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1、第九十一章 ...

  •   第二天的大早,纪哲闻喊纪昀起床上班,就看到她脸颊通红,双目红肿。
      而在与纪昀的谈话中,也是浓浓的鼻音,这让纪哲闻担心不已,要求她留在家中休养,不要去上班。
      对于纪昀的这份工作,纪哲闻并不满意,但是,对于女儿的选择,他作为父亲不好插手,无论是在哪个方面。
      纪昀选择休息在家,吃了药的她睡到中午,醒来时,父母都不在家,空荡荡的屋中,客厅里放着的一台笔记本,鼠标灯闪烁着,电源线未拔。
      她去倒了杯热水,回来这么久的时间,她就像是原始人,换了电话号码后,联系的人少了,手机成了可有可无,而电脑,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成了她的避之不及。
      放下水杯,纪昀以为电脑关了,她握住鼠标,玩味地看着,可是电脑屏幕忽然亮起,干净的电脑桌面,工具栏下的一个企鹅头像亮着。
      她将桌面刷新,不受控制地打开网页,输入卫池的名字。
      这是没有思考的动作,就好像是人的本能反应。
      关于卫池的消息,一年的时间,更新的并不是很多,这让本来既抱希望又怕失望的纪昀不是滋味。
      就好像回来的前半年里,她一直有个念头,就是将旧的手机卡重新装机,是否会有收到他的简讯,哪怕只是无关紧要的。
      这个念头一直被她压在心中,而这一刻,也许感冒让她意识薄弱,所以才会做出这个举动,查找有关他的消息。
      可是,此时此刻的她,可以借着感冒的理由,可以借着药物的理由,可以有千千万万的理由,只是想知道有关于他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
      这时的她,仿佛又回到高三那一年,那段日子是她不愿回忆的,她强迫着自己学习,将复杂的公式,生僻的词汇记录,只是为了去上海,去法国,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和他靠的近些,再近些。
      当年家中的咖啡罐放在客厅的橱柜里,里面塞满了硬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她注意到时,那一瓶瓶放着硬币的咖啡罐已不见踪迹。
      她害怕这种不知不觉的消失,当你以为他还在,却在失去后才明白,他已离你的世界遥远,一切都是你的以为。
      她将网页一个个地点开,只是提及到他的,都可以让她重复着,一直重复的动作。
      终于,在一个论坛上,有一篇关于卫池的文章。这是一篇关于“富二代”综合,发帖的时间显示是今年。
      帖子中,对卫池所述很少,只是有几张港媒拍到他的照片,不过,可能照片被放大缘故,所以并不是很清楚。不过,照片里可以看出,他和一个女人从影院出来。
      类似这样的照片有好几张,不过,因为被拍到的女方都装备的严实,所以无法评价是否是同一人,不过,对照片的文字描述,加上一群人的分析,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同一人。
      帖子之中,也有关于于洛非的分析,关于斐业和Nonvend的恩怨,这些,不知为何,她没有勇气去看什么,害怕愧疚,害怕怨恨。
      她重新躺回床上,纪哲闻发来消息,问她醒来没有,是否有想吃的东西。
      纪昀拿着手机正在回复中,陆霜雨突然打来电话,“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的一个坏的,要听哪个?”
      “坏的吧,”纪昀自语道:“坏消息配坏心情,符合坏人的故事发展。”
      “坏消息就是你失业了。”
      “好消息呢?”
      “你怎么反应这么平静?”陆霜雨道:“你人生的第一笔工资,三百块,现在正奔往你家的路上。”
      “哦。”
      陆霜雨将车停靠路边,她紧紧握着手机,表情痛苦无奈,“想喝酒不?”
      “不......”
      陆霜雨在二十分钟后赶到,手里拎着熟食和啤酒。
      她未换鞋,直接走进纪昀卧室,然后搬来一张纪哲闻放鱼缸的方桌,将熟食和啤酒摆放上去。
      “你在房间里吃,味道散不出去。”
      陆霜雨充耳不闻,从厨房里拿来两双筷子,她一边打开啤酒一边道;“你这什么时候有洁癖了?小时候我还记得你在我床上吃棒棒糖呢。”
      陆霜雨的话刺到纪昀痛楚,她何时变成这样?倒像起某人来,“我哪里有。再说了,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东西都摆过来了,我难道还扔出去不成。”
      “看你也没这个胆,”陆霜雨将打开的一罐啤酒递给她,自己咕噜噜的灌了两口道:“陪你姐喝口酒呗。”
      “不喝酒,会醉。”
      “哼,”陆霜雨白了眼她,没有好气道:“酒后吐真言啊,你现在说的,等明天就醒了就可以反悔不认账,这多好的机会。”
      “我才不要,估计这事只有你会做。”
      陆霜雨提眉,向纪昀示威,直接将一罐啤酒灌下,“我喝了。”
      “你干嘛?什么事这个开心?”纪昀问道:“酒店装修好了?”
      刘毅从非洲回来,原本早该举行的婚礼却迟迟延期。原只因为陆霜雨选择的那家酒店,在装修之中,最快也要到年底才能装修结束,而作为长辈的双方父母也是一直催促,不过,因为陆霜雨的坚持,刘毅的默许,除非二人的婚礼选在上海,否则只能等酒店装修完毕。
      “怎么可能,”陆霜雨又打开一罐啤酒,打了个酒嗝道:“我喝醉了。”
      “那就别喝了,我去喊刘毅过来接你。”
      “别,”陆霜雨拦住道:“你怕烦不?”
      “什么事?”
      “我特恨一个人,”她摇晃着啤酒罐,迟迟没有说出口,“你知道为什么在刘毅去非洲的时候,我们选择摆订婚宴。”
      “不是来不及嘛,”纪昀道:“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
      “不,不,不,”陆霜雨道:“其实你们都给骗了,刘毅去非洲前,我们并没有登记结婚。你看,现在的制证小广告这么多,一个结婚证可简单许多。”
      “嗯.......”
      陆霜雨的话像是一根戳在一个快要爆炸的气球上的针,一点一滴地告诉纪昀,所有的孤难,都是人生必须承受,必须做出的选择。
      “我和你说说过去的事吧,”可能曾经的过去,是陆霜雨不愿提及的,她连喝了两瓶啤酒,这才缓缓开口,“太久了,那个人就叫做甲吧。她是我小学同学,初中同学,应该说,我们一直到大学都在一起。”
      陆霜书伸出两只手,各做出二的手势,“二十多年了。当年考大学时,我本来是要去英国,可是,她考去北京,之后我就想吧,都这么多年了,一直是我照顾她,要是她离开我,会不会不适应?会不会难过?于是,我也去了北京,和她去的一个学校。”
      “不过,现在我特后悔,真的!如果时间倒流,我还会选择和她做朋友,但是,绝对不会去北京!”陆霜雨低着头陷入沉思,“在北京,我们过得应该不错。然后.......然后在哪天呢?记不太清了,因为在外地吧,所以对同一个城市的人,虽然不认识,却觉得格外亲切。于是,我认识了那个人,叫他乙吧。”
      “乙人还不错。然后有一次吃饭,我就将甲乙都喊了过去。真的!我觉得在外地,能找到同乡真的很亲切。我那个时候没有多想,就觉得我们两个女生在外面,认识个男的怎么也多多少少有个帮助。”
      陆霜雨叹了口气,将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因为我和乙先认识的,但是,我觉得有些东西是不分先来后到的。然后我和甲说,你要是看上乙了,就和他在一起吧,真的!我和她说过好多次。”
      “之后,也不知道哪一天。她就突然从宿舍搬了出去,然后,所有的联系方式,她都给我拉黑了。就这么断的一干二净,连个告别都没有。然后,我从别人口中得知,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了。”
      “就是这样,”陆霜雨耸了耸肩,表情的伤感无法被不以为意掩盖,“我觉得挺无奈的。你说就像是电视里演的吧,通常坏人利用完别人后,总会告诉她一句,一堆吧啦吧啦的废话后,在把你杀了。可我呢?他们一句话都不留下,直接把我给整完了,你说这是不是很搞笑?”
      “然后你认识了刘毅吗?他知道这些事吗?”
      “不是,”陆霜雨干笑两声道:“我和刘毅认识的更早些,只是他的身份证上显示的出生地不是我们这个省份,加上当时有个贱人,所以也没有机会聊的那么深入。”
      “之后呢?”
      “之后我就被玩出局了呗,”陆霜雨又开了罐啤酒,压抑着情绪,“我们就这样形同陌路了,不过还好,当时不是一个系的,所以不用见面尴尬。”
      “你们就这么断了联系吗?”
      “嗯,早断了,忘了那bitch的名字,她的脸,只是有的时候想起来,会发神经的难过。不是因为她为了那个男人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友情,只是觉得可惜,她没有相信过我。不过还好,这种人的嘴脸早点看清,有益无害。”
      “刘毅知道吗?”
      “不知道,”她笑道:“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挺颓废的,之后我们的联系就多了。”
      纪昀没有接着问话,陆霜雨的表情比她说话的口吻,更加真实许多,“之后的好多年,应该是到现在吧,我都没有能走出来。我不能理解,也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之后的很长时间,我把自己困在那件事情中,然后......因为心情一直很压抑,有些想法会很悲观,很偏激,然后......然后就去看心理医生,应该有两年时间吧。”
      “那段时间会很难过,无助,痛恨。”
      “我一直走不出去,然后刘毅读研回到这个城市,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有些东西也就慢慢看淡。”
      “所以你开了心里资讯室?和刘毅结婚?他懂这些吗?”
      “当然不是,”陆霜雨哼哼道:“我们这座城市也不大,可我回来的这么多年,也都没有遇到过他们。只是,我知道他们依然在一起,我也知道她家住在哪里,但是,就是这么巧合的没有相遇。然后,有一天,我听到他们结婚的消息,而婚礼举行的那天,正好是刘毅出国前的那一天,于是,我们就摆了个订婚宴,办了□□。”
      “这样的要求他也答应你吗?”
      “有些话问不问都没有必要,可能当时大家都心知肚明吧。”
      “那你这一次婚宴的要求,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真的!”陆霜雨看着纪昀的双眼,认真道:“我觉得挺对不起刘毅的,所以就坚持着呗,这家酒店,还是我们在大学时,他和我提起的,谁让我记性这么好,记到现在呢。反正他现在也不缺什么,我也没多大能力给他什么,所以,只能用最小的去弥补放大的曾经。”
      “也许.......”
      “纪昀!”陆霜雨放下啤酒,走过去搂着她的肩道:“你太傻了,真的!你没发现,刚才的谈话,你一直反复询问,我所做的事情,刘毅是否知道,你知道他对我好,这就是你的心理,你害怕自己做的选择会伤害对你好的人,所以,你采择了拖延战术。”
      “你、你刚才的话都是骗我的?”
      “当然不是,酒后吐真言,”陆霜雨弯着身子,伸长手臂,将啤酒罐拿了过来,“其实订婚的决定是太冲动。但是,现在反过来一想,其实冲动有时未必不是坏事,人生这么多年,会做错那么多事,犹豫不决的错误应该比冲动后的错误高出许多,毕竟,人这一生能有几次冲动机会。”
      “大概在半年前吧,甲和乙离婚了,听说乙是有了外遇,然后我就忽然对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放下了,”陆霜雨笑了笑,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是否是真的放下,“如果,在当年,她选择了友情而不做出那些决定,无论谁先结婚,总有一个会是对方的伴娘;如果她选择了爱情,却又没有放弃我,也许我们不会如故,但是,至少她结婚时的一杯喜酒,我肯定回去。”
      “这个世上没有两全其美。”
      “是啊!没有两全其美,可是,你想要的不真是两全其美吗?不想伤害任何一方。”
      “也不是,”听陆霜雨说了这么长时间,她拿去啤酒,喝了一口,并不喜欢的味道,却能下咽,“我挺自私的,你说的双方,应该一方是被伤害的,另一方是我,至于另外一个人,我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好。所以!所以我这个自私鬼,谁遇上谁倒霉。”
      “你恨那个人吗?”
      纪昀笑笑,将罐中的啤酒喝尽大半。
      “刘毅去非洲后,你在上海。我呢,一个人呆在这个城市,医院的同事,也处的不冷不淡,但是,可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怎么也融入不进那个团队。差不多、差不多在刘毅回来前吧,我每天的生活都是两点一线,偶尔去心里资讯室。就这样一个人生活,可以一天不说话,什么都不想,就像行尸走肉。”
      “因为知道那个人有抑郁症,我就想着,要是我当了医生,也许他会是我的病人。我抱着这样的想法,想着想着,就考上了大学,然后去了上海,再然后......再然后就遇到现在被我伤害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他,即使相遇,也不会有任何机会。其实,有些情绪,他比我更有资格。”
      “我特想,我这次结婚,要是给她寄了请帖,她会过来吗?我要让她看看,我现在过得有多好,他比他优秀!我比她优秀!无论是精神还是物质。”
      “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罪人,等着别人来审判,又不想承担任何责任,真的,我挺自私!”
      两个人各说着各自的话,说着说着,又都沉默了。
      “无论友情还是爱情,可能只是两个人的游戏吧,也许,是我们错过了那道风景,一辈子都不能领悟吧。但是,友情之中一旦掺合了爱情,不想被保护的东西被破坏,那就狠心一点,再深的刀疤,一刀划过,它只疼一次,犹豫不决,割多了,就是骨肉分离之痛,痛不欲生。”
      “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狠心也许是对的,这是我从你那里学到的,”陆霜雨起身离去,“这么多年,我也没有走出,你就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了,随遇而安。对了,感冒就不要喝酒了,万一加重了,传染给我,估计我会记仇。”
      纪昀没有从那段话中回过神来,一段听言,几句对话,很短的时间,却有许多让她可以深思,承认并不可怕,面对并不意味着失去,在多么的小心翼翼,钝器也会伤人。
      “其实我真的很恨他,恨他利用,恨他在伤害过后还可以装作莫不在乎,恨他过的很好,恨他.......”再多的承认说出口,却已是在伤人之后,被伤过后。
      至始至终,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连最后的道别也是一个人自导自演。
      纪昀双腿盘坐,紧握啤酒的手冻的冰冷,纪哲闻不知何时回来,将她手中的酒罐拿走,坐在椅上。
      “东西如果脏了,你一直觉得它脏,不愿意碰,它会腐烂变质。而如果你将脏了的东西扔出去,虽然可能过程是你不愿意的,但是这是你的房间,必须要由你来完成。如果是你想要的,就必须做出选择。”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不去上海吗?”
      “因为直到现在,爸爸和昀昀一样,才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有答案了,想去上海,又或者其他,爸爸和妈妈都会陪着你。这个过程,是你一个人的选择,我不会参与,虽然爸爸很想告诉你,但是,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做出判断,做出选择。”
      纪哲闻的一番话,让身处困惑中的纪昀,在陆霜雨的一番循循善诱下,已有一丝懂解的人,终于对有些事情得以开怀,虽然困惑未能全解,但至少已是曾经。
      “我一直在想,两年的时间到底有多长,数来算去,也就眨眼之间。我就这样坐着,就像被判刑的犯人,等着行刑的那天,我等啊,等啊,等到时间过去了一半,然后突然领悟,觉得不能这么等死,但是,想到没有多长时间了,我又能再接下来的时间里做什么呢?只有一直被动,继续悲观地坐着,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爸爸!”
      纪哲闻没有对纪昀不管不顾,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时候未到,又或许,他也未当时的决定而后悔,却也不甘心。
      也许,每个的人生都不一样,但是,就是这么不一样的人生中,大多数人都会有着某一个人,对自己又或者是别人,还是对生活,有着相致的决定。
      在后来的某一天,她决定和那个人回上海,当时她问陆霜雨,她对刘毅抱着怎样的情感。
      陆霜雨告诉她,那是掺杂了占有欲和自私,已经变质的友情,也许它还可以称为友情,也许这就是爱情。
      只是,两个人走的路会很长,不知路什么时候会断,什么时候是尽头,在这之前,没有谁能说清道明。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