使之更加牢靠不易变形。吹箭的攻击力一下翻倍了。

　　乔木不愧是最好的狩猎手，他有极强的天赋，精准度特别高，可以说是百发百中。他是第一个用吹箭猎到兔子和飞鸟的人。箭都是从眼睛里射入，一箭毙命。

　　在族人们都在练习吹箭的时候，智者们却在举行了一场神秘的仪式后，将一部分箭头上涂了毒液，那是一种见血封喉的毒药，原本是用来对付攻击力极强的变异蜥蜴的，没想到现在专门用来对付变异人。当那些箭尾染红的箭分给暮元老时，他沉重地叹息着接过。没人知道他为何露出一种“自相残杀”的表情，诺元老对此只是轻蔑一笑，轻松道：“既然大自然丢弃了他们，我们也不应为他们可惜。”

　　暮摸着洛传给他的元老仗无声地望着远处被落日染红的天空。他不知道变异人从地球上消失的那天是不是真的是末世之尾，人类是不是真的能迎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