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72、第七十二章

　　纪昀昨晚回到了上海，房东又送来一个盒子，里面依然是个U盘，仿佛盒子的主人将这款U盘颜色都买下，而只要她将颜色收集全，就能知道真相。
　　一切的纷纷扰扰她也懒得去理会，只要她躲得远远的，等到离开上海的那一天。
　　但是，于洛非却出现在教学楼下，他捧着一束香槟玫瑰，那时正好是中午，室外的温度很高，他穿着西装静静地等着她，正式的像是求婚。
　　纪昀见到他时，错愕的脸上多些许无奈，她捏着裙摆，想起衣服没有口袋，所以手机被放到了包里。
　　她一直抚弄着头发，眼神闪烁着，是阳光太过刺眼，而他站在艳阳下，阳光照射着他，却刺疼了她的眼。
　　“嗨，”她主动打着招呼，捏着裙摆的手动了动，想随着发声配合动作，却难一致。
　　“我来找你了，”递出的香槟玫瑰，她从中抽出一朵，放在鼻前嗅了嗅。
　　“外面太热了，进去说吧，”她转身到屋檐下，接受唯一，放弃全部，“这么热的天，你不怕中暑？”
　　“很少看你穿裙子，”于洛非依然双手捧着花，即使额上沁出了汗水。
　　“嗯，”这条长裙是上次和卫池去商场买的，她就直接穿回了家，“你怎么捧着花过来了？还穿着这么正式，不是从婚礼现在偷逃吧？”纪昀玩笑道，缓解尴尬。
　　于洛非身子一僵，表情有一两秒的停顿，“谁大中午的结婚，再说，我是谁，谁能逼得了我，我于洛非只会和纪昀结婚，只有你！”最后的一句话，他强调了三遍，一声比一声语气沉重。
　　“知道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也好，有了他这句话，却让两人之间的疏远感少了许多，应该是许久不见才会产生这种感觉吧。
　　“你为什么没有联系我？”终于，于洛非问出了这句话，是想要纪昀联系他吗？
　　“忘了，”每到词穷时，她总会以一句忘了作为回复，于洛非清楚，纪昀不会撒谎，所以每一次他的追问，都会以这两个字作为终结，而他也很好地配合着她，可这一次........
　　“以后记得主动联系我，“于洛非放下花束，擦去额上的汗水，表上时间显示已经过了十二点，“你........”
　　“我和房东约好去医院，我先回去了，”纪昀匆匆而逃，他没有追上，花被扔弃进了垃圾桶，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一直凝视着花束空缺的那部分，摘下戒指，戴上。
　　明明车就在学校，她却匆匆而逃，出了校门的她站在马路对面，侧站着身子等着于洛非出了校门再回去拿车。
　　她左等右等，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慢慢踱步走在盲道上，前面的拐弯口继续走下去，就是水果店了，或许她可以去那躲一会，但拐个弯对她更是合适。
　　茫无目的地上了出租车，回归神后，眼睛的景物那样地熟悉。
　　现在是六月，街上成双成对的，等到了大四，不是天各一方便要去未对方做出放弃，离别便是别离的日子，哪里有两全其美。
　　等到了九月后，新生入校，那时这条路上的情侣又会补上因毕业而分离的那部。
　　纪昀缓缓漫步在路上，艳阳高照的晴空，阳光虽然刺眼，却留有柔情，没有那么灼人。
　　她毕业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熟悉的马路，熟悉的街道，店铺的易主总是时常发生，留下久的，大都也像她这种，舍不得遗弃回忆的人。
　　这个城市，这片校区，这条马路，她走过的每一步，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有着对他的回忆与思念。那时想法的单纯，可以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目标而奋不顾身，无论是便利店还是酒吧，与他无关的过去，却是满满对他的回忆，对他思念的拼搏，只是现在出了校园，已不在存粹。
　　纪昀后悔起，如果当初选择在那段时间去法国，用等待的时间去等待，她应该还会是简简单单的那个她吧？
　　如果她还是那时的她，这个时候遇到了卫池，她想的会复杂许多，冲动许多，喜欢也简单许多。
　　如果那么恰好的时间遇到他，是否一切都不一样。
　　如果在恰好的时间里，她也没有遇到于洛非，一切的一切应该会更加简单。
　　纪昀笑着无奈，她一间店铺一间店铺的路经，嘴里念着它们曾有有过的名字。许多，许多，多到有些地方她会停滞许久，但因为记下了，所以再也忘记不了。
　　“叮叮”的车铃声，她被铃声吸引，停下的脚步迈出，一步两步。
　　铃声消失了，她停下脚步，面露几分悲悸，梧桐树叶被阳光照射斑驳，映射两条身影。
　　她低头错过，隔着几臂的距离，跨出几步后犹豫着方向，身后的他，白色的纯棉T恤，黑色牛仔裤，简简单单，曾经出现在她的日记本上。
　　卫池停在了十字路口，与纪昀并肩齐驱，她低着头，身子微微倾斜着，是因站的太直，还是太过紧张。
　　“这里我第一次来，”他声音温温儒儒，就像是一道旭阳温暖她心底，瓦解她的紧张与不安。
　　“你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
　　纪昀点了点头，僵直着的身子微微放松，却依然站的笔直，“我也是。”
　　他的手自然地伸出，没有一丝突兀，暖暖的手心抓着她的手背，紧紧地敲击着心头，分不清是虚实。
　　她被动地跟着他的步伐，走在她原本熟悉的道路上，此刻却变得陌生，她一心一意，胡思乱想着，想的人就在前方。
　　梧桐枝叶被风吹的轻轻摇晃，车铃声从远处缓缓传来，她停下脚步，目光凝落在他的肩头，那里散落着光绪，暖暖明亮。
　　“我还没吃饭。”
　　这家小餐厅陪伴了她大学四年，从马路对面搬到另一边，四年的时光中，几乎每个星期她都会到这家餐厅来。
　　餐厅里有她这四年的回忆，而日记本中，有关闲谈的想念，偶尔也会在这里想起，然后记录。
　　也许，便是因为四年中学校周近的店铺总是易主，而这家餐厅至少留存到现在。有时，她的迷茫会在这里找到一丝借口，她所寄托的坚持，也许便是那惺惺相惜的不弃。
　　此时，已过了一点，餐厅里的人不是很多。因为是学校近处，餐厅不似其他餐馆服务周到。
　　卫池将玻璃门推开，屋内早早地开了空调，服务员热情地迎接了上来，露出惊讶的神情。
　　因为是学校地段，无论是哪种店铺，所用的服务生也差不多都是大学生，所以，服务生的更替频率，显然比店铺消失的速度快了许多。
　　纪昀眨了眨眼睛，她回过头去看向卫池，高高的人儿，站在她的身后，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
　　二人上了二楼，服务生送来菜单，卫池洗烫着餐具。哦，对了，他的洁癖。
　　“你想吃什么？”菜单一页一页的翻过，依然是那几个菜，却是百吃不厌。
　　“你呢？”
　　“石锅拌饭吧，”这四年里，她的必点。
　　“可以。”
　　她又蹙起眉，来过这家餐厅无数次，点的菜也都是于洛非推荐的，未想过尝新，“还有其他吗？”
　　“你决定吧，”卫池重复着动作，似乎要将餐具上的一层瓷给刮掉。
　　“嗯，”她又将菜单翻过数次，依然没有给出决定。
　　卫池放下瓷具，他接过菜单，竟是如此地巧合。
　　二楼比一楼更加安静许多，她与他面对面，她的手垂握，不安地捏紧，卫池将餐具放到他手边，他的手背上，刀疤的颜色淡了，却还是留下了印记。
　　“我就是在这里上完大学四年的，”她笑了笑，将餐具挪了挪位置，分散注意力，却显然失败了。
　　“为什么会来上海？”
　　“因.......”她没有想到卫池会这么问，太过突然，而她却不善编制谎言，甚至在谎言才露初头，她脸已露红晕，“离家近。”
　　似乎十分合理的回答，卫池没有追问。
　　两人又沉默了，纪昀不喜欢这种处境。她多想与他在一起时，有说不完的话，让他发现他们之间有的共同话题，让她更加了解他，无论失望还是希望。
　　“这里你常来？”
　　“嗯。”
　　终于，她像打开了话闸，四年的光阴，这座城，她幻想过无数次的相遇。
　　她将四年的简单告诉了他，从选择上海这座城市的第一天开始，就好像，此刻她是这座城市的主人，阐述着自己在这座城市的生活，却不敢多言一字想念。
　　眉飞色舞。
　　卫池一直安静地听着，他时而蹙眉，更多时是面无表情，所以，纪昀说一段便会停下来，她怕他听厌了，可这时，他却又会给出回应，他听的比她以为的认真。
　　她从过去讲到现在，一步步脚印的经过，那些曾经有过名字的店铺，这里曾经的主人，她的记忆，在这时刻越来越清晰。
　　接着，他们来到她曾经打工的便利店，这里的过去，于洛非陪伴的较多，所以在进入店内时候，恍惚之中，竟然想起他来。
　　纪昀拿了两瓶水，卫池给付了钱，他替她拧开了瓶盖，蹙着眉头，环视了便利店一圈。
　　“这里是我之前打工的地方，”她跟上他的步伐，语气急促，情绪波涛汹涌，不知想要表达怎么样的感觉。
　　“还没有到学校吗？”
　　“这里.......”纪昀愣了愣，她指着相反的方向道：“我们走远了。”
　　卫池没有不悦，他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并肩的二人，比朋友的距离近了许多，却又与情侣间的亲昵疏远许多。
　　他的手上拿着一瓶未开启的矿泉水，她握着一瓶已拧开的水，似乎两个人手上都有东西握着，所以，这样的距离保持着，对纪昀来说，已足矣。
　　迎面走来了一对抱在一起的情侣，卫池神情高冷的不可侵犯，纪昀犹豫着放慢了脚步，她似乎想给情侣让出一条路来，不过，她选择了跟在他身后，而不是分开。
　　这时，卫池也放下脚步，他的手勾住她的腰，无论神情还是动作，都是那么的自然。
　　情侣抱着进入了一家店铺，与他们正好错开，卫池没有选择放开，他停下脚步，忽然笑出声来，“中午是不是吃多了，腰好像变粗了。”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她却从他眼中看到戏弄，太过明显的暗示，这不由让纪昀脸羞红。
　　曾经错过的缺失，在这时，有卫池陪着她走过每一步，虽然很短，却将那四年的记忆，她曾幻想过的一切不满，她已分不清有多少是笔上计数，有多少又是虚实交错。
　　他们来到学校，当年的教学楼，她指着曾经的教室，说着上课时的情景，逃课被点名，学校的风云，男女的分分合合，四年的故事怎么讲也说不完。
　　她走在前方，跑的再快，走的再远，他与她的距离总是不远不近，却总能在转身之时，只要抬起手臂，就能抓住。
　　他们去过她曾经学习的每一个角落，可惜，到了女生宿舍，纪昀只能指着一栋楼的某一层，说着某一房间。
　　她曾经梦到过他无数次，想过他无数次。
　　两人出了校门，卫池的车停的有些远，这让她的千言万语更能吐露的多些。
　　上了车后，纪昀抿了抿嘴唇，刚才话说多了，买的水也不知去了哪里，现在口干舌燥。
　　“我们.......”卫池将车发动，纪昀正问他准备去哪里，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于洛非打来的电话。
　　“你在哪里呢？”
　　“在.......在学校，”她怯怯地看了卫池一眼，心虚地侧着身子，对向车窗外。
　　“你又回去了？我看着你出门的。”
　　“不是.......是大学时的校区，”她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紧而压低嗓子道：“我先挂了。”
　　“等等，”电话那头传来了噗噗的声音，于洛非道：“我在公寓，刚才去超市买了些菜，晚上烧给你吃，你早些回来。”
　　“嗯.......”
　　“你这段时间在绝食吗？”冰箱门声在电话里响起，“看你冰箱里都空的，我这次给你填满，下次要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嗯.......”她慌慌张张地挂断电话，渴感更加强烈。
　　“你车呢？”卫池问道。
　　“在学校，”纪昀这时才想起车还在学校，如果不是卫池提醒，她估计要回到家才会想起，然后再回学校拿车。
　　“我送你过去。”
　　“你等会.......”
　　“我还有事，”卫池打断她的话，一脸不悦。
　　纪昀没有再问下去，卫池将她送到校外就走了，走时脸上的表情没有刚才那么阴郁，不过，显然是因某事而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