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57、第五十七章

　　深夜，被手机铃声闹醒的她，一夜无眠。
　　于洛非发来一条简讯，祝她圣诞节快乐，两日后回国。
　　耿悦回复了她信息，一个简单的“哦”字，草草无言。
　　第二次气色不佳的她，放学之后，驱车开到水果店，将昨日买的蛋糕送过去。
　　三点多的水果店里，客人寥寥无几，孙鹏正切着洋葱，眼睛被刺激的流着眼泪。
　　他见纪昀来，丢下洋葱，说话间，整张脸上都是笑容，隐藏不住的兴奋，“莎莎在楼上呢，你上去找她吧。”
　　纪昀看了看水果店，年关将至，店内倒未多些水果，恐今天又是周一，路上也没有多少人，“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
　　“还凑合，”其中一个客人挑好了水果，孙鹏过去结账，与她道：“再等些日子就要忙了，到时候就要麻烦你多照顾莎莎了。”
　　孙鹏半句不离王莎莎，纪昀想起上次她搬家之事，加之其早前遭遇，也不知两人是否能修成正果。
　　“我先上去了。”
　　她上了楼，王莎莎正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书，以一种半坐半躺的姿势。
　　纪昀将蛋糕放在了桌上，王莎莎突然坐起身子，迅速地从书本中探出脑袋，表情紧张，再见来人是她后，将书放下，长长地吐了口气，“你要吓死我，走路没声音的。”
　　“声音很大啊，”纪昀将她扶坐起来，自上次在Nonvend与顾菲动手，王莎莎被打断根肋骨，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她忙着考试的事，就很少来水果店了。
　　“大个头，”王莎莎白了她一眼，双腿盘坐，拿起桌上的一盒蛋糕道：“怎么两个？不是还买一送一吧？”
　　“一个朋友的朋友落下的，我就拿回去了。”
　　“这你也拿，都不怕人家给你下毒，”话虽这么说，但是王莎莎手上动作未曾停在，“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忙着考试吗？”
　　“看的差不多了。再说，就算临时抱佛脚，也晚了。”
　　“你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王莎莎揶揄道：“你看你，昨天特地为你准备了一桌菜结果还放了我鸽子。”
　　“没办法，”纪昀一手撑在桌上，若有所思道：“有些事情，有些人，就是巧合，你避都避开不了。”
　　“哎，”王莎莎叹了口气，转过身子，看了眼门外，其凑到纪昀耳边，小声道：“我和孙鹏那个了。”
　　“什么？”
　　“就是......你昨天没来，我们喝了点酒，谁知道......”王莎莎不放心的又看了眼门外，吞吞吐吐，犹豫不决，“如果你来了，怎么会这样，你......哎......”
　　“你发酒疯了？”纪昀想到卫池离职时，丁晴请公司人聚餐，王莎莎和一群人斗酒，输了脱衣服的事。
　　“什么呀！”王莎莎急道，脸上不知是羞还是气，红彤彤，“就是睡了呗，做那事了。”
　　纪昀表情惊讶，惊愕地看了王莎莎数秒后，突然避开。
　　“你干嘛！”王莎莎又气又恼，最昨晚发生的事耿耿于怀，“我被睡了，你害羞个什么。”
　　纪昀动作不一，慌张地切着蛋糕，低头不语。
　　王莎莎下了床，跑到楼梯口，看了眼楼下，又急匆匆地跑过来道：“你不是吧？婚前禁欲？留着给谁？那有钱的富二代吗？你傻啊你！不趁着现在个过奉子成婚，你等着被人抢跑啊？”
　　“你说什么呢.......”
　　“什么什么！小妹妹，姐姐这个过来人告诉你，现在这个社会，虽然古板的，有处女情结的一抓一箩筐，但是！你也要知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现在的骚娘们可都骚的什么脸皮都不要的，你别傻了。”
　　纪昀被王莎莎说的脸红，其支支吾吾道：“我只是觉得那样不好，再说......”
　　“再说什么？”王莎莎恨铁不成钢地敲了她的脑袋，气哼哼道：“我得给你好好洗洗脑，男人这东西见风就没影的，你不把握好了，养肥了送人啊。”
　　纪昀吃了口蛋糕，敷衍道：“我听进去了，你就别说我了。我本来就烦，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头都要炸了。”
　　“不说你，你不开窍，”王莎莎不依不挠道：“给我好好想想。”
　　纪昀叹了口气，说出一直闷着的心结道：“我也知道你的意思。洛非对我好，我现在拥有的一切，车子，首饰，衣服，都是他给我的。我知道，我也想还他，但是！你不知道，有些东西，一旦付出了代价，就回不了头了。”
　　“那你怎么想的？”此时此刻，王莎莎也想到自己的过去，也是愁眉不展，“其实，你这样也好，清清白白的姑娘，怎么也别弄脏了自己。你看，像我之前多风光，可现在呢？一无所有。”
　　“拖着吧，不论什么事，总有解决的一天。”
　　王莎莎应情，她抱着纪昀，轻轻地拍着她背，安抚道：“这个城市，到处诱惑，我自己吃了这苦，到现在都还没明白。纪昀啊！纪昀！你千万不要像我这么傻，就这样做自己，人活在世上，哪里有不欠人的，这辈子还不清，咋们就下辈子，可千万别把自己赔进去。”
　　“嗯.......”末句，她突然很想将卫池说出，可不知为何，想到他时，心里总有块地方堵着，让她做不出奋不顾身。
　　王莎莎坐着发呆，时不时地叹气两声，楼下变得忙碌起来，不断地传来孙鹏的应声。
　　她跑下楼，孙鹏正包着果篮，边上几个男人不停地催促着，让他更手忙脚乱，店内一些挑好水果的，都等着结账，不少人都在抱怨。
　　纪昀过去帮忙，孙鹏过意不去，要她别冻了手。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每到冬至，家里都会批发好多箱的汤圆，而那两天，她都要早早的起床，搬着个小板凳，一手抱着暖水袋守在箱子边上，等有人过来时，她收钱，递出汤圆。
　　那时的她很不喜欢冬至，因为冬天里，寒风如刀，可是，那时有太多的万不得已，而今，待她长大，当年的日子早已不复返时，她又开始怀念起。
　　可能，每个人都会对曾经厌恶的事或者其他念念不忘，也许，再过个二十年，她也会再次想起如今。也许，会有今时陪伴她的每个人，也许，也会有他.......
　　她匆匆的将水果装袋，收着钱，偶尔的心不在焉，那个人一旦想起，接下的思考都会围绕着他，成了她的胡思乱想。
　　送走了一批客人后，孙鹏急急忙忙地掀开锅盖，锅中熬到乌鸡汤，他将汤盛入碗里，送到楼上。
　　他下了楼，又拿了个碗给纪昀盛了碗汤，神情依旧小心翼翼，一直不停地抬头看着楼上。
　　他拿了个调羹给她，自己拿着凉饭，浇了一小勺鸡汤，泡上白开水，坐在收银台后连扒了两口。
　　“她最近一直看书，要多补补，”见纪昀看着他，孙鹏有些不好意思。
　　“我吃了午饭，”她将鸡汤放到他手边。也不知道水果店到底忙成什么样子，孙鹏又要照应店里，又要照顾王莎莎，都快傍晚才吃上饭。
　　“你吃，我饱了，”他将吃好的碗拿到水龙头上冲洗，放到橱柜里。
　　纪昀走过去，橱柜里放着两套碗筷，孙鹏吃饭的，是最普通的兰花碗，碗口有个小缺口，而王莎莎与她吃饭的，则精致许多。
　　“你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孙鹏催促着，挑了几个猕猴桃，切好了送到了楼上。
　　他准备切给纪昀，却被她拒绝，“快过年了，你这很忙吧？”
　　“有点，”他笑了笑，脱下外套，择捡框中的橘子。
　　纪昀帮忙，孙鹏没有说什么，低身弯腰动作中，她注意到他之前挂在脖子上的金链子不见了，估计是王莎莎和他说了什么。
　　两人一直忙到天黑，王莎莎一直没有下楼，直到纪昀离开，她才下楼送她，之后又匆匆地跑上了楼，没有和孙鹏说一句话。
　　接下的日子，她忙着期末考试的事，不过，一有时间就跑到水果店帮忙。
　　孙鹏在快到冬至的那几天，去批发了几箱汤圆，买的人不少，不过，不知被谁举报了，工商所那边来人，将汤圆没收了过去。
　　这事被于洛非知道，他找人将汤圆拿了回来，不过，却过了冬至，剩下的二十多袋汤圆就这么囤在家里。
　　孙鹏知道是于洛非帮忙，想请他吃饭，被纪昀给拒绝了。
　　她拿了两袋汤圆，回去煮了汤圆给他吃，却被于洛非抱怨，说她不借着这个机会，将他这个男朋友介绍给她朋友。
　　距新年的时间越来越近，家中腌了肉和咸鱼，这是纪昀最不喜欢的两种食物，而于洛非倒是很喜欢吃这种癌制食品，每年的年后，她都会带些过来，他都是吃到撑为止。
　　她想过在上海腌咸肉，可却不喜欢那个味，也腌不出那样的美味。
　　于洛非说，有些东西的美味，和吃的东西无关，主要是看和谁吃，又是吃的谁的食。
　　像纪昀和他未来丈母娘做的，就算是毒药，他也吃。
　　终于，期末考试结束，可并没有放假之说，只是课程比平日的少了许多。
　　于洛非不知发什么神经，剪了个羊驼发型，发色染成了白金色，他出现在纪昀面前时，她愣了很久，也笑了很久。
　　不过，他的发型保持了两天就又换了回去，发色也染回了黑色，他说，纪昀开始在意他的外形了，应该离喜欢他的那天不远了。
　　时间走的越来越快，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做着新年前的最后拼搏。
　　水果店的忙碌，让王莎莎的冷清，地铁里，不在拥挤。这一年，似快乐非乐，即使她非愿告别，却又不得不去告别。
　　时间掰着手指倒数，自从知道于洛非是丁震海的儿子后，他的行踪不需再遮遮掩掩，今年的他，依旧出国，飞机票已经买好。
　　水果店里依旧忙碌着，不过，出人意料，孙鹏要回老家过年，王莎莎要一个人留在水果店照看生意。
　　她不知孙鹏是否有邀请王莎莎一同回去，不过，这样也好，两人若有了距离，也许，有些事便成了水到渠成。
　　终于，在离过年还剩三天的时间里，学校放了假，于洛非早上的飞机，她送他去的机场。
　　她从机场回来，路经那条路上的早餐店已经关了门，门上贴着红纸，说是回家过年等，要年后过来。
　　家中的米也只够吃一天了，商场内的活动史无前例，她去了超市，准备买两天的米，陪王莎莎到除夕，可想了想，还是先回去吧，毕竟她也好久没有回家了。
　　入夜，她先去超市买了几大袋零食送到水果店，王莎莎正捧着IPAD看电视，考研书丢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她将东西放下，告诉王莎莎，回去的车票已经买好了，让她一个人注意些，天黑了就把门关上。
　　她也不知自己的话，王莎莎听进去了多少。
　　从水果店出来后，她在车上给耿悦打了电话。不过，自从上次和张凯轩巧遇后，她将张凯轩回国的事告诉耿悦后，她的手机就关机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里，耿悦已将他放下，不愿在面对过去那个伤害过她的人，或许，张凯轩已经找到了她。
　　一切的一切，在纪昀的身边，曾经的伤害与珍惜，她都是一个看客。只是，她能将别人的看清，却不懂自己。
　　她漫无目的驾着车，城市空旷后，就连红灯都变少了，一路的畅通无阻，可她并不想这么早回去。
　　马路上的车灯闪耀，大厦的灯火阑珊，突然间的孤独，她像是瞬间被这个城市抛弃，那狠狠的一个耳光，却不能将沉落的她唤醒。
　　她的神情寂落，不知为何想到了房东。
　　暗自庆幸，不论是有多思念某人，至少她的身边会有家人陪伴，只是她太过固执，做不到幡然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