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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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尚城一阵头痛。
挂钟上的时针和分针所指的时间表示，他离开“犯罪现场”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他人生中的第二个污点已经诞生了。
相错亲……而且并非她的过错，是他自以为是地走错了位置。
接到Alice的电话后，他在剧场路路口犹豫了下，然后选择了直行回家。
他打开冰箱，拧开矿泉水，又拧上，反复三次后，他抓起钥匙就往车库走。
别墅幽静，一丛丛的树影拓在雨花石铺成的地面上。他一向喜爱从门口到车库的路，斑驳陆离，仿佛年少。
Alice的电话又来侵袭，“Boss，明天百利集团的代理人会来公司商谈我们公司新设计的珠宝推广和销售方案……”
“拒绝掉。”
“可他们开出的条件很诱人。”
“我不喜欢那帮老家伙。”他走到打开车门，“上次的事还没算清，这次又来主动送东西，一定不是好事。”
“是。”Alice知道百利有过暗箱操作的行为，那时她只是个实习生，到了这个位置才知道百利集团做的事，对她的Boss绝对是百害无一利。
“其实公事不是重点。”Alice说，“弄错了餐位的事，对不起。”
“……”
“对不起！”她的声音简直是要磕头认罪。
“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事。”洛尚城揉了揉太阳穴，“我累了，先休息。”
“…哦，好。”Alice仍有些惶恐不安。
洛尚城挂掉电话，对着车内镜牵起嘴角笑了下——为什么大家都怕他？除去工作，私底下他绝对是平易近人的代表。
可除去工作，他的生活只剩下睡眠。
交际场只是工作的一部分，他不以为意。再如何声色犬马，热烈繁华，孤身一人的人，仍会被孤独反噬。
他坐在驾驶座上想，都两个小时了，她应该已经走了吧？
傻瓜也不会等那么久。可是…他回想起她说的模样，和傻瓜没什么两样。
他心念一动，驶出了别墅。
接近深夜的城市，交通状况明显比之前顺畅了许多。
半小时内抵达目的地后，他又对自己的判断力产生了极端的怀疑。
这个女人不止是傻瓜，还是个疯子。
她的确没走，不但没走，而且还一屁股坐在一家拉面馆门口的阶梯上，一边拍着宝宝，一边和门口同样席地而坐的流浪汉谈笑风生。
他刚想掉转车头回去，只听车尾急促的喇叭声示意他避让。
剧场路不大，旁边七零八散停着几辆车，更加狭窄了道路距离。他不偏不倚倒进一辆车前的车位里，顺利让过后面的车.哪料到再之后那辆车，直接稳当地开进了他前面的车位上。
简直是两面夹击。他打了两下灯，可对方毫无反应。车上下来一对红男绿女，男人在女人唇上一下下啄着，揽着女人的腰走进了面馆，丝毫不理会他的无声求助。
他只好下车，走到聊得忘我的女生前，不自然地挥了挥手。
夜风下的男子一身闲适的呢灰装，潇洒得英气逼人。
姜以言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会来。
等了半个小时，她就已经认了栽。也是，她条件就摆在那儿，也怪不得别人。刚刚在餐厅没吃什么东西，她想吃碗面打道回府，结果发现自己愚蠢的没带钱包，只好在店员奇怪的注视下，讪讪起身走到外面。
心佑又在哭，而且哭得一声比一声嘹亮。姜以言哄了好久都不见消停，估计是饿了。她坐在台阶上，拿出奶瓶给她喂奶，才稍稍平和了些。
她刚松口气，几个硬币就零零碎碎扔在她脚跟前。
一个蹬着恨天高，浓妆艳抹的女人嘟着涂成嫩粉的嘴唇，向西装革履的男人撒娇道，“你看她多可怜啊，看样子还是个大学生吧，我一直相信好人有好报的。”
男人闻言，又给她扔了几块零钱。女人嘻嘻笑，挽着他的手臂，朝姜以言狭了狭眼睛。
大姐…你脸上的粉钻我鼻子里了……姜以言在内心呼喊着。
但人家好歹是金主。姜以言低头说了声谢谢，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捡起硬币数了数，一共十二个，够她吃个面再坐公交回家。
这时，一双枯槁粗糙的手挡在她面前，“小姐，这要饭呢，也有要饭的规矩。你在我的地盘上做事，租借费总要给的吧？五五分成。”
老者一双精气神十足的眼，鹰般锐利，就算姜以言近视五百度，浑身也不禁抖两抖。
姜以言就给自己留了公车钱，其它的都给了他。他有些吃惊，提醒道，“姑娘你心地好，这条路是出了名的乱，都这个点了，你还是快点走吧。”
“我不怕。您给我说说这条街上的事儿呗，我特爱听故事。”她听流浪汉一口京腔，也改用京腔说。
“你是北京人？”
“不，小时候住过。”
“我女儿要是活着…也该有你这么大了。”他的眼眶湿润起来，看得姜以言心里难受。他叙述的时候，她听得入神，或扼腕叹息，或捧腹大笑，或安静聆听，比电视节目组充场所请的观众不知专业多少倍。
“你女儿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的。”她听完整个故事后安慰他。
“我也会请她保佑善良的你。”
“哎，我不要当善良的人了，善良的人一般都比较穷。”
流浪汉大概是从哪里捡到了本童话书，张口就说，“就是因为心底善良才会变成灰姑娘啊，然后灰姑娘会遇到王子，万年不变的路数。”
流浪汉刚说完这句话，就见姜以言定定看着眼前人，全身僵化如石。
这个姑娘，果真非同凡响！
流浪汉打量着洛尚城……这家伙身上的东西加起来，抵得上市中心一套公寓的价格吧？他在江湖流浪多年，这些眼力劲还是有的。
洛尚城抱臂等姜以言先开口。可女生像被什么堵住了口，只是张着嘴，满脸惊愕的神情，似乎对他的到来大感意外。
意外什么？她在这里，不就证明她还在等他吗？
气氛僵持不下，他只好先说， “喂，你……”
“你真的来了？”女生揉揉眼睛，“我不是在做梦？”
洛尚城满脸鄙夷，“是，你是在做梦，快起来，我送你回家，然后你就可以醒了。”
姜以言点点头。她坐得腿麻，毫不客气地把心佑往洛尚城怀里一放，然后以乌龟爬行的速度，缓慢地缓慢地站了起来。
洛尚城为怀中绵密的分量一惊。他从不喜欢抱小孩，觉得他们个个小恶魔，又吵又闹，有碍灵感和思路。而当下，这个小家伙眉眼分明，眼珠子里仿佛盛着魔壶之水，小脸一皱，把心都皱得又软又暖。
怪不得梁雪老说，你多抱抱人家的小孩，自己也会想要一个。
手上忽然一阵空落落的，原来姜以言已把孩子接了过去。
他灵光一闪，定下下一个服装发布会的名字，就叫挚爱，主题以无暇的白为主打，颂扬人之初始自身所携的闪光元素。咦，口号应该是什么呢，我永远爱你？太恶俗，但是配上镜面效果的话，这个“你”便是自己，还算可行。
正考虑着，姜以言便问，“你车呢？”
洛尚城按了开锁键，车灯一闪，差点没把姜以言眼睛闪瞎。
好酷炫！银魅的银白配合流畅的车身线条，光看着就名贵奢侈。它的形态就像匹冲锋的野马，有种所向披靡的拉风感。她看呆了，问，“这车什么牌子的？”
太酷了，以后等咱有了钱，也去买一辆……
“量产车，不对外贩售。”
“呃。”她措词，“你很富裕？”像在做问卷调查。
“至少不算穷。”
姜以言眼冒星光。粱阿姨对她真的太好了！配这么个五金健全的男人给她，简直就是块大鸡腿，不咬白不咬啊！
他们坐进车内。后面碍事的车已经离开了，洛尚城开出剧场路后问，“你家住哪？”
“宝黛花园。”
他一个急刹车，怀疑地问，“真的？”
“我骗你干嘛，不信的话给你看房产证。”她哼一声，看向窗外，“别以貌取人。虽然我穿成这样，也不代表我不能住那座小区。”
他定了下心绪问，“几区？”
“C区。”
还好，宝黛花园像个迷宫，她家又在C区，离他A区的家南辕北辙，要偶遇的几率不过百分之十。
今晚过后，他就和她互不相识，老死不相往来。
洛尚城暗自同情起她来。如果不是他搅坏了她的相亲，她现在应该在和某个男人谈笑风生，为自己的下半生做一项有得有失的规划吧？
心佑仿佛睡了，姜以言也安分地坐在车上，亦不与他搭话，只是侧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同他在餐厅见到她时一样，安静，清甜，又带些不易察觉的冰冷。
她是漂亮的，稍加修饰，就能迷倒街上的大半男人。但她或许不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委曲求全，以相亲和婚姻来保障自己的下半生，未免愚笨。
灯光染过她的脸。他收回视线，专注驾驶，却听她忽然喊，“停一下。”
闹市区人潮鼎沸，似乎永远昼夜不分。他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衣着邋遢的男人坐在花坛边，抱着吉他唱着首很旧的情歌。
人流自他面前来来回回。他唱得深情，而再深情也无人问津。
她叹气，摊开手说，“借我十块。”
他给她一张老人头，特地说，“不用还了。”
“你笨哪。哪有给一百的，你给十块，他会感谢你，觉得你欣赏他。你给一百，他只会自尊心受创，觉得自己是条可怜虫，你知道吗？”
她言辞犀利，说得头头是道。
他本身就不是任由人说的性格，便说，“可他本来就很可怜，还否认自己的处境，更加可悲。”
“你懂什么？”姜以言激动起来，手在半空作拳挥舞，一副要把车拆了的气势，“你不也是吗？离了十年婚，年轻时候好玩，惹出一身病。膝下无子，人到中年才开始自怜自艾，开始相亲，还把要求叠得老高——”姜以言越说越小声，忽然怔怔看着他，静了会，喃喃，“离了十年婚…难道你十几岁…就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