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恋》水元素

15、无忧剑

　　（十五）
　　看到高大俊美的狄霏站在面前，阿三从绿叶儿那复杂的神态中有些明白她的不快乐的由来了。狄霏一身白衫，如玉树临风般英姿飒飒。和满面黝黑的阿三相比，他就是天上光辉的太阳，而阿三则是只在暗夜里发光的月亮。但他们都是性情耿直的青年，所以，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里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好剑！”狄霏看着阿三尚在打铸的剑，赞叹了一声，问：“此剑何名？”
　　阿三憨厚地笑了，沉呤道：“就叫它无忧剑吧。”他望着绿叶儿的身影，若有所思地说：“我希望拥有这把剑的人能够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无忧剑？好名字！”狄霏由衷地说。可是，真正能够做到无忧的又有几人呢？比如他吧，他现在不正是忧心如焚？他的未婚妻林晓月已是伤重难治，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而他却束手无策。他只有抱着一线希望来找绿叶儿，求她救救林晓月的命。现在，他找到了绿叶儿，却尴尬地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来都没想到过，他捡的这个孤女竟然变成了他的亲妹妹，而且还是一个妖精，更糟糕的是，他明明知道她爱着他！这尴尬的、错误的爱！
　　“她是我的妹妹，我有话对她说。”狄霏大声地对阿三说道，似乎有意让绿叶儿听见。阿三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往另一边走去。
　　听见“妹妹”这两个字，绿叶儿的身子微微震动了一下。狄霏在别人面前直呼她是他的妹妹，那么，她在他的心里，不再只是个自私丑陋的妖精了吧？尽管这个呼唤来得有些陌生和突然，她仍然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温情。她转过身，看见狄霏焦虑的脸，她马上就明白了他来此的意图。她本是想安慰他几句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变得生冷起来：“你来找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自私丑陋的妖精，怎么配当你的妹妹？而且，我也没那种本事救你的未婚妻。”才一说出口，她就后悔了，因为，她看见狄霏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似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她知道，他是个非常自信的男子，她的这些话已经伤着他那颗骄傲的心了。
　　“那么——”狄霏顿了顿，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请你杀了我吧，吸光我的血，这样你就有法力救月妹了。”他目光如炬，霍地一声拔出了佩剑，递向绿叶儿。他坚定的表情证明，他来时就已作了这个决定——为了救林晓月，他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绿叶儿轻轻推开剑柄，她的心在颤抖。她既生气又妒忌。狄霏竟这样无视自己的生命，竟是这样地深爱着林晓月。尽管她知道她和狄霏是兄妹，她已经没有资格去爱，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激动地说道：“难道，我在你心中只是个吸血的妖精？难道，我连她的一丝一毫都比不上？你真的以为我会恨心杀了你？这么久以来，你真的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吗？”她无限哀怨地看着狄霏，幽幽地说：“你以为我想当你的妹妹吗？这一切是谁的错？”
　　“这不是你们的错！”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只见狄梦云昂首走了进来，满面慈爱地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是我的乖儿女。上一代的恩怨不该由你们来承担。要怪就怪我吧！”他看看狄霏，又看看绿叶儿，期待地说：“你们会是一对很好的兄妹。兄妹情也是人间最宝贵最纯洁的感情啊！”既而又惭愧地道：“没想到为父当年做的错事会连累到了林亲家，现在林姑娘生死攸关，我岂能袖手旁观？”他镇重地对绿叶儿说道：“孩子，你带我去见你的母亲，我想求得她的宽恕，兴许还能救林姑娘一命。”
　　“父亲！”狄霏和绿叶儿都同时叫出了声，这一刻，他和她兄妹天性，心意相通，都在替父亲的主意担忧。他们不禁对望了一眼，相互了解的一眼，一种与生俱来的、血浓于水的亲情，悄然地开始在他们彼此的心里流淌。
　　阿三连夜铸好了无忧剑。一柄奇特的剑。剑长不过尺许，皮质的剑鞘，乌铁的剑柄。绿叶儿握在手中，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她拔出短剑，剑身漆黑，隐含着一种锋利的光芒，如同阿三黑亮的眼中蕴藏着的点点激情，令人怦然心动。这真是一把非同寻常的剑！看着剑身上刻着的“无忧”两个字，绿叶儿领悟到阿三的良苦用心。她感激地朝他笑了笑，说：“我很喜欢，谢谢你。”阿三郑重地叮咛道：“此行，你要小心啊！”关于绿叶儿的事情，他已经了解到很多，他对她除了越来越浓的爱怜外，就是越来越重的担忧。自他长到这么大，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有着如此深重的眷恋和牵挂。
　　晨光里，阿三看着绿叶儿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的那瘦弱小巧的背影，突然害怕他会就此而再也看不到她。他突然奔出门口，跑到街上，朝着绿叶儿的方向大声地喊道：“我喜欢你！我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回来！”他也不管路人怪异地盯着他看，猜测这个一贯沉默的铁匠发了什么疯，他只痴痴地站在路中出了神。
　　铁匠阿三不知道，他的那些简单的、却是真情流露的表白，已经让绿叶儿忍不住流下泪来，感动的、喜悦的泪。被爱确是一件幸福的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