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51、第五十一章

　　空荡荡的屋子，身上的烟味就像是蒸腾的烟气，一点一点地升腾起。她身处稀薄的空气里，可却让她感觉出他的味道。
　　她冲进卫生间，水声掩盖出了粗喘，将一切都在水中洗涤清澈，却洗不净风尘。
　　纪昀从卫生间出来，于洛非坐在沙发上，拿着她的手机，桌上是他带来的宵夜。
　　“还以为你不在家呢，”于洛非走来，将头发湿漉漉的她拉坐椅上，他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她擦着头发道：“都走到你楼下了，想到你晚上可能没吃饭，打电话问你想吃什么，手机没人接听，我就随便买了点。”
　　“哦，”她心虚地低着头，偷偷地看着桌上的宵夜道：“晚上吃了会胖，我可以不吃吗？”
　　“不可以！”于洛非拒绝道：“大冷天的，我跑过去给你买的宵夜，你不吃？”
　　纪昀听这么一说，愧他拿来吹风机，耐心的给她吹干了头发，随后将宵夜又重新加热，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耿悦去北京了，你知道吗？”
　　“知道。本来今天要去找她呢。”
　　于洛非凑过来，似乎有话要说，“咋们好久没一起出去玩了，不如就明天吧，去西塘玩两天？”
　　“我星期一有课呢。”
　　“这不好久没出去了嘛。你看你，纪昀！是不是这辈子的拒绝你都要用在我一个人身上，虽然我很喜欢你对我的独一无二，但是！你能答应我一次吗？”
　　“嗯.....”
　　“咋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看我们出去这么多次，我哪次对你动手动脚？趁人之危了？你不放心我不成？”
　　“不是，”她想了想道：“那就明天吧，反正也不是太远，落下的课到时候再补。”
　　吃过夜宵，于洛非在厨房内收拾碗筷，纪昀在卧室里将两天内换洗的衣服放入行李包中。
　　卧室外很安静，厨房的水声已静止有些时候，放在书桌上的行李包，让她又泛着犹豫，是否要去西塘......
　　她坐在床上，床头的手机一直滴滴地响个不停，提示电量不足。她拿起手机，犹豫中翻找着通话记录，本是无心之举，可拨出的那一通电话却消失在通话记录里。
　　她将手机冲上电，跨出房门，于洛非躺在沙发上，从她的角度看不出他是睡了还是只是休息。
　　客厅空调温度打的并不是太高，十月份的上海并不冷，不过到了晚上还是微微有些凉意，而她又是怕冷的人。
　　从房里拿了条绒毛毯，于洛非双目闭着，呼吸沉稳，应该是睡着了。
　　纪昀弯下身，小心翼翼的把绒毯盖在他身上，生怕将梦中的他吵醒。
　　她小心翼翼地蹲在他身边，手机里的那条通话记录。卫池拿过手机，可并不知解锁密码，而他......是否看到了那通电话，知道拨出的号码是谁？甚至，他说的在楼下又折回，只是因为她不在家？
　　心虚令她惴惴不安，甚至这种不安已远超愧疚，她在害怕什么？
　　“纪昀！”他的手抓住落荒而逃的她，他没有睡着，可能短短的时间里，他想的比她多出许多，“我闭着眼睛，知道你在这个房间里，知道你在我身边。但是，我睁开眼睛，即使看着你，却看不透你，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什么。当我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去想，我更怕你会突然地消失，我不知道你离开的方向，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你。纪昀！不管多远我都会去找你，可是！我怕你不等我......”
　　“不走了.......”她握着于洛非的手，思想沉淀后，现实总能让人瞬间地冷静下来。
　　他看到了那通电话，她承认了他的猜测，不过，两人都没有挑明。
　　十月的上海，淅沥的雨水打在梧桐树上，她站在窗台，他立在阳台，漆黑的屋内，安静的屋中，谁的一声叹息，夜不能寐。
　　上海小雨淅沥不止，西塘的天空却是万里无云，因为是周末，过来玩的人还是挺多。
　　于洛非找好酒店，就做起导游来，似乎昨天的事已烟消云散。
　　纪昀状态不佳，一直打着哈欠，应该是昨晚一夜没睡，现在出来玩了，也没个精神。好再于洛非已习惯了她，所以，第一日的行程，二人就在酒店度过，也未做深游。
　　到了周一，旅游的人少了大半，二人也有了玩心，兴味盎然。
　　结果，本是周一晚上回去的二人，拖到周二才回到上海，依依不舍。
　　近下午五点，于洛非将车停在公寓楼下，纪昀下车后，将在西塘买回的东西一件件地拿下车。
　　于洛非将重件大件抢了去，先去等电梯。二人站在电梯里，对西塘之行谈论未止，未曾玩的尽兴。
　　从电梯内出来二人，于洛非已计划起下次旅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待走到纪昀居住的房门前，只见一条条黄白警戒线拉在门外，屋子的大门已不知去了哪里，屋内一片狼藉。
　　于洛非丢下手中东西，房东突然打开门，其怀中的蝴蝶犬顺势跳了下来，走到纪昀身边，围着她转。
　　“我打你电话，你怎么就不接！”房东怒气冲冲，气恼地指着她道。
　　纪昀想起从昨天起，是有几通电话，其中一个固定号码隔几个小时就打过来，她是有回拨过去，也被人接通，是家小卖店的店主接通，而她也没有问出什么来，所以也未放在心上。
　　“你看看！你看看！”房东指着被砸的面无全非的屋子，气不打一处，“前天深夜，来了一伙地痞，像疯子一样，将门砸了，你屋里也被砸了面无全非。现在左邻右里的，都不敢走这边，他们见到我也都躲得远远的，不知道我是惹了什么事！”
　　“警察来了怎么说？”于洛非冷静问道。
　　“什么怎么说！”房东恼的直喘气道：“我一个老太太，找了警察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你们两个倒好，惹了事屁股一拍想去哪里去哪里，留下我给收拾这个烂摊子！”
　　“警戒线是你拉的？”于洛非一边道一边扯着警戒线道。
　　“是的。马路对面有人在拍戏，我去买的！难道你要我这个老太太给你们看门啊！还是想我出钱给你们装门！门都没有!”
　　于洛非走进屋内，屋中已确面无全非，无论是家具还是电器，都已损坏，而且，闹事的人估计猜到有人会去报警，所以在墙上用红漆喷着“还钱”两字。
　　“房子我会重新装修好，该给的补偿我也会给你，”于洛非一边道，一边拿着手机打着电话。
　　“你不能骗老太太。要不是看在认识久的份上，我早把房子收回来了。”
　　于洛非笑了笑，走进卧室，他见纪昀正蹲在床边，不知找着什么。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她将于洛非送的首饰放在保险箱里，而保险箱她放在床底，虽说家里被砸了面无全非，床也坏了，不过，保险箱却安全无恙，也是庆幸，“我就看看床还好不好用。”
　　“都换新的吧。这两天你先住酒店，我找人过来将屋中重新装修。
　　“嗯。”
　　纪昀心不在焉，房东在屋内转悠着，左看看右摸摸，拿着手机在屋里拍个不停，似乎是想借此机会打捞一笔。
　　于洛非在屋内转了两圈，不知他是想起什么来，准备出门之际，突然出现二十多个男人。
　　房东吓的将手机收了起来，退到墙角，也不管蝴蝶犬了；不想，这二十多个是原来是于洛非找来，清理屋子的。
　　房东见无事，又走了出来，她抱着蝴蝶犬，走时道，会将赔偿金额告诉于洛非，让他尽快将钱汇过来，至于其他等事，她未有交代。
　　那二十多个将家中损坏的件具给搬下楼，于洛非将橱中的衣服放入行李箱，准备待会走时一起带走，其见纪昀一直看着保险箱发呆，故装不懂问道：“偷藏了多少私房钱？看这保险箱都快给你看穿了。”
　　“没呢，”纪昀理了理头发，心烦该将保险箱放哪里。
　　“没就好，走吧，送你去酒店。”
　　“把这个一起搬走吧，”她指了指保险箱道。
　　“放楼下车里吧，住酒店搬个保险箱去，真怕人家不知道你有钱。”
　　因为家件被砸毁严重，直至离开，家中也未搬干净，不过，有房东在旁指挥，也让她安心不少。
　　待天暗了下去，于洛非驱车送她去酒店，一路上纪昀又困又累，待被喊醒，竟然身在Nonvend。
　　于洛非站在车外和丁晴说着什么，二人有说有笑。纪昀下车，丁晴热情地走过来，抓住她的手道：“房间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你要不要先吃饭？”
　　纪昀看了眼于洛非，摇了摇头，丁晴微微一笑，领着她上电梯。
　　于洛非跟在她身后，一路低头玩着手机，丁晴一路上都在给她说着酒店历史，似乎已将她也是酒店一员给忘记。
　　纪昀心不在焉，回到房中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让自己有机会去想被砸面目全非的家。
　　就这样过了几日，于洛非每天早上都来陪她吃早饭，而后送她上学后离开，待她出校门时，又总有个人会在门外等着她。
　　这段时间，因为家中被砸，于洛非每日接送，纪昀也没有机会去水果店，从西塘带回来的茨实糕一直放在包里，更没有机会给王莎莎。
　　眼见又到了周末，于洛非昨日告诉她，家中的墙纸已经贴好，大件的家具也都备全，就差几个小件，让她有空自己去看看。
　　周六的一早，于洛非将她车开到酒店，说是这两日就不过来，要去北京接耿悦，待星期一回来后，接她回家。
　　纪昀一人呆在酒店，心念着卫池的生日快到了，是否要买生日礼物送他，加之公寓装修已近结束，有些细件还未备全，不如借着周末将该买的都买回。
　　其吃过午饭，一人开车去了宜家。车行停车场入口时，一辆A7突然冲出来，若不是她反应迅速，恐又是起事故。
　　A7半个身子占着入口通道，车停下后，一个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后，车驶入了停车场。
　　纪昀将车窗降下，特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其慢慢松开刹车，可从车里走下的男人却拦在了车前。
　　她按了两声喇叭，见那人没有反应，便打着方向盘准备绕过去，男人走过来，一脸凶神恶煞，可见到车里坐着的她后，又瞬间眉开眼笑，“是你呀。”
　　“你？”男人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是她去酒吧那晚，同在包厢内的陆迪凌，“好巧。”
　　“是呀，”男人退到一边，示意她先找个地方停车，“你来做什么的？就你一个人？”
　　“嗯。”
　　纪昀将车停在A7边上，下车之时，看到车内坐着的似乎是个女人。
　　“买什么呢？”
　　“一些小家件，”纪昀指了指车内坐着的女人道：“你女朋友？”
　　“不是！不是！”陆迪凌连连摇手道：“兄弟老婆，我这帮忙拎东西的。”
　　“这样.......”纪昀笑笑。也不知道卫池这些日子在做什么，过几天就是他生日了，如果有生日Party，她送礼物应该不为过，“对了，你最近见到卫池了吗？”
　　“没有，”陆迪凌声音低了下来，他转了个身子，挡住车内女人的视线，小心翼翼，“他好像去国外了，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纪昀没有再追问，可能车内女人听到了什么，她推着车门，陆迪凌挪了个位置，表情紧张地看着她，很是紧张。
　　“这是？”女人烫着大卷，头发的尾梢染成了紫色，妩媚又不失活泼。
　　女人长相甜美，五官精致，细看虽说有几分疲态，却难掩美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恐是她身上淡淡的烟味。其见到纪昀，眼皮抬起看了她一眼，随后看着那辆白色的帕拉梅拉，似笑非笑。
　　“朋友，”陆迪凌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看来是笑，却又毫无笑意。
　　“你朋友真多，”女人白了她一眼，正眼地看着纪昀，似乎有话要说。
　　陆迪凌将手搭在女人肩上，看似亲密又有生疏，他对纪昀介绍道：“这是piny，日本小毒蛇。”
　　纪昀没有什么民族偏见，不过，也亲近不来，“你好，”她简单地打了句招呼，将车里的包拿了出来，已欲离开。
　　“你好，”谁知，女人却又友好地伸出一只手，笑道：“你车真漂亮，不过，人更加漂亮。”
　　“谢谢，”她听不出女人话中的善意，只能一笑置之，“我先上去了。”
　　女人耸了耸肩，坐上了车，也不管陆迪凌，开车扬尘而去。
　　“她就这脾气，对你没有恶意的。而且，你看我们这么有缘，以后大家一定还会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