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怪谈纪事》江南望江北

10、第十章

　　33 种树
　　被山魈这等山精妖怪碰到只是一场意外，意外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后，很快就恢复以往的平和，禁制存在的情况下，意外和危险都被压制。
　　大凡有些资本的仙和妖，他们的洞府里都会设有防御法阵，空狐族狐仙的洞府更不应该还能让外面的山魈跑进来，刚刚解决掉的那几只山魈也成不了气候，想要进来这里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这里出现了什么使法阵失灵的东西？
　　朱笔飞回来，韩文清拿住它，收好这个他已经很久不用的法宝。现在世道早已经变了，他是白犬山山神，先管理好自家一亩三分地的事再管其他。狐仙洞府的法阵失灵这事，要仔细查一查。叶修的安危要紧，翡翠狐一家的安危也要紧。
　　走到大床前，韩文清抬手就要将河神留下的结界抹去，却被一道声音喊住：“请等一等！”就见江波涛脚下卷着水流出现在室内，但流水很有灵性，没有弄湿这地方地全部退走了。
　　江波涛笑容淡淡地说：“小朋友们一路上走来都没有好好遮掩，才引来一大波饿死鬼投胎的山中精怪……”被他摆平的精怪多得好像整个白犬山地界的妖怪大集合，害他差点落得一身狼狈而返！
　　江波涛的底细如何，韩文清知道，问：“洞府的法阵失灵了，但洞府里灵气内蕴，是从你的河眼分一缕气脉借过来的，你知道原因？”空狐一族的狐族术法主要运用自然力量，河神的力量也是自然的力量之一。这个法阵无法利用灵气运转才会失灵，但江波涛的手笔不会这么不靠谱。
　　“嗯。”江波涛点头，看着床上睡觉的两人两狐，说，“叶修身上带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才导致法阵失灵，也招来了山魈这等精怪。”说着，他的手通过自己的结界，结界消失，江波涛走近，从叶修的身上找出那个东西。
　　“银杏子？”看到盒子里的东西，韩文清的眼里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露出一抹了然。“王杰希确实有那个被妖怪觊觎的价值。”
　　趁着床上人还在睡，偷偷摸他的脸颊，江波涛笑：“他们俩都还小，只是走累了才睡着的。叶修今天是想把银杏树仙送回原位，既然银杏子都拿出来了，就没法放回箱子里了，不如今天帮他种个树吧。”
　　种仙树可不容易，韩文清说：“没有你的河眼，王杰希很难从种子变回参天大树。”
　　大山里头也就王杰希一棵成了仙的银杏树，银杏树是雌雄异株，但这里很少有妖知道，王杰希是一株雄树，现在还有不少妖和仙都以为他是雌雄一体的罕见银杏树，不过这不能怪他们山里人见识少，谁见过雄树会结果？
　　王杰希是微草林里最为珍贵罕有的草木妖仙，其原因在于他那些用灵力和修为结成的银杏子，这银杏子不能当作树种，却有很大功用，即可当作是疗伤养身的灵药，亦可用来炼制渡劫的仙丹。空狐族为了减少狐狸幼崽的夭折率，总会用一些珍贵宝物或者携带微草林妖仙出门修行来作为条件换得王杰希的银杏子。
　　叶修从家中箱子里找到并随身携带出来的这棵银杏子，里面是王杰希的精魂和千年来的修为，比他过去所结的所有银杏子都要珍贵，也难怪会惹来山精鬼怪的觊觎。
　　不过，王杰希若是想让本体从一颗种子变回原来的参天大树，没有充沛的灵气是不行的，所以银杏子被叶修带来这里就一直吸收从河神处借来的灵气，因此洞府里灵气浓厚，但已经是银杏子的了，法阵自然就失灵了。
　　江波涛将装银杏子的盒子小心收好，说：“我先把银杏子带回河眼里浸泡，劳烦山神在这里顾好叶家的小公子们。”
　　韩文清自是答应，他不会就这么丢下两个孩子不管的。
　　等叶修和叶秋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床边有一只大白狗，认出了是他们家的狗狗，有些高兴又有些疑惑：“小白怎么会在这里呢？”
　　韩文清：……
　　倒是周泽楷和杜明两只小狐狸对这大白狗颇敬畏，一直都保持距离。
　　待他们回到宴会现场时，客人们早已经开吃了。空狐忌杀生，所以都是吃素的，空狐族的素菜因此很有名。宴席上多是素菜，只个别妖仙群体的待遇不同，比如那微草族群，他们只饮用主家提供的露水，不过叶修见到那几桌人里偶有几人是喜欢吃肉的，只是有些好奇这些肉食是谁提供的。
　　差不多宴席散了，江波涛才迟迟出现，对叶修和叶秋说：“我们出来的时间也够长了，现在该回去了，我送你们回去。”
　　顶着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和主人家道谢别过，河神大人两手牵着小孩子的手，乐乎乐乎地走了。
　　空狐族因为有前缘修好，又是善类，所以，才可以被禁制容许和叶家人来个亲密接触，可河神江波涛为何是个例外？这就让各位百思不得其解了。
　　只有韩文清心里明白，不过，他不是多话之人，自然不会多说。叶修他们跟着江波涛，也不是不好。
　　回程还是坐那一只乌篷船，只不过多了一只大白狗跟着。船上的灯笼一直亮着，似乎江波涛打算，不管昼夜灯笼都这个样子。叶修和叶秋对周泽楷和杜明两只小狐狸很是不舍，双方在河边告别时，叶修挥挥小手说：“以后我来家仙庙找你们玩。”
　　周泽楷听了开心得耳朵和尾巴不停地动了，也朝他挥了挥爪子。杜明则在心里想：那我是不是可以和小周一起出去玩了？这样就可以天天见到唐柔妹子了！想着想着，就有些浑然忘我。
　　告别狐族后，江波涛对两人说：“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他说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叶修。
　　“什么地方？还要去哪里玩吗？那地方有多好？”
　　“我们好像出来好长时间了，要回家了哥哥，不能再继续逗留在外面了。”
　　双生子虽外表一样，但性格的不同还是很可爱。江波涛看着两个萌小孩，忍不住一手抱一个到身边：“就是原来有神树的那个山头。”
　　咦？那不是我今天原本要去的地方吗？叶修瞅了江波涛一眼，伸手往口袋里一摸，发现盒子还在，莫名地松了口气。
　　很快小船就到了那个山头下，江波涛停止前进让船靠了岸，抱起两个小孩，很轻松地上了这个山头，开始进行种树。
　　将银杏子埋进坑里，叶修边填土边问：“这样就行了吗？”
　　“可以了。”江波涛说，和大白狗对视了一眼。
　　银杏子在河眼里汲取了大量灵气，种在这座山头里又有山神庇护着，相信很快就能够长成大树。王杰希的全盛归来，指日可待。
　　34 家仙庙的日常生活
　　由于家仙庙自古以来就不是天庭颁证开办的官家机构，是民间组织开设的私人组织，所以，被民间供奉在庙里的神明，就比较随性自由。
　　夏天的一个晚上，镇上一片黑灯瞎火，居民们都在睡梦中，唯有家仙庙里灯火辉煌，仔细一听可能还会听到有喧哗声从里面传来。
　　庙里头大门紧闭，神龛和供桌那里各类谷物蔬果糕点荤食等供品四季不断，只不过今晚堂中一张八仙桌四把太师椅，摆一副麻将，香烟袅袅，仙乐飘飘，人影浮动，似乎还听到麻将发出的声音。
　　某猫妖说：“你们知道吗？王杰希要回来了！微草的王杰希要回来了！”
　　某柳仙说：“为了欢迎我们微草林主归来，今晚的麻将席位都由我们微草林承包了！”
　　某黄大仙说：“去去去一边去！庙里统共就这一套八仙桌太师椅，都被你们这些小娃娃占去了我们坐地上玩个ball啊？”
　　某白仙子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麻将？过来陪姐看偶像剧！”
　　另一位柳仙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看电视？看我今天带来什么？这可是我新买的爱疯和平板耶！凡人都说我这可是正宗的堂货！”
　　“那把你的耳机借我听歌呗！”
　　“堂货？借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麻将三缺一！谁还想加入？先到先得，只剩下最后一位！”
　　……
　　韩文清推门走进来“家仙庙俱乐部”时，看到的听到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忍不住黑了脸。
　　紧接着走进来的喻文州笑道：“贵地的仙妖们夜·生活原来可以这么多姿多彩~~”
　　和他一齐进来的黄少天先是哼了一声，忽又啧啧笑道：“自从三界六道那各路有名的大神大佛大能大魔头都没了之后，谁还愿来管幸存的这些小仙小神小妖精呢？又有哪些地方神祗还继续尽忠职守地留在原位维持秩序呢？队长我们一路行来，这古镇里的各位仙妖已算是做得很不错的了。”
　　“各位，要来玩一把吗？”另一位黄仙走过来，笑道。
　　韩文清的脸更黑了，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林敬言很是无辜又无奈地苦笑：这个世界都变了好几个花样了，做神仙又哪能还如古时那个样子呢？大伙不是修炼修炼，就是关起门来自己玩闹，好过出去做些恶作剧坑那些凡人。
　　喻文州欣然答应：“好啊！大家都凑凑热闹乐一乐也好，今晚不必拘束。”
　　黄少天也觉得今晚既然来了这里，不好不给人家面子就这样转身离开，就无所谓地说：“好啊好啊！先来说说你们这里的规矩，这麻将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可是，轮到安排座位的时候，就出了问题。因为打麻将就这么四个座，按照这家仙庙的规矩，由各家派出代表来玩，轮流着玩一局，力求人人都有得玩。
　　东座青龙——龙君·喻文州，西座白虎——金华猫·李迅，南座朱雀——神君·黄少天，北座玄武——缺人。
　　本来东座青龙是归微草林的柳仙·柳非妹子，可是今晚来了贵客，是类龙的喻文州，这座位自然是要让给贵客了，但她又和白仙·楚云秀去后堂看偶像剧了，至于另一位柳仙·刘小别小哥，他坐在一旁玩平板听耳机，北座玄武就缺人了。
　　虽说，麻将这种游戏，但是在古代按照人数多寡有不同的玩法，一人玩叫单吊，两人玩叫梯吊，三人玩叫鼎吊，四人玩叫马吊。
　　如今三缺一，喻文州就笑眯眯地提议道：“本君看你们这里的座位安排挺有意思的，不如，本君叫我家龟丞相来凑个数吧~”
　　龟丞相，郑轩是也。北座玄武，除了蛇仙，他也可以坐。
　　好你个喻文州！刚到就想来下马威？
　　四个座位你们一家占了三个，三打一，要脸吗要脸吗？
　　为免发生争执，林敬言忙道：“我们换过另外一个排位法吧。”
　　“哟！还有其他排位法吗？”黄少天觉得越来越有意思了，不过他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
　　另一个座位法，“家仙庙俱乐部”的常客们倒是少玩，但也不是没有玩过。
　　张龙座上，依然还是龙君喻文州，赵虎座上是李迅，王朝座上缺人，马汉座上是谁？
　　山神韩文清！
　　卧槽！您老可是包公啊！这位一坐下，在座诸仙妖都谨言慎行了。
　　只有黄少天还在一旁散发着强大的怨念：“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被刷下来？本神长得帅又本领高强，到底哪里不好了？为什么不带我玩？为什么不带我玩？为什么不带我玩？……”
　　如果你不和喻文州是一国的，这个座位肯定是你的了。
　　话虽在心里这么想，方锐却故意说成另一个样：“因为这个座位原本是要留给那只战斗鸡的，可是战斗鸡失忆了，现在想开局的话，得叫上破军星君……”你敢去外面村子带孙翔过来么？
　　此话一出，众人沉默。孙翔的问题，存在已久，总不能任由这位星君在外游荡，迟早是要真的被村民捉去炖汤了，那才是真造孽了，不如现在就把这问题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