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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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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郑直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应酬的人。
罗恒笑眯眯的坐在他的旁边说:“居然在这里遇到你,好巧啊。”
“确实挺巧。”郑直感觉自己有些吃饱了,看着碗里的东西也不如先前那么香了,顺势就撂了筷子。
“你对这片很熟么。”罗恒似乎完全不介意郑直的冷脸,继续套近乎。
郑直伸手扯了一段放在桌上的劣质卫生纸,擦了擦嘴说:“还成,还算熟吧。”
“我想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律师,姓陆的。”罗恒笑着问。
郑直将手里的卫生纸揉成一团,投篮状扔进远处的垃圾桶里说:“我教你一件事情,什么律师啊医生啊政治家这类的精英,都长在肥沃的土壤里,这种贫瘠的地方,毛都不会长,就算是勉强长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好苗子,最终。”
郑直说道这里,做了一个弯曲的手势说:“也会半路夭折。”
“也是,这么多年了他不会还住在这里了。”罗恒站起来,有些失落的走了,作为一个像他这么礼数周全的人,居然连句再见都没说。
郑直坐在那里,手里的劣质木筷子卡的折断了。
他站起身来,看了一眼,确定罗恒已经离开之后,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一百块递给王老二。还没等王老二找钱就走了。
王老二有个优点,就是记性不好。永远记不住这条巷子里住了什么人,来过什么人。
郑直离开卤煮店之后,直奔陆廉家,一脚将陆廉摇摇欲坠房门,冲了进去。
陆廉刚刚睡醒,穿了个拖鞋走出来,嘴上还骂骂咧咧的:“有意思没意思,我不是说等到下个月我发工资吗,至于踹门吗,郑直?”
“你TM的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人了。”郑直一个后踢把门踹上,问道。
陆廉一边揉着眼睛,往回走,一边说:“没有啊,我能惹什么人啊。”
“刚才有个检察院的人在打听你。”郑直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陆廉这货是在屋子里养了头猪?
“检察院?”陆廉一边摸出半瓶矿泉水喝着,边说:“没什么印象啊,就算真是检察院的人,也不能找到这地方来啊。”
“叫罗恒。”
“咳咳咳。”陆廉的水喷了一地,用手摸了一把之后,说:“你刚才说,他叫什么?”
“罗恒。”
“艹,他怎么找到这人来了。”陆廉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
“怎么又是你的债主?”郑直打听道。
陆廉蹭的一下起了火儿,道:“屁,我是他债主。”
郑直一脸的不相信。
陆廉叹了口起颓废的瘫坐在窗边上,揉了一把脸说:“他是我大学时候的班长。”
讲道理,罗恒这种人还真是让人看着生气啊,父亲是法院的院长,母亲是大学的教授,中产阶级出生,从小到大似乎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任何坎坷,又不会像大富大贵之家,有家产事业的负担,人长得帅性格又好,只要他想要的东西都是前仆后继迫不及待的来到他的生活里。
如果说罗恒是个形容词的话,那么这个词的反义词一定是陆廉。打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里,唯一的梦想就是做个律师,这个梦想却几乎被所有的人嘲笑过。高中的时候被同班同学欺负,事情闹大之后被开除的居然是他这个被害者,好不容易上个大学,几乎每学期都在拼了命的才能凑足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好不容易熬了四年,居然错过了毕业答辩,差点没能毕业。好不容易进了律师事务所,除了变得更加累之后,生活一点起色都没有,被房东追债被高利贷追债几乎成了,如果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就可取到真经一本,那么恐怕陆廉早就是个经书等身的高僧了。
但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是出自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班。
“我的成绩永远都比罗恒高,但是一等奖学金却永远不是我,因为我的社会实践是零分。学校喜欢将那些愚蠢的无聊的浪费时间的校园活动称之为社会实践,那些大学老师和那些学生一样,一辈子都不知道真正的社会是什么样子的。”陆廉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
“嗯。”郑直的直觉告诉他,陆廉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儿就记恨一个人的,他的人生太忙了,忙到根本没时间来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记住一个人。
陆廉紧接着说:“我俩大学的时候关系挺好的,啧,等等,这句话应该是,我认为我们两个关系挺好的,我觉得当时我可能当时是傻了,才会觉得这种狗东西能当朋友,大学延期毕业,就是拜他所赐。”
郑直眼睛动了一下,选择了沉默。
“答辩的前一天晚上,我被他强。暴了,第二天高烧,床都没起来。看不出来吧,他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干的出这样的事情。”陆廉说话的语气真是相当的平静,比他在法庭上叙述他的当事人的遭遇时还要冷静。
说到这里,他抽了下鼻子,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说,你来干嘛,你新金主对你不好,准备回来重操旧业了。”
“目前还没这个打算。”郑直坐在他的椅子上,将脚搭在床头的一大摞法学著作上面。
“你来都不说给我带点吃的。”陆廉撅着屁股在柜子里翻了半天,除了几个空袋子之外,连一粒米都没有。
郑直翻了个白眼,说:“看你这个德行。我来给你送钱了,省的你饿死。”
说着从口袋里掏了一小沓钱出来,啪的在空气中一抖说:“你现在该说什么了。”
“爸爸。”陆廉一个饿狼扑食冲了上去,差点将坐在凳子上的郑直从座位上推下来。
郑直一边抓着椅子防止自己翻落一边推搡着陆廉说:“滚滚滚,有你这种不争气的儿子,我要是气死了,棺材盖儿都合不上。”
陆廉拿到钱之后一边点一边问:“大爷你想要什么啊,只要不是小人的身体,小人连廉耻都能一起卖给你。”
“你的廉耻可不值这么多钱,我要的是——”郑直声音变低,示意陆廉付下身来,说了几个字。
陆廉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过了片刻之后才说:“那你给的这点钱可不够。”
“这是以后谈的问题。”郑直做起身子说。
“你走吧,别来这里了。”陆廉将钱揣进口袋里,冷淡的下了逐客令。
郑直摊摊手什么也没说,就起身走了,临到门口的时候,向里面喊话:“我说那个破锁子该修了。”
等到郑直溜达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郑直自己一个人也不想在家里待着,走到门口小区门口的时候意外发现自家的灯居然亮着。
随即他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定下心来看了看,发现亮灯的真的是自己的房间。张江来了?
郑直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往家里前进的脚步是多么着急,郑直带着笑意打开了家门,看到周海洋坐在自己家沙发上,他的笑容在脸上僵了片刻之后,马上变得更加灿烂。
“周总,好久不见。”妈的,怎么谁都有他家的钥匙。
“干嘛去了。”周海洋冷淡的问,他正在看一本书,那本书是之前张江在这里看完留下来的。
郑直低声说了一句:“就溜达了一下。”
周海洋哼了一声,问道:“我饿了有什么东西吃没有。”
站在门口的郑直转过脸去翻了个白眼,说:“有点昨天晚上剩下的米饭了。”
快说不可以,你要说不可以,我就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了,让你出去吃,我就能去洗澡了。
“可以。炒个蛋炒饭,再煮个简单的清汤就行。”周海洋的手肘放在沙发扶手上面,疲惫的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摆摆手,示意郑直快去做。
郑直进了厨房,乒乒乓乓的将做饭的家伙事儿不满的扔在整理台上。吃的倒是全,有炒饭吃就不错了,还要汤。有些时候他连演都不想演,只觉得心很累。
饭做好了,周海洋就坐在餐桌前吃饭。郑直就借着这个时间去洗澡。
原本郑直以为周海洋都屈尊降贵的来了自己家了,秉着贼不走空的个性,今天也一定会做点什么,结果没想到,周海洋居然吃完饭洗完澡之后,就萎在床头准备休息。
郑直在门口站了半晌,虽然他的床是个双人床,但是显然当时他没打算和另一个人一起睡觉,现在周海洋在床上,还躺在其中一边,自己现在是上还是不上。
“你不睡?”周海洋问。
“哦,我还要看会儿电视。”郑直想找个托词出去,回头他就睡到张江那屋去。
他这点小算盘,周海洋怎么可能看不清,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郑直说:“看什么电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