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身处黑暗渴求荣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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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黑暗渴求荣光】
金城小夜有两个兄长，在她刚读国小的时期，年长的兄长已经成了社会人，年幼的兄长也已经是国中生，全是到了能多多少少承担起什么的年纪。
而她则是在他们的陪伴下长大，被兄长们以别样的方式宠着，却始终是个乖孩子。
记得最深的一次宠溺是这样的约定。
——只要是小夜的愿望，哥哥什么都会帮你实现的。
那句话小夜一直记得，却从没提过。她看着兄长的侧脸，似懂非懂的点头，转头却又看到了其他的孩子将前一秒缠着家长买的玩具扔在地上的场景。
小夜不可以学哦，如果是真的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珍惜，要记住哦。年幼的兄长拉着她的手竖起食指。
嗯。
接着她转头忍不住又一次看向了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玩具，还很新，却受到了不公的对待。
她或多或少感到了些许失落，只是不知道那种情绪叫惋惜。
如果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珍惜。她把这句话写在日记本上，字迹稚嫩无比。
*
金城家所在地距离市内不少学校都很近，沿路常常被圈为运动部的跑步路线，也正因此，小夜从年幼的时候开始便养成了趴在窗口的习惯。
校园边常常会种上许多树，而跑出了这一段路就只能受到阳光直射。看着比较自己年长几岁的人们从那条街道上纷纷跑过，许多人流着汗，流着泪，哭着闹着笑着，她什么都不懂，而兄长只说那些都是他们的青春。
小夜的青春呢？
还长着呢，要等你长大。
我长大后也会变成他们这样吗？
……也许吧。
于是年幼的女生睁大眼睛，将各样的人们收尽自己的眼底。
说不定那些人就是未来的自己。
注意到那孩子算一个巧合。
每天从这里跑过的人许许多多，她能观察的时间也只有周末或者早上匆匆瞥到的那么几眼，却是因为这个发现了那个每天早晨都在晨跑的孩子。
每天都准时出发，随着时间推移速度也越来越快，从穿好制服的二年级，到穿着睡衣起床的四年级，到最后为了看他跑过这段路而早点起床的五年级。
金城小夜偶尔会跟他对上目光，而后偶尔变成了常常。
一次两次，一天两天，一周两周，一月两月，一年两年。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开心难过。
每天早晨，他跑过窗台前的那一刻，都会对自己展露笑颜。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发芽了。
在小夜读国小六年级的时候，及川升上了国中。每天早上的时间有了微调。也正是因此，他与她才有了初次的对话。
“……那、那个，从明天开始，我会提早锻炼时间。”
他在小夜的窗前停下脚步，到了如今就算突然停下他已经不会再大喘气，有了十足的体力基础。
及川站定，抬头望向还在读国小的女生，一瞬间忘了言辞。
一直以来都是匆匆跑过，他们谁都没有看清过谁。小夜面对的常常都是及川的侧脸，而及川每次都只有很短的时间张望过去一眼而已。
她留着长发，有的时候也会看到她扎起来，眼睛很亮，神情往往是专注的。不属于美人，却是十分耐看的类型，明明还只是个孩子。
而他却长着一张十分讨女孩子喜欢的脸，棕色微卷的头发，笑起来真的很帅气。
小夜不由得怔住了，惊讶于他会同自己说起这些之前更惊讶于他的声音……她还是初次听到。
“………………诶、啊、是的！”
在心里却忍不住觉得很好听。
等过了不久，到了男孩子的变声期之后，一定会变成更好听的少年音吧。
“大概会比现在还要早半个小时，然后再去和大家一起训练……金城さん。”
那年他还没能长成大灰狼，年少无知，还没经历过失败，平凡而弱小。
却是很努力。
她睁大了眼睛，撑住窗沿向外探出身子。
“……好、好的！”
“我、我……我叫、小夜……！”
“及川彻，北川第一，一年生。”
在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而他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一口白牙。
*
知道他是排球部的也是后知后觉，自那之后他只要时间来得及就会与她聊上两句，他习惯于讲些笑话之类逗逗她，有时候也会说起自己身边的事情。
就算是恶作剧，他做起来也会显得毫无恶意。小夜会忍不住笑出来，而他在看到她的笑容之后也会开心的笑起来。
然而之后他就会再次开始跃步。
踩着洒满阳光的坂道，及川彻的身影消失在不远处，而她将身体探出窗看了他的背影许久。张了张口，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就连挽留的声音，也无法顺利的喊出口。
——她对他所在的世界的向往，无法言说。
“说起来……小夜，明天开始是预选赛，我或许会出场。有兴趣的话，要不要来看看？”
“……啊、我——……好、好好！！”
接着在那一天，来自外界的少年初次对日常世界中的少女递出了邀请函。
爱丽丝遇见了手持钟表奔跑离开的白兔子，少女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顺着白兔子的脚步一路钻进了树洞，接着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她觉得她就像是爱丽丝而及川就是她的白兔，她很怕这只是场梦，但却明显不是。
太好了、太好了。女生用双手捂住嘴唇不断的重复，挑选出自己最好看的服装，背着小包翻开日记，看着自己当时记下来的地址与时间偷偷的笑。
当然自己的变化没能瞒过兄长的眼睛，早在她出门前兄长们便收拾好了东西，大哥继续去上班赚钱，开始读大学的二哥则是带好了帽子冲她露出了闪亮的笑容。
被抓了现行，小夜的脸煞白了一片。
但其实被兄长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说还方便了不少。这件事小夜一直到看着日记本上自己查到的地图跟车站才察觉。
比起永远维持着日常的平静生活不去追求什么而在原地踏步的自己，兄长几乎转遍了整个城镇，只是看了一眼地址便牵起她的手笑眯眯的领着她一起搭上了地铁，途中还去了趟可乐饼店填饱了她的肚子。
“哥哥……不问我为什么要去吗？”地铁上她一直坐在他的旁边规规矩矩，他背靠着坐垫望着窗外的湛蓝天空，小夜却没忍住提问的欲望。
“啊？反正是及川家的孩子的事吧？”
“诶诶？为什么会知道啊。”
“早就发现了啊。”
小夜瞬间有些窘迫，低着头闹脾气，“都不告诉我。”
“也没什么说的必要吧。”
他沉默一会，将手中的帽子扣在小夜的脑袋上，依旧是看着远方。
“好歹是你难得一次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跟大哥都想支持。”
“……什、什么嘛！什么叫难得一次！”
“因为小夜根本就不会向我们讨要什么东西啊，明明哥哥会努力帮你实现。”
“……”
闻言的女孩再度埋下了头，双手抓住了自己头顶的帽子抿了抿嘴。
当年被那个孩子抛弃的玩具，现在变得怎么样了呢。
不敢要却想要的东西，现在又变成什么样子了呢。
“因为我们家不是很穷嘛……”
“现在已经安定了，你完全可以撒撒娇啊。”
“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我真不记得我跟大哥把你教的这么不坦率。”
女生鼓了鼓腮帮子，放低了声音。
“我想要……及川彻。”
“啊？刚刚说了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比起这个，到站了？”
“…………下车下车。”
她戴着帽子跟着兄长跑出列车，哥哥拉着她的手四处张望了之后便肯定了会场的位置，她一怔一怔，只能跟在他后面走。刚刚那句话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没有听清。
金城小夜对及川彻有所渴望，即便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种感情是为什么，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如何是好。
她只是想要距离及川更近，想要跟他在一起，了解更多关于他所在的那边世界的事情，只是这样……
……只是这样、就好了。
*
感到会场的时候及川的比赛刚刚开始，她戴着帽子四处寻找着那个少年的身影，兄长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看向候补席，而还是国中一年级的及川同另外几个友人正坐在板凳上一脸跃跃欲试的表情。
她这时才回想起当初他说的那句‘或许我会出场’中‘或许’的意思。
毕竟现在的及川彻还只是国中一年级，实力比不上学长也是自然。
小夜心中有些小失落，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无法抑制的兴奋。她用力地抓住护栏，不这么做的话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会忍不住伸手大叫起来。
及川彻所深爱并为之努力的世界，终于第一次展现在了金城小夜的眼前。
接球、起跳、扣杀、拦网。
双脚蹬地抬起双手增加自己的高度，排球击中了手臂发出沉重的声音，紧接着下一个人补位接球。
那些事情都是她所从没接触过的，除了早上趴在窗台上朝外张望的那几分钟以外，她就只有在体育课的时候才有机会看到这些，而运动社团常常都是在体育馆进行练习，她能接触的时间便越发减少。
及川彻所热爱的运动是排球，从年幼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和自己的友人在练习，这些都是她知道的。
可是关于排球本身的规则，人数，不管是什么她都一概不知，就连及川读了北川第一她也是今天刚刚知道。
一局结束，北川第一领先，小夜十分高兴。
“……北川这次是面对弱队就放水吗？怎么看都不是最强阵营啊……还是说到了这一届就没有什么人上场了吗？”
“嗯？”
“那个二传手的失误实在太多了，副攻跟自由人倒是不错，救下的球也有很多，可是因为失误而让对方得分也太划不来……在看不起人吗。啊啊，果然要换人了，喂，你期待的及川同学上了哦。”
“……久夜哥，我一点都听不懂。啊不过终于到及川君了吗。”
因而兄长指着场上的阵容同自己解释许久，小夜听着愣啊愣但也差不多记全了，低头望了一会又忍不住问了句，“那什么是最没有身高限制的？”
“你啊……该不会想打排球吧。”
“……你先告诉我。”
于是他撇了撇嘴，指了指在场上穿着不同颜色球衣的队员。
“硬要说的话……果然还是自由人吧。”
“……自由人？”
“专门负责防守的人，很考验反应速度。光看着窗外发呆绝对做不好啊。”
“……久夜哥，我想打打你。”
可也算是让她摸清了点规则，接下来看着球赛便更轻松了。
及川所担当的位置是二传手（举球员），身边跟他关系最好的人担任的职务是主攻手……啊，那个人又揍他了。
及川看上去跟其他人的关系都很好的样子，站在球场的中心明明是在支持着其他所有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看上去很开心。
她以为他会就这么一路赢下去。
一直这么笑着。
……
……可却不是。
在那之后，白鸟泽初中部对北川第一的那场比赛，她初次在游刃有余的及川君脸上看到了别样的表情。
痛苦与不甘——无法感同身受却全部落入眼中。
还想继续打排球！还想要接着打下一场比赛！不想在这里停下！想要胜利啊——！！！
他仿佛不断的呐喊着这样的话语，痛苦煎熬在一瞬间全部爆发了一样，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也将所有的痛苦全数言说——
她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及川彻。
用同他一起痛苦不已、却又满怀期待与憧憬的心情。
心脏快被压碎了一样，就连呼吸也没法顺利进行下去，咕噜、咕噜、喉咙里不断的传来了自己‘想要’的心声。
球在瞬间落地，沉重的声音刺着她的耳朵。同时外场爆发出欢呼声，球网一侧的队友们纷纷开心叫了起来。
所有人都发出了对此刻状况的呐喊。
哨声响彻球场，白鸟泽下方的数字往后再翻一位，比分被展露在所有人面前的同时也宣告了胜者是白鸟泽的事实。
他们站立在球场上好似王者，棕发少年低头看着喘着粗气的他接着旋身，汗珠从他们的颈部不断滑下。
北川的队友想去搀扶那样的他，然而下一刻黑发的少年加大力道拍打了他的后脑勺，大声说着“下次一定要赢回来”此类的话语，将捏紧拳头不甘心到死的他拖去列队敬礼。
球鞋在木地板上摩擦着。
小夜睁大了双眼，就连兄长在自己身侧感慨的话语也一点都听不入耳。
“呐、哥哥……不是说会帮我达成所有我的愿望吗？我想要北川第一获胜啊……”
“那个不行。”
“为什么啊……”
真正的答案早已心知肚明。
可就是无法抑制这种冲动。
没有暂停下来的办法。
“因为那是……只能靠自己的手去争取的东西。”
胜者沐浴在光芒之下，败者坠入黑暗。
她抓紧了护栏，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好刺耳——它们变得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无法停止——
她无法抑制住那种冲动从而朝着离去的那只队伍必经的道路上跑去，兄长在身后大喊她的名字伸出手愣了半天又放下，她大喊着“哥哥你先回去吧我会走”，然后闪身，背影消失在出口处。
啊啊、有种一瞬间看到妹妹长大了的感觉。金城久夜呼出一口气，将背包往上提了提，跟着有秩序的队伍一同走出出口。
小夜奔跑着，努力不发出太大的声音惊扰到其他的运动员，她的体能真不算好，跑步成绩也只有短跑算中等偏上，只要到了比耐力的环节她一定会变成倒数，然而现在却无法抑制住一直跑下去的冲动——
——好想跑起来。
——好想去那边的世界——
——无法冷静、无法冷静、完全无法冷静——
——……好热。
要怎么做才能把这种冲动压下去呢？……不对、她根本就不想克制住此刻的自己。
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渴望……
这样的感情——还想更多次、更多次、更多次更多次更多次品尝到。
——……我想要…………
在对方的身影映入自己眼瞳的那一瞬间，尚且处于懵懂期的女孩忍不住朝着那件球服伸出了手。
拼命地、拼命地、想要触及到那片彼岸。
声音不受控制的喊了出来。
如同在释放什么一般。
“——………………………………及、……”
“——及、及川……君……！”
“……我、我……那个！我——听我说、在这里止步不前是不可能的，接下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下一次、下一次、下一次、你们一定会变得更强大！！”
“所以加油！！！一定要！！！”
她拉扯着他的衣服大声喊着。
及川退后几步抓住她的手臂。
好热、好热、好热……
她看着他的面容，差点被懊悔与不甘吞噬的少年强忍着痛苦朝她展露了勉强的笑容，在那一刻，他似乎瞬间被时间磨练得成熟了许多。
声音沙哑却透着坚定，他应了。
“啊……绝对会的。”
*
…………要怎样才能平复这种心情呢。
身体中的热仿佛在一瞬间全数爆发了出来，十几年里一直压抑着的感情无限制的涌向了那扇窗外。
她想要……
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身处黑暗渴求荣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