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怪谈纪事》江南望江北

34、第三十四章

　　80星君的轨迹
　　叶修再次遇到那个闲游散仙，是在贪狼星君归天之后。
　　将孙翔两人葬入早已修建好的将军陵墓后没多久，贪狼星君就一命归天了，只是，发生了一些意外……
　　有史书记载，永和8年，五月初三日，冉闵被鲜卑慕容氏斩杀于遏陉山，此山左右七里，草木全枯，蝗虫大起，并开始天旱不雨，直至十二月，慕容儁派人前往祭祀冉闵，谥号为武悼天王，当天降大雪。
　　大雪纷飞时，叶修就站在高处眺望着这茫茫天地，散仙又出现在他面前。
　　敛容行礼之后，散仙见灵修仙君·叶修忽然叹道：“弥漫在这个天地间的怨气越来越重了……”
　　“上仙大人已经知晓了？”散仙没有流露出惊讶或者疑惑，他只是在心里猜想，眼前这位尊贵的上位神仙知晓多少。
　　“虽然我没有你那种通晓古今往来的神通，且你这种本事比任何鬼神的预知术和窥天道法所得详情都要仔细得多，但是，我或多或少还是能知道一些的。”
　　叶修看着他笑道。
　　散仙点头说：“贪狼星君的情况和其他星君不同，留下北方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想收拾干净真不容易……”
　　“北方不是还有廉贞吗？贪狼的这个转世斗不过这些疯子变态，我大可以完全把他们交给下凡的其他星君的。”叶修沉吟道，“当初我就一再告诫过他，疯子和变态不是那么容易倒下的，可他不听劝，操之过急……当然，鲜卑慕容氏可不仅仅是疯子。”叶修此时真觉得，有这么不听话的下属，他也很心累，幸好，北方还有一个廉贞星君·唐昊。
　　拥有廉贞星君辅助君王的氐族符氏的前秦对付鲜卑族慕容氏的前燕，以慕容氏那点有限的实力，是抵抗不了的，他们鲜卑族自己建的国完全守不住，只能亡国又复国，循环反复。然而，前燕被灭后，慕容冲与其姐被苻坚纳入后宫，开展了“一雌复一雄，双囧飞入紫宫”的华丽篇章，唐昊这一世在下界，会不会落得个被苻坚气死的下场呢？
　　孙翔他们这一世死得太早了，后面那些记入历史的精彩故事，他们都没法看了。
　　叶修及时打住这些想法，说：“说这些还早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些在天地间流窜的怨气。”
　　散仙恭敬地回道：“贪狼星君留下来的尸首亦是怨气源头之一，不重点关照，小仙恐怕其将来会尸变。”
　　星君归天后，留下的尸骸会闹尸变？呵呵~~那就把事主踢下来给自己“收尸”了。
　　叶修可不会这么说，他只是望了一眼冉闵所葬之处：“本仙君是个好上司，这事不用等下属，我来亲自出手吧。”说着，叶修开始撸袖子。
　　散仙却在此时出言劝道：“上仙，小仙有话要说。”
　　就等你这话！
　　哥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什么话？请说。”
　　“回上仙话，这个天下由人中龙凤来主宰，然而，这些所谓的人中龙凤，其命运轨迹却是由星君们所管辖。星君们虽名为天庭之臣，实际是为天道所生，为规则服务，到底与天界上仙们有所不同，将来的某一日，上仙们恐怕都难逃那一劫，为何不在今日借此事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他这话还未说完，叶修已经知道他的意思：难逃一劫？一线生机？
　　叶修是从远古走过来的妖界大神，天道大劫经历过几次，不是不清楚，但是这跟人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有点相似，如果位面法则即所谓的天道认为此间生物的强大已经威胁到整体的架构的话，不管怎样“它”都会把他们弄死的，大劫之下，谁都别想跑。
　　“可是，上仙，尚未到那一日，还没落入绝境，仍然有生还的转机，为何不去尝试？”
　　“你这算是插手干扰天道运行了。如此擅用自己的神通，不怕遭天谴吗？”叶修在心里暗搓搓地想，这个不知从哪个地儿忽然冒出来的小神仙上次对孙翔他们可以说是善意，但这次到底有何意图，难道他是要对他和星君们意图不轨？
　　这个白发白须、无职无位的的散仙笑了，笑容有些苦涩：“回上仙话，小仙拥有此等神通时，就已知自己迟早也是逃不过的，天道或许会放过上仙，但绝不会放过小仙这样的存在。只是，小仙虽然安于平淡，乐于流连凡尘，却不甘心就此灰飞烟灭，被抹杀掉所有存在过的痕迹，消亡在这天地间，连轮回之机都没有……”
　　哪怕我是个法力低微的小人物，也要留下我在此间存在过停留过的足迹。
　　拥有如此强大的外挂，老天不灭你才怪！叶修明白他想说什么，但还是不相信他的话：“逆天改命这种事儿，三界中不是没有。你若想改变，只要舍掉，你就能得到。”
　　叶修这话说得明白，既然天道是冲着你的外挂来的，那外挂就是引雷针，谁拿着就劈谁，不想被劈死，扔掉就是了。
　　听了这话的散仙在心里吐槽：问题是这外挂是绑定的绑定的绑定的，不许出售不许赠送不许当垃圾乱扔……(╯‵□′)╯︵┻━┻
　　散仙还特地用了N年时间来证明给叶修看，他这外挂是甩不掉的，并且在这N年的时间里，用充分的准备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和善意。
　　通过透视整座山底下来观察修筑在下面的冉闵墓，远古龙神的身影若隐若现，镇压并净化周围的怨气，叶修对这个散仙刮目相看，但还是不得不开嘲讽道：“你有这么多时间，花费这么多精力，下足这么多功夫，自己一个人开了这么大的‘坟头’给一个名声不好惹来后人非议的武人，为什么不把这些用在保护自己的族人身上？你看这个陵墓，里面的宝物可不止让你的族人后代延续千年。”
　　叶修整个人都木了：饶了这么大一个圈，原来是想用这些和我作交易，顺便绑定天宫的那些星君一齐下水，保他那些凡世族人世代平安——贪图不小。
　　真实目的是想抱大腿保全家的散仙表示他也很心累：“小仙护得了他们一时，护不了世世代代的族人。这些俗物对其他家族有用，但对于小仙的家族，在天道要亡吾一族的前提下，完全不够看。小仙虽然已经与族人缘尽，但是，小仙得道之前毕竟还是这个家族的一员，若是他们因为我而遭灭族之灾，小仙死也不瞑目。”
　　“好吧！这桩交易看起来，双方都受益，本仙君答应你。”
　　当一切都浅显明了后，叶修答应得倒是干脆利落，就这么代表他和他的星君们，敲定了与散仙的这笔交易，划上了一道命运方向完全不同的星轨之迹。
　　81一切都已水落石出（？）
　　“原来如此……既然已经知道叶修的龙体在哪里，那我们……”
　　黄少天已经很迫不及待了，情绪激动得火光一闪，差点显露朱雀形态。
　　正在这时候，喻文州及时喊住他：“少天，先别急。既然已经知道叶修的龙身下落，那么，妖界之主·叶秋留在人间的生机在何处呢？”
　　本来正高兴着的众人听到喻文州这一问，现场又立刻冷下来了——他们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好吧！虽然他们对叶秋确实是不咋滴，但叶秋是和叶修一起转世变成如今这个凡人模样的，前世今生都是双胞胎兄弟，俩人之间必然会有某种生与死、福与祸的关键联系，他们如果对叶秋置之不理，说不定会对叶修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所以，”张新杰又拿起一本线装书翻开，说，“我们顺便救叶秋一把。”
　　那么，问题来了，叶秋留在凡间的生机是什么？在何处？
　　不怎么说话的林敬言忽然举起一本书，说：“我这里有发现，可上面记载的是两个家族在明崇祯年间的事迹了，可能会和叶秋有关，不过……大家都知道，天启之后，凡间所发生的一切其实就是凡人自己的事了，上面也不管，我们对这之后的了解就不及以前那么通透详细了。”
　　众人都明白他说的意思，一听有新的发现，就纷纷要求林敬言把书上内容说出来。
　　林敬言身边，方锐瞄了孙翔一眼：“这事和孙翔有关……”
　　孙翔一脸莫名其妙：“啊？关我什么事？”现在谁不知道，他破军星君·孙翔在天启之后就彻底“精分”了，最近才恢复过来，对之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众人都满脸的意味深长：“明末著名的抗清将领、民族英雄袁崇焕可是你在人间的最后一个附身啊……”也是有史以来被千刀万剐、片肉下酒、死得最悲壮惨烈的一颗“将星”。
　　孙翔听得一愣一愣的，良久才反应过来：叶秋生机在人间埋下的线索和他的附体……有关？
　　韩文清黑着脸说：“可是，袁崇焕没有遗体留下来。”不死战场死法场的冤屈，留下的墓也是空的。
　　卧槽……那他们要去哪里找线索？
　　一旁察觉有异的楚云秀有些惊疑地看向在场仅有的几个星君：“满清统治华夏的267年间，难道以紫微十四主星为首的天宫星君们都没有在此期间下凡推波助澜？”不可能吧？人间帝王将相，皆诸星下凡，主掌天下兴衰事。
　　心知内情的黄少天在腹诽：推神马鬼的波，助特么的澜……当时天界都没了，谁有心情管下面那些糟心的破事了？
　　破军星君·孙翔表示：谁会在死后还知道自己被葬在何处？反正本星君这个当事人就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未来的天狐星君·周泽楷摇头摆尾低叫了一声，可惜别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身为天庭二代的河神·江波涛倒是对星君内部的隐秘略知一二，看了看在场的几位星君，干笑了一下，说：“元朝的时候，也不见得诸星有谁下凡做过什么辅助人间帝王的好事……”倒是在元末，推翻人家异族王朝的事在场的几位也没少出力。
　　这隐秘涉及到天上诸星在历史上的凡间立场问题，身为自己血亲长辈的水德星君可警告过他了，这可由不得他多嘴。
　　韩文清冷笑：“袁崇焕的遗体下落，找朱氏后人和满清皇室遗民或许会问出什么。”当年因为天界遭难，他们星君可来不及做什么，几百年过去了，还要他们来管这些由政治因素导致的历史问题？
　　张新杰倒是找到了一些有用的，只见他边翻书边说：“其实明末之后，还是有些星君依然活跃在凡间的，特别是在清初和清末……”
　　对星君内部隐秘的了解不比江波涛少的喻文州倒是觉得奇怪了，问：“那么，难道当年有在清廷中枢为官的星君？”
　　“……龙君，”张新杰看一眼喻文州，眼神比前者更怪异，“吾等自开天辟地以来，乃古代民间汉人信仰供奉之神祗。”顿了一下，后面接着继续说白话，“星君在清初主要活动于民间，清末才在各个阶层踊跃起来【造□□】，天界之难对我们的影响其实并不糟糕。”
　　这话的意思很白了，在场众人几乎都明白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