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往事》李凛之

3、离家出走

　　笼浸在灯光里的小飞仿佛刚从一场梦中醒来。他揉了揉眼睛，就一跃蹦下了床。
　　石小飞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门，看到爸爸正目不转睛地对着电视。是无聊的新闻联播。
　　小飞突然想去曾看过人大一个教授写的一本书，书里叫兽将《新闻联播》的套路概括为：

　　1.某某在钓鱼台国宾馆亲切会见了某某，宾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2.某某出访某国，会见了某某，高度赞扬两国关系，对某某表示欢迎，支持某某的立场。
　　3.外交部发言人某某就某某发表声明，对某某表示遗憾，提出抗议，并将继续关注。
　　4. \"叉叉五\"期间，我国叉叉重点工程，突破叉叉课题，创造效益叉叉，实现利税叉叉。
　　5.某省某市某县某村加强学习\"叉叉\"的重要精神，切实为农民解决实事。
　　6.某某海关加大打击走私力度，破获一起特大走私案件，查获叉叉共叉叉件，价值人民币叉叉元。
　　7.今天是叉叉纪念日，我国各地群众、学生纷纷走上街头，宣传普及叉叉知识，加强叉叉教育。
　　8.叉叉事件的原因已经查明，有关责任人已被刑事拘留。
　　9.今天是某某诞辰叉叉周年纪念日，某某举行座谈会，深入探讨叉叉，缅怀这位叉叉家。
　　10.某国群众不满叉叉，举行抗议示威活动。
　　11.某国议会以叉叉票支持、叉叉票反对、叉叉票弃权通过一项叉叉决议。
　　12. blablabla，请看今晚19点38分播出的《焦点访谈》节目。
　　小飞对着目不转睛的爸爸翻了个白眼，又对着电视机作了一个呕吐的表情就偷偷溜进了爸妈的卧室。小飞来到一个柜子面前，摸出了爸爸的身份证，还有——1000块钱。
　　这是小飞长这么大做过最大胆的事。他压抑着自己的紧张和害怕，把东西塞到了自己口袋里。从房间出去后，小飞直接来到了大门口，蹲下来就开始换鞋。
　　“小飞，你去哪啊？”爸爸转过来对着儿子。
　　“哦，我去同学家里玩，不用一个小时就回来。”
　　“别骗我啊。你去吧，快去快回。”说完，爸爸转过身去接着看电视。
　　小飞拼命掩饰着自己的紧张，轻轻把门带上，然后健步如飞冲下了楼直奔地铁站。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地铁上的人特别多，小飞站在人群中，心情有些压抑。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小飞想。
　　“不，我才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和自由呢。”小飞又想。

　　地铁驶至火车站，小飞出站后就直奔购票大厅。穿越黑压压的人群，迎面扑来温柔的晚风，小飞感觉自己像只出笼的小鸟。
　　幸好，今天购票大厅人不算多。小飞跟在购票队伍后面，内心复杂。
　　终于，轮到小飞了。
　　小飞以前坐过几次火车，所以一些事是知道的。比如，上了车是不查身份证的。
　　美丽的售票员阿姨看到小飞，微微一笑：“小朋友你是来买票的吗？你家大人呢？”
　　幸好小飞反映很快，立即说道：“是啊，我是来给我爸没票的，他今天有事来不了。我要一张去丽江的火车票，硬卧。今天晚上的。”
　　“11点55的行吗，小帅哥？”
　　“好。”
　　他把身份证和200块钱递了过去。
　　找回来48元。小飞拿着钱叹了口气。
　　小飞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开了。

　　回到家，爸爸依然在看电视。小飞又偷偷溜进爸爸的卧室把身份证放回了原处。很好，爸爸依然没有察觉。
　　小飞回到房间，打开灯，把自己的书包找了出来，把两套衣服、家里钥匙、两本书、一堆零食两瓶饮料还有爸爸妈妈与自己的合照放了进去。
　　“谁叫你们不让我玩电脑天天逼我学习！”小飞心想。
　　小飞知道父母的作息规律，由于平时上班很累常常回家还工作到很晚，所以一到放假就很早休息。
　　11点，小飞背着橙色的背包，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望了房间足足一分钟。然后轻轻把灯关了。路过父母房间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应该已经熟睡了。黑暗里，有一串透明的液体划过小飞的脸颊。他抹了抹眼睛，不作声，走到门口，把门轻轻带上，直奔楼下。

　　由于地铁已经停运，小飞只得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朋友，你要去哪？”满脸横肉的司机大叔问。
　　“火车站。”小飞淡淡的说。
　　“你一个人吗？”大叔关切地问。
　　“是的哦叔叔。”
　　“那注意安全啊，早点回家哦。”
　　“好的。”小飞眼中有些迷茫。

　　黑夜的城市是个浩大的梦，楼宇闪烁着寒冽的光芒，小飞摇下车窗，风及楼宇从他的身边掠过。
　　“小朋友，到了。”
　　“哦。”
　　小飞付过钱，离开出租车，便直奔候车大厅。夜晚的火车站人较白天少了不少，但还是很多。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和孤独感包围着他。他嗅到汽车尾气和人群中的汗臭的味道，眼神忽而就落寞。
　　夜色苍茫，新月如钩。往事如梦，千里路悠。
　　多少年以后，石小飞也依然记得那个孤单隐忍的夜晚，记得这十六个字的含义。

作者有话说

　　累翔。老了，不能总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