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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chapter 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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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歌觉得,自己就像在说别人家的故事一样。
只是不知何时起,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她看不到听故事的沈非原,也听不到说故事的自己。
恍惚间有一个温暖怀抱凑了过来,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头,像哥哥一样。
有人在她耳边低语。
“对不起。”
就这么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夏歌觉得脸上湿热一片,却还是笑了起来:“你干嘛要道歉啦……”
所有的一切,没有任何人需要道歉,其实,也没有人任何人被伤害了。
夏末离开之前,总是让她出门去学校,让她过和平时一样的日子,一开始她也担心,觉得哥哥是不是在变相的赶她走。
她总是担心自己会成为夏末的累赘,不管是什么时候,她都不愿意成为夏末的累赘。
现在想想她也明白了,夏末一定是为了她好,才总让她多出去走走,不能总局限在一个小世界里。
但她是夏歌啊,是那个贝壳姑娘啊,打从一开始她就敏感的不得了,而夏末离开了之后,显得更加孤独。
但是夏末希望她能多多走出去。
所以她就走出去,逼着自己也好,总之走出去。
慢慢的,她发现走出去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尤其是身边有人陪着的时候,并没有像她想的那么难受。
如果自己变成哥哥心目中的妹妹的话,哥哥也会开心吧。
哥哥喜欢的,能够走在阳光下的妹妹。
也是时候了,所以——
“球。”
“嗯?”
“给我过生日吧。”
“嗯,正在过呢。”
普通的过生日就是这样,许愿、吹蜡烛、许愿、吃蛋糕。
跳过了很多很多的步骤,夏歌和沈非原终于开始对面前的蛋糕下手了。
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生日蛋糕的夏歌艰难的咽着嘴里的奶油。太久没吃了,太甜腻了,甜腻的又让人想掉眼泪了。
蛋糕是很好吃的东西,即使很久没吃,夏歌还是能想起以前过生日吃的蛋糕,从而确认,从而明了。
蛋糕真的,是很好吃的东西。
“这什么?”纪满看着大半夜跑过来的夏歌,她手上还端着个小盒子。
夏歌也知道半夜跑过来是冒失了,不过纪满也经常半夜打电话过来,也算扯平了:“嗯,给你的。”
纪满从夏歌手上拿过盒子,仔细端详了一下,还凑过去听听:“该不会最近催稿催狠了,你就送炸弹过来整我吧?”
“咦?没有啊。”夏歌虽然很快就回应了,但心还是虚的啊,她想纪满大大到底是大大,怎么猜的那么准呢。
在她说要去一趟纪满那边,还要带蛋糕过去的时候,沈非原一边帮她打包一边小声嘀咕:“密封包装啊……放个炸弹进去怎么样?”
不得不说,根据纪满大大平时的暴虐催稿行动,夏歌觉得这个建议还真是有点让人小心动啊。
不过最后夏歌还是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原因是这种举动太容易暴露了,回头被发现了就是一个“死”字啊!
沈非原自然不可能盼着夏歌过完生日就过忌日,当即就打消了暗算纪满大大的念头。所以现在送到纪满面前的,真的只是普通的一块蛋糕而已。
纪满第一次见到夏歌的时候,就知道她一直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当时的纪满采取暴力砸壳的手段,生生把夏歌拉到了外面。
至于生日?纪满知道之后当然会张罗着给夏歌办,不过纪满没有沈非原这样的好运气,夏歌把门一反锁,直接嚷一句“我不过生日”就把纪满给关门外了。
后来纪满知道夏歌哥哥的事情,多少也明白她为什么会不愿意过生日,她当然也可以强迫夏歌过,如果时间不能治愈伤口,就自己去突破,这种事情纪满很欣赏。但夏歌不同,她被拉出贝壳外,其实已经受了伤害。
夏歌太敏感,世人又太冷漠,偶尔流露出的一点点不友善都能成为夏歌缩回去的理由,你又不能要求每个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心情大好善心大发吧?就连纪满自己也做不到。
所以在生日这件事情上,纪满放弃了。
直到沈非原来找她,听到夏歌生日就在不久后,他急了,说要给夏歌过生日。纪满当时心里有一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是他,不可能被夏歌推到门外再被反锁到门外吧?
纪满对他说:“给她过生日吧。”
如果有谁能让夏歌再度去过她自己的生日,在时间已经逐渐抚平夏末离去的伤痛时,再推夏歌一把的人,沈非原,恐怕只有他了吧。
那个在某天晚上,以一种莫名其妙的姿态闯入夏歌世界的人。
只有他。
“怎么想着给我送蛋糕了?”
“嗯……因为以前……”夏歌有点不好意思,想起以前纪满要给她过生日时她的反应并不是很好,现在想想她都惊讶当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直接锁门。
纪满也是好心。她当然明白这一点,只是那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平静的想着“过生日”这件事,那个时候她依然是孤独的,每年生日这一天几乎就是靠回忆着过去过完。
并非是生日,只是普通的一天,普通的,让她去缅怀夏末的那一天而已。
但是沈非原让她知道,就这样把夏末的故事讲出来,她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打击,好像再从自己的角度多讲一遍,就能更理解夏末一样,有些以前忽视的小细节,也慢慢的让她明了。
夏末究竟希望她过上怎样的生活,她自己凭着猜测,也能猜出几分。
所以,就从过生日开始努力。
即使是弥留之际,夏末依然还记得她的生日。如果她重新过生日,夏末也会开心的吧。
想想自己如果重新过起生日的话,能够分享蛋糕的人,就是球……还有纪满了吧。
“总之,这个是给你的。”夏歌把蛋糕塞到纪满手里:“作者过生日编辑跟着一起吃蛋糕有什么问题……”
“没人说有问题啊。”纪满接过蛋糕,指指房间:“进来吧,有事要跟你说。”
夏歌垮下脸来:“诶?过生日的时候也要谈工作啊,有没有人性?”为什么每次想要找纪满说说话总是会绕到工作上去啊?
而且她最近没写多少东西,有点心虚。
纪满瞪眼:“我给你三分钟。”
三分钟后,夏歌老老实实的坐到了纪满的沙发上,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挺胸抬头,等待指示。
纪满从屋里拿出一本杂志来丢给夏歌:“这个你看看。”
夏歌接过,发现那杂志是最近卖的很是火热的一本,里面有许多非常有人气的作家开着专栏进行连载。
“有什么想法?”
“……呃……我们的目标是,在里头开专栏?”如果积攒到一定名气,似乎是可以达成这个目标来着。夏歌随手翻了一页,就看到一篇来自当红美女小说家的侦探故事连载。
“沈非原之前来找过我,你猜他是为了什么?”
“啊?球来找你?”夏歌一点都不知道,紧张起来:“他来找你说什么啊?”
“说你最近心力交瘁,估计是突然要出书给你太大压力了。”
“啊……”夏歌讪讪的,没有再接话。
最近她表现的确挺奇怪,一方面的确是因为突然要出书的缘故,一下子要写太多文本,她有点力不从心,再加上特殊的日子,还有……那个人。
夏歌想起了沈非明的字。她知道夏末有一个笔友,偶尔也瞄到过笔友的来信,说对人家一点好奇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后来夏末生病以后,却再也没有信过来了。对于夏末来说,生死之间,有许多事情是放不下的,比如说夏歌,又比如说那些信。
有些时候夏末躺在病床上自己也在嘀咕:“为什么突然没有信了呢?”
夏歌还以为哥哥太久没有跟朋友来信寂寞了,还安慰他,但是日子一天天流逝,信却再也没有来过。
后来整理夏末遗物的时候,夏歌看到了收藏的十分仔细的信,每一封她都认真看过了,虽然夏末寄出去的信她没有办法看,但还是能从对方的回信中看到哥哥写信的影子。
夏歌看了很多遍,每一封都看了很多遍。现在闭上眼睛,她也能根据日期背出每一封信的内容。
每读一次,她就疑惑一次。
为什么后来,没有再写信呢?
对方的最后一次来信上的内容依旧平平无奇,夏歌实在找不到有什么说不会再写信过来的痕迹,夏末当然也不知道,他直到最后都会让夏歌回去看看是否有信的到来。
一转眼已经那么久了,夏歌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沈非明,那个很有可能是哥哥笔友的人。他的字,她已经看得很熟了。
但是沈非明说“没有”。
是真的没有,还是只是因为是一段年少的记忆,已经没有必要记住了呢?
想到另一个拥有夏末记忆的人就这样将夏末丢在了脑后,夏歌很伤心,虽然她也不敢百分百确定沈非明就是夏末的笔友,但是,这世界上会有一模一样的写字习惯吗?
这件事她会想办法去查明的,没想到因为这件事烦恼的时候被球误会了,还来找纪满要求给她减压……夏歌脸红了。
纪满拍拍她的头:“行了,你就别憋着了,沈非原那货蹭蹭的跑过来也是因为关心你。我后来想了想,觉的直接让你写书的话空当太大,所以帮你在这个上面联系了一个位置。”她指指杂志:“你就开始连载吧,如果读者反响不错,修改修改就可以直接出书了,我也省力。”
纪满说的轻松,但夏歌知道,要在这种杂志里为她这么一个算是默默无名的作者要个位置有多难。纪满是金牌编辑,她带的作者都是大红大紫,每一个都有无数人追捧,唯有夏歌,只是谨小慎微的在杂志里连载着不长不短的故事,纪满也从来没有催促过。
“我……”夏歌想说什么,她麻烦了纪满一次又一次,却次次被包容了。
如果没有纪满,就不会有现在的她。
“你可不要误会啊,我不是那么闲的人,看到一个人有自闭倾向就去救,我又不是心理医生。”纪满弯下身子来,仔细看着夏歌:“我选择你,是因为你的确有相应的才能,只是你这家伙抗压能力太渣,所以我尽可能的帮你罢了。这个嘛,就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啦。”
如果你真的觉得非常感动,想要感谢我的话。
那么,就写出让人感动的文字,向我证明我的选择是没有错的吧。
纪满冲夏歌眨眨眼,打开了盒子,挖了一口蛋糕放在嘴里。她眯起眼睛感受了一会儿奶油的味道后,又塞了一大口蛋糕,然后含混不清的说:
“夏歌,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