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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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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直乖乖的装了几天鹌鹑之后,决定给自己放个风,至少去吃顿卤煮也是好的,虽然陆廉之前让自己不要去,但是,卤煮总是没错的不是。
郑直打了车在王老二家下了车,要了一碗卤煮,开始吃,旁边的一家三口吃完走了,坐在后面的小伙吃了一半就被电话叫走了。
看看空荡荡的摊子,郑直放下筷子走到王老二的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色的票子。
王老二将手里已经抽到滤嘴的香烟扔在地上踩灭,又点了一根捏在嘴里。
“那个叫罗恒的人你见过几次。”
“三次。”
郑直将红票子塞进了平时王老二用来赚钱的破布袋子里。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的四月十三号下午六点多。”
又一张红票子。
“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两年前的四月三十日上午九点。”
再塞一张。
“他每次来都是干什么的,找人?”郑直继续问。
王老二吸了口烟,眯着眼睛说:“这算三个问题。”
郑直点了三张红票子,给王老二看。
“第一次跟踪陆廉来的,第二次来了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周帅那小子跟他拉过生意,他拒绝了,第三次是上次来,到处和人打听,你那间屋子里的人是不是搬走了。”王老二吧唧吧唧把一根烟抽完了,准备去拿第三根。
满腹疑虑的郑直将钱一边塞进口袋里,一边喃喃自语道:“打听我的房间,他不应该是打听陆廉的那间房间吗?”
旁边的王老二咔咔的打着打火机说:“没错,就是你那个屋子,2019绿色大门,他问了好几个人,屋子的主人是不是搬走了。”
听到这里,郑直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又不太能理顺这个事情。既然质监局的局长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地了,那么罗恒肯定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也就是说他在找陆廉,却找错了门。
郑直又抽了两张票子塞进袋子里,低声对王老二说:“这事儿就此封口了。”
几天后的晚上,郑直摊在沙发上面,穿了个沙滩大裤衩正在喝啤酒,寻思着近日无事,还是该找点事儿来做,就发了个短信,之后他就将发了短信的事情忘在了一遍,直到一小时后,突然听响起了敲门声。
他抬眼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这个点来的应该不是张江,多半是周海洋应酬完什么局,跑来搞事情了。
你说搞什么事情,郑直表示,我就是事情啊。
大门一开,郑直乐了,不是周海洋,是另一个人,这人来的还挺快的啊,也不知道是余情未了还是。
罗恒站在门口,在郑直开门的一瞬间,扶住了门框,杜绝了郑直将他关在门外的可能性。但是看到开门的是郑直,自己也着实愣了片刻。
“进来吧。”郑直其实并没有想要把他关在外面的想法,毕竟就是他让罗恒过来的。反而退了一步,让罗恒进到了屋子里。
罗恒反而迟疑了一下才走进来,看来他只是喝了酒,但是还没到喝多的地步。
“寇浔?”罗恒觉得自己可能是找错门了,准备出去重新看下门牌号。
“别看了。”郑直出声拦下了罗恒的动作,冷哼一声,嘲讽意味明确的说:“进来吧,这次你没找错房间。”
作为他这种职业的人,揣摩人心的能力是向来不缺乏的,如果说他哄着你开心可能不是故意的,那么他要是让你扎心,却一定是专门的。
“什么叫做这次。”罗恒对于语言的敏感程度很高,高的很让郑直满意。
郑直示意他往里走,将单人沙发上的东西扫到一旁,请他坐下,用拖鞋踢了踢旁边的啤酒箱,一副爱喝不喝的样子:“就剩这个了。”
“谢谢,不用了,你说你是2019的房客,你怎么会住在那种地方。”罗恒许是跑来的时候速度太快,有些微微喘气,他撕开了领带将领带揉做一团塞进口袋里。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啊。”郑直拿了之前自己正在喝的酒,步步紧逼。
“治安很差的贫民窟。”罗恒眼神闪烁。
郑直无声的笑了出来,转过脸摇摇头,说:“罗检察官这么正直又年轻有为的人,应该不会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的,H市著名的x情交易区,可惜就是档次不够高。”
罗恒咳嗽两声,想要尴尬的转过头去,却没注意郑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罗检察官你真的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如果你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当初你为什么要那样对陆廉。”郑直的声音毫无波澜,但是郑直知道自己已经在罗恒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大浪。
“他,他不是也——”罗恒压抑着什么。
郑直知道他想说什么,他当时不仅仅上了陆廉,还在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不少人民币。真是把渣这个字用实际行动体现了一个彻底。
“不,他不是。”郑直俯下身子,双手按在罗恒的肩膀上面,轻轻的说:“他为了凑足学费,每天下课后打两份工,纵使如此,如果当年不是我救济他,恐怕他大学还没毕业就饿死了。”
“可是,当时——”罗恒抬起头看向郑直,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解释,却被郑直牢牢的按在沙发上。
“当时有个牛郎告诉你,那间屋子里住的人是依靠卖x而生的,对吧,没错他说的没错,住在那间屋子里的人确实是依靠皮肉生意养活自己的,不过错的是,那个屋子里住的不是陆廉,而是我。”郑直一动不动的盯着罗恒的眼睛,告诉了他所有事情的真相。
“你胡说。”罗恒萌的站起来推开面前的郑直。
郑直向后退了两步勉强稳住身体说:“你要不要一起和我去2020看看。”
郑直知道他一定会去。
罗恒有车,他之前是酒驾过来的,还要开车走,却被郑直拦下了郑直说:“我接下来的人生才正要变得精彩,可不想死的莫名其妙。”
出租车司机一听二人在这个时间要去那里,就一副了然的表情。郑直是无所谓了,但是罗恒脸皮薄,坐在车后座上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等到终于到地方了,更是逃一样的离开了出租车。
“哎。”郑直想叫住他却没成功,他想说,你别跑啊,好歹先把车费付了。
等到郑直和司机师傅掰扯完那两块钱的燃油附加费,走回楼道的时候,罗恒已经站在门口了,他的手在门上比划了几下还是没能敲下去。
郑直嘴角勾了勾,走过去,一脚就将门踹开了。屋里一片漆黑。
他这个破屋子的灯在哪里来着,郑直的手在墙上摸索着,然后摸到一根细尼龙绳。咔的一声拉开冷。
5瓦的白炽灯几乎不能将整个屋子照亮,即使这个屋子抛去门口的小走廊部分,只够勉强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之前郑直来的时候,这地方堆满了陆廉的各种书籍,从地上堆到桌子上,床边上都放满了,好多次郑直都觉得,如果遇到地震,恐怕陆廉一定是被书砸死的。
现在大部分的书都已经不在了,只有零星的一部分书被堆在角落里,可能是不要了。已经入冬了,屋子里没有什么取暖设备,透心的寒冷。
罗恒站着没动,目光一寸一寸的在这个小屋子里挪动,他的脚向前走了两步,整个人都站住了,伸手撕下了一张贴在桌子边的便签。
便签上面是用油笔潦草的写着:14日还2400元,已清账。
“他欠了很多钱吗?”罗恒问。
“对你们而言,应该不算多。不过对他而言,大概够他还一阵子的了。”郑直再接再力的插刀。
罗恒的目光转至房角的书上,他走过去,蹲下身子一本一本的整理。这些书有的是已经不再使用的发条法规,有的是已经做完翻烂的习题集,埋在这些东西下面,居然还有一套崭新的书,深蓝渐变色的底色,白色的名字《人民法院案例选-商事卷》。
“嚯,这么新的书他也不要了,看来是最近是有钱了啊。”郑直蹲下身子伸手去拿书,发现罗恒红着眼睛看向自己。马上整整手,表示自己不会和对方抢,还嘟囔了一句:“怎么急眼了。”
“这套书是我送给他的,书店买的,不打折,小一千块钱呢。”罗恒声音开始颤动,他打开拿起其中一本,翻开扉页,上面写着:在一个法治的政府之下,善良公民的座右铭是什么那就是“严格地服从,自由地批判”——边沁
“这些东西应该没人要了吧,我能带走吗。”罗恒问道,说话的空档中已经开始将那些书往出整理了。
“无所谓,反正这种东西扔在这地方也没人会看。”郑直说。陆廉住在这里的时候,几乎是怪人一般的存在,除了自己,不和任何人往来。
罗恒从书堆里抽出最后一本书的时候,一叠红色的纸从书中掉落了下来,落在了地上。
看着像是有两三千块钱的样子。
原本还能坚持的住的罗恒,终于崩溃了。
讲真,郑直从来没见过一个男人能够哭的这么惨的。他皱着眉头看着跪坐在书堆前的男人,啧啧了两声。
陆廉啊陆廉,我只是想借你戳他两刀,放放他的血,而你刀刀都打算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