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怪谈纪事》江南望江北

18、第十八章

　　47 叶修的宠物园（下）
　　白犬山在雷云笼罩之下，失去了往日的热闹，山林里经常有雷电落下，妖族们都躲在洞府里不敢出来。江波涛的那条河边，某山头上一棵小树苗在雷电下，在狂风里，瑟瑟发抖，微草林里，不管是灵植还是守护灵植的仙兽仙禽，能躲的都躲起来，不能躲的都在集体装死，生怕被雷劈了。可是有些时候，某个别妖族就算是躲在洞里，还是难逃被闪电击中的命运。
　　死寂沉沉的微草林里，一道灰色的影子在林间树梢跳跃，行动如鬼魅，好像一个肉眼都瞧不清楚的灰点，落下的闪电几乎每次都触不到他。茂密的树林为他提供了最好的障碍物，灰色的影子看起来弱小得好像随时可以擦去他的存在，却十分顽强。
　　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另一处，安文逸的豚鼠原身奔跑在山野间，他神经紧绷，高度警惕着躲避天降的闪电，尽管不是所有的雷电都能躲掉。虽然这三年来一直都在为着渡劫做准备，山神庙里的星君们都为他备好详细的渡劫计划方案，但是，提前到来的雷劫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也许，是经常来送口粮给他的灰仙·莫凡给那一堆五谷杂粮里头有富含灵气的仙谷，被他误食才提前开启升仙雷劫。
　　这里已是白犬山地界的外围边缘，精怪群居的大山和人类耕种的田野交接处，安文逸沿着计划中的路线朝着一座小山包奔去，肚子里浓郁的灵气尚未被他完全吸收，他不觉得疲累，却必须尽快跑到那个小山包，在那个短暂的中转站里将这团灵气化为己用，为自己平安渡劫增加一点胜算。
　　幸好他的原身身材苗条，运动灵活，既能跑又能蹦跶跳，在被一道闪电击中之前，安文逸跳进一个坑里，抱成一团开始顺着地道滚。
　　文昌星君·张新杰定下的第一套避雷方案：深挖洞。
　　野生豚鼠不挖洞不筑巢，但修炼成精将要成仙的安文逸却不介意这点，在田野下挖出一张仅供鼠类使用的地道网，借着地道的掩护，他成功来到了小山包唯一的地平线下方的山洞里，变回人形打坐，专心炼化体内的灵气。
　　只是，山洞所提供的安宁很短暂，随着一阵雷鸣地动，小山包塌了一半，安文逸继续逃跑。
　　从地面下跳出来时，身后一道惊风逼近，双方都来不及躲闪，眼看着就要撞上，豚鼠就地一滚，灰影转向跳开，双方就此错过，头顶是成片落下的闪电，容不得他们分心，彼此就这样朝着新的方向交错跑开了。
　　一早就出门打酱油做早餐的苏沐秋注意远处白犬山上空的那一片雷云好久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雷云！
　　看到雷云时，苏沐秋的脑海里闪过这一行大字，以他前世积累的经验来看，这片雷云和天道法则有关系。
　　这到底是大山里头哪只高品种的大妖在渡劫？！
　　这是苏沐秋脑海里飘过的第二行大字。
　　站在明朗的晴天之下，苏沐秋看到那一大片来势汹汹的雷云分成两路，朝着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而去。
　　卧槽这不是一只在渡劫啊！
　　千万别朝古镇这个方向来啊！
　　不降雨的雷暴可是最危险的！
　　接连三行大字从脑海里飞过，显然，后两行加粗的红色大字才是重点。
　　苏沐秋拎着酱油瓶往家里走，路过小食铺就顺手买了早餐给妹妹苏沐橙，他已经没心思做早餐了，现在他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这场可能发生的天灾对古镇的伤害，也许，他得先报个火警，还有，电话通知叶修和叶秋今天都不要出门了。
　　此时叶修身边的人更不想他和叶秋一齐出去。
　　叶修和叶秋醒过来时，天色已暗，外面雷声隆隆，还频频看到闪电狰狞地划过天空，然而云层却迟迟不降雨。
　　“哥，今天我们还是不要出门了。”看向窗外，等叶修一齐到楼下吃早餐的叶秋一脸严肃地说，“早上出现这样的天气很不寻常。”
　　叶修叼着牙刷，点了点头，指了指房里某处：“嗯。气候反常，看得出来。”古镇附近有山有海，一年四季都很温和湿润，且看看一会到底下不下雨。
　　叶秋的视线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就见叶修的月牙床上，一张薄被鼓了起来，两只长长的猫尾巴露在外面，他心里疑惑：外公外婆养的这两只黑白大花猫很怕打雷吗？平时可没看出来。
　　然后，他又发现，外公养的八哥鸟和水里的龙鱼也都不对劲，似乎很惶恐不安，只差没乱蹦乱跳——难道今天还会发生地震？
　　大概唯一正常的是那只脖子变得很纤长的大公鸡？叶秋看到它正一副闭目养神状。
　　“咦？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周泽楷吸引住了，有些手痒地伸出手指，轻轻地点点月光狐的额头，问话的语气惊讶中还带有一点小喜悦——周泽楷现在的原身模样，可没有哪个小孩子会抗拒的。
　　周泽楷很友善地用爪子握了握他的手指，和气地呜了一声。
　　“昨晚，半夜到的吧。”叶修替周泽楷回答他的问题，快速洗漱好，就去换衣服。“大毛，二毛，走了，一齐去吃早餐！”换好衣服，叶修走到月牙床爬上去，将小狐狸塞到上衣的口袋里，再将两只猫从被子里捉出来，拎一只给叶秋抱着，自己也抱一只。
　　“大毛”李轩：……
　　“二毛”吴羽策：……
　　走出房门时，凤头八哥按捺不住，飞起来落到叶修的肩膀上，叫道：“打雷！打雷了！危险！很危险！救命啊！不要出去！”
　　抬手轻抚八哥的鸟羽，叶修漫不经心地笑道：“知道了。”
　　黄少天你变成八哥连话都说不顺溜了吗？大公鸡张开眼睛，瞪了八哥一眼。
　　房门关上，大公鸡和龙鱼都不见了，房里站着两个俊美的神祗。
　　见孙翔拿出却邪要出门的样子，喻文州出声阻止他：“我劝你还是留在这里别出去。当年有叶修帮你渡了一劫，现在可没人帮得了你。”
　　天道的厉害，孙翔岂会不知，只是，他看着外面雷鸣电闪，到底还是不甘心：“当年可没几个好家伙剩下来，现在的小鱼虾米在渡劫，哪儿用得着这么大阵仗？我总觉得不对劲，不出去看看情况不舒坦。”他是吃够了天道劫难的苦头，但是，这么容易就胆怯服软的话，他就不是破军星君了。
　　看他一眼，喻文州移开视线，凉凉地说：“天界早已崩塌，天庭不在了，奉命降雷扫秽的雷部天兵天将自然也不会存在，而雷部的最高统领——人首龙身的上古雷神，据我所知已经退隐，震泽也自我封闭了数百年。现在还执行雷劫天罚的，非天道法则莫属。妖物现在想渡劫，天道却是在扫秽。”
　　你是应天道法则而生、为人界服务的星君，当年照样被雷劈了，现在出去就是白白送死了，天道可不会因为你是星君而放过你。
　　有一话，喻文州没有对孙翔说，那是和震泽雷神有关的，不过他自己在心里斟酌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
　　孙翔一时无话可说，只能悻悻地盘腿坐下。
　　见他识趣，喻文州心里的不悦少了，笑道：“小叶修他们正在吃早餐，你也下楼去。作为新加入的成员，你得向这户主人家介绍自己。”
　　向凡人介绍自己？孙翔觉得挺不可思议，看着喻文州：你这是在说笑话吗？
　　一楼的饭厅，家里的阿姨大妈们已经准备好早餐，今天两位小少爷起晚了，两位老爷太太已经吃过早餐了，餐桌旁就坐着两兄弟。
　　“哎？今天早餐是凉面和包子？”
　　喝了一口槐花蜜热麦茶，叶修看着端上桌的早餐。
　　叶秋拿起一个包子说：“听说是因为雷击造成大片电网断电，古镇和附近的村庄都停电了，不过现在已经恢复了部分住户的用电了。这是槐叶冷淘和槐花包子，用今年的槐木花叶做的。”夏天天气热，厨房是高温中暑区，家庭主妇们都喜欢耗时短的料理。
　　“谁知道今天会不会一直都这样电闪雷鸣？说不定那些叔叔伯伯抢修好电线网又断电了呢！”叶修吃了一个包子，说。
　　他才说完，家里的电器就突然停了。
　　此时，安文逸正在执行第二套避雷方案——贴【电线】杆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