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31、第三十一章

　　深夜，郊区的独幢别墅悄然静立，纪昀因为睡了个下午，到了晚上一直睡得迷迷糊糊，似醒非醒。
　　于洛非不知是在楼下，还是出去玩了，房间之中，独剩她一人。
　　醒后难以入眠的纪昀，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近两点，且手机上，有五个未接电话，都是耿悦打来。
　　纪昀将电话打了过去，还未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的耿悦突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怎么了？”纪昀问道。
　　耿悦只哭不言，恐是情绪积压心中过久，发泄难抑；待过了许久，其抽泣着，断断续续说出，原来是与张凯轩吵架。
　　纪昀未见过张凯轩本人，其对他人品，相貌，皆通过耿悦口述描绘，所以，若是好言劝说，她亦说的结巴。
　　纪昀说辞，重复几句，也便是劝耿悦宽心，相爱两人之中，总会要为对方做出牺牲，容忍对方缺点。
　　耿悦被纪昀说的止住了哭泣，而劝说的人，说着说着，不由的想起卫池来，心生羡慕，至少，别人还有个拌嘴的人，而她，便是暗恋，也得小心翼翼。
　　纪昀因景伤情，心情顿时低落，耿悦见状，又反过来宽慰她。深夜之时，难姐难妹，为情而伤，真也应证了那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耿悦与张凯轩的恩怨情仇，在与纪昀一番抱怨哭诉之下，也是烟消云散。可是，心痛解了的人，将电话挂断后，另一个反做安慰的人，却难再睡着。
　　纪昀从床上坐起，拿着手机，对着卫池的手机号码发呆，心想，他是否身在上海，还是又去陪邱恩娜去了。
　　纪昀越想越睡不着，可深更半夜的，她又不能打电话过去，思来想去之下，其想到回上海。
　　突然，一声近似爆炸声的惊响从别墅内传来，纪昀跑到窗台，将窗帘拉开一条缝，一道强光从院门处射来。
　　纪昀以为是于洛非回来，正欲下楼找他，说回上海之事，却被帘外的声音再次给吸引住。
　　城郊的别墅，静谧无人，所以，窗户上安装的也仅是普通玻璃，从惊响声起那一刻，再到人声，在深夜之中，入耳清清楚楚。
　　纪昀将手机握在手中，以在确认之后报警。
　　楼下的空地上，刺出强光的是一辆重型越野车，透过车头的灯光，黑夜之中的车头似乎受过重击，变了型。
　　而在越野车后，陆陆续续地又来了十多辆车，其中有三辆小型面包车。
　　因为视野受限，躲在窗帘后的纪昀，对楼下的发生看的并不是太清楚；不过，清不清楚归为一事，其想着这么多人突然深夜出现别墅里，肯定不是好事。
　　纪昀想到报警，又怕是秦然朋友，其想到先跟于洛非确认，可拨通电话过去，却显示对方手机关机。
　　而楼下，在惊响过后的静谧过后，又传来了叫嚷声，纪昀连贴着玻璃，看到别墅内的警卫已跟那群人打了起来。
　　楼下的叫嚷声持续了很短时间，紧接又是玻璃碎裂声，那群人开始砸门。
　　纪昀连忙报了警，可别墅远在郊区，就算立刻出警，也要半个钟头。
　　而且，在玻璃碎裂声不断传来期间，其又听到女人的叫喊声，恐是睡在楼下的那群女人被抓了。
　　纪昀慌张地左右张望，昏暗的屋中，她不敢开灯，只能摸索着寻找藏身之地。
　　可是，一幢仅作休息的城郊别墅，纵然装修富丽，可却无藏身之地，就连壁橱也是用玻璃作为门板。
　　躲不可，纪昀唯有靠自己运气，假如那群人不上楼，又或者警察能早点赶到。
　　纪昀抱着侥幸，坐在床头，近窗台，希望即使有人闯了进来，自己可以侥幸躲过。
　　楼下的玻璃碎声此起彼伏，人声一阵一阵地传来，时间才过十分钟，可对从未有过这等经历的纪昀来说，却是分秒如年。
　　随着玻璃声的止静，纪昀庆幸之际，一股刺鼻的汽油味从四面八方涌来，其吓地站了起来，想着那群人是要放火烧了房子。
　　楼下皆是人，若此刻她从房中出来，便是送羊入虎口，若是留在房子，一把大火之中，就算消防队过来也没用，她早就被活活烧死。
　　纪昀不知如何是好，左右之选，都没有一个万全，而楼下，已经有人喊了起来，准备烧房子。
　　坐以待毙是死，纪昀将手机打开录音功能，若下去被人抓了，她将手机扔在别墅内，等警察赶到，应该还来得及。
　　楼下又恢复了安静，汽油味却比之前浓烈许多，已经准备开门出去的纪昀，却在房门的突然碎裂，一群陌生人地闯入而阻了去路。
　　原先反锁的门，被撞的四分五裂，七八个拿着棍棒，蒙脸的男人没有想到屋中还有人，其等也是一脸惊愕，没有贸然行动。
　　房间内的灯被人打开，一脸惊慌失措的纪昀，强作镇定地与那群蒙面人对视。
　　为首的高壮男人将手中棍棒递给了她，而后退到门边，将门板上落下的碎片踢到墙边，其他几人退了出去，走时不忘将灯给关了。
　　纪昀一人站在昏暗的屋里，床头的小灯隐隐影照的屋子，手中的铁棍，残留着不属于她的温度。
　　别墅再又恢复了宁静，窗外的灯暗了下来，车鸣一声一声响起，汽油味依旧肆虐，直至那群人地离开，却未出现火烧别墅。
　　警察没有赶到，于洛非的电话突然打来，纪昀未来得及说明刚才发生一切，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已先知，让其在房间里别走，已经有人来接她了。
　　在于洛非与纪昀交谈安抚中，秦然赶了过来。面对被砸的面无全非的房子，其没有表现出一丝心痛。
　　纪昀应于洛非叮嘱，收拾好了行李，上了秦然的车。
　　此时，已经凌晨三点；深夜的郊区，虽已到了夏季，气温却低的让人忍不住发抖。
　　秦然在纪昀坐上车之后，很快地开车趋离；出门的那一刻，纪昀看到被撞毁的大门，明白那一刻的惊声从何响起。
　　漆黑的夜里，周近都是漆黑一片，秦然将车内的空调打开，似有欲言又止。
　　灯火照亮的野郊，荒无人烟，汽车在公路上疾驰，视目无物。秦然放慢了车速，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
　　纪昀慌张地转过头去，秦然正降下车窗，将外套扔了出去，血从其肩膀顺着手臂一直留下，沿着方向盘滴落。
　　纪昀脸色苍白，不知被秦然吓到，还是刚才的发生还未让她缓过神来。
　　车厢里已被血腥味给掩住，秦然将纪昀从扶手箱里拿出一根烟，其颤抖着将烟点上，连吸了两口，语音颤抖，“洛非在医院，我现在送你去他那。”
　　纪昀点了点头，举足无措地想帮秦然，其在包中翻找，只余创口贴，哪还有止血药物。
　　秦然忍不住笑起来，却因为伤口的疼痛反吸一口气，纪昀抱歉地对其笑笑。
　　车过了岔口，终于有了路灯，纪昀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秦然却在这时突然加速。
　　纪昀紧张地抓着安全带，秦然又拿出一根烟直接吃了下去，并对纪昀道：“你打电话给洛非。”
　　纪昀拨通于洛非的电话，却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秦然咒骂一声，加紧油门，吩咐其继续打电话。
　　电话从无人接听到占线，秦然将车速越开越快，纪昀坐在车里，车窗的景物一闪而过，整辆车似乎都飞了起来。
　　车过了收费站，于洛非的电话依旧没有打通，秦然已将车开到180码，且时不时地看向后视镜。
　　高速上的限速牌已不知第几次出现，纪昀看了看车窗外，转过身对他道：“车速太快了，很危险......”
　　秦然没有减速，脸色苍白的吓人，“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纪昀转过身去，空空的高速上，一辆车打着远光灯紧跟其后，“这样太危险了。”
　　秦然降下车速，车后的那辆车也将车速降下，纪昀时不时地转过头看向车后，不过，因为远光灯，其并看不清车的形状。
　　“再打电话试试看。”
　　这一次，纪昀的电话打通了，秦然将电话拿了过去，先是一通臭骂，紧接而道：“从别墅出来，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电话那头，纪昀不知道于洛非说着什么，不过，秦然脸上的表情已不似之前难看。
　　通话结束，秦然将手机还给了纪昀，点上一根烟，驾车在高速上左右变道，车速时快时慢，而其后跟着的那辆车，依然紧跟不舍。
　　这时，时间已至凌晨四点，车出了高速路口，其将车停在了服务区，将纪昀手机拿了过来，将电池拆了下来。
　　秦然降下车窗，看着停在收费站口的车道：“你需要休息吗？”
　　服务区的灯光照射，秦然肩上流落的血已经结疤，附着在手臂上，上半个身子像是从血里滚了一圈。
　　“你流了这么多血，没事吗？”
　　秦然摇了摇头，又瞥了眼收费站口道：“不都是我的。”
　　纪昀顺着秦然方向看去，却因为其副驾驶位置，视线被挡住，“洛非呢？”
　　“比我严重，”秦然按了声喇叭，将车开出了服务区，“先去医院吧，我有点晕血。”
　　秦然在车里放起了音乐，随声哼唱了起来，纪昀是不是地转头看向车后，那辆打着远光灯的车依然跟在身后，并未因车速缓减而追了过来。
　　车从高速进入高架，随后驶上公路，终于在天隐隐透白时，停在了医院大门前。
　　秦然将车窗降下，朝着窗外吐了口痰，按着喇叭将保安引来后，将车驶入了医院。
　　医院外，一辆S600停在路灯下，降下的车窗内，副驾驶位置上伸出一个人头来，看着院内的高楼道：“都跟一路了，不进去看看？”
　　坐在正驾驶位置上的卫池，两个袖管卷起，衣领张开，垂放窗上的手里点着一根烟，面对马路。
　　“又在想什么？放不下你的心上人，追来了苏州，一路不要命的追，好了！现在又放走了，”Dava也点上一根烟，吞云吐雾道。
　　“在想什么呢？”Dava见卫池不说话，捅了捅他道：“咋们守在外面？别墅里，我可是豁出命的陪你守在那，现在到了医院，又是人家地盘，要是他们现在喊人来，我们可以直接去死了。”
　　卫池将未吸完的烟掐灭，看了眼医院大楼道：“不会的，于洛非不敢。”
　　Dava哼笑一声，忍不住叹气道：“赖昌培那家伙这次赚到了，仇也报了；于洛非那小子也吃了苦头，我看他以后还敢这么猖狂。”
　　“你治不了他，”卫池打开车门，走到医院大门口道：“等天亮了，咋们回上海。”
　　“不等她吗？”Dava所指的她便是纪昀。
　　在上海，于洛非去Nonvend警告卫池，而Dava这边又一直跟赖昌培有着联系。
　　且那时，于洛非苏州之行被他们知晓，赖昌培想着报仇，就找到Dava帮忙，而Dava也一心想教训于洛非，便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Dava也知道，现在卫池不动于洛非有他自己的原因，可是，不想于洛非却将纪昀给带来了苏州。
　　而从国外刚回来，参加完仇辰钰订婚宴的二人，Dava直奔苏州，卫池回到了上海。
　　可不知这事怎么被卫池知道，其连夜从上海赶到苏州，将酒吧斗殴，已被拘留的Dava保释出来，随后赶到郊区别墅，一路跟到现在。
　　Dava也猜不透卫池想做什么，如果说卫池喜欢纪昀，他从来没有看到过有人用这种喜欢的方式，如果说他对纪昀没有感觉，他又何必追到苏州来。
　　“回上海做什么？”Dava又问道：“你把她一个人扔这？要是这培养出了感情，那就更麻烦了，要是他们感情正是一发不可收拾时，她知道是你计划，要打死于洛非，不是要恨死你。”
　　“我？”卫池坐上车，拿起一根烟，被Dava抢了过去，“为什么带她回去？她没有脚吗？”
　　“你把赖昌培给弄出来，我答应过他，”Dava点上从卫池手上抢过的烟道：“这次事闹得有点大，于洛非要是打电话告诉他老子，你这边会不会有麻烦？”
　　“我已经打电话过去了，”卫池顿了顿，拨通了纪昀电话，关机之中，“最晚他们今天下午会回上海。”
　　Dava恍然大悟，却又担心道：“这样事情会不会闹太大了？”
　　卫池疲惫地坐躺椅坐，捏着眉骨道：“走一步算一步，先不管这些。我头疼的厉害，你来开车。”
　　“没有吃药吗？”Dava与卫池换了位置，关心问道。
　　“药会上瘾。不能戒的东西，就不要碰。”
　　“只有上瘾的人才会说这些，”Dava将外套盖在卫池身上道：“哥哥带你回上海，接下来的就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