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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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离最先注意到的是他那双棕黑色的眼。其实被烟熏黑的小脸上只有那双眼亮的出奇。
眼角半挑，睫毛长密且弯，眼眸里闪烁的是什么？
君离看的有些入神。
男孩似乎被她毫不掩饰的打量吓到了，踉跄地往后退了小半步，不自然的低下头。君离在他低下头的瞬间暗叹：可惜了那一双漂亮的眼。便在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不然，将他带回峰中可好？
男孩被头发遮住的眼睛复杂的闪着，挣扎着，说……还是不说？纠结半晌，终于猛的抬头，稍放大音量道。
“你能否带我走？”
“你愿与我一道？”恰巧，君离的话也脱口而出。
异口同声，两人都有些惊异。两双眼茫然的对视，相视而笑。君离先开口打破了平静；“看来，你甚与我有缘，可愿同我归去？恐会历万难，愿否？”
男孩也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说道：“愿！”
“我叫楚灏。”
“君离。”
那年，白雪纷飞，隆冬腊月。
君离十四，楚灏十。
君离，江南富商之女，姑姑嫁入皇室。却年幼丧母，身体羸弱，其父便送其入天澜峰拜天澜真人为师。不求武功盖世，只需修身养性，强身健体罢。
楚灏，祖父贵为一国之相，终卷入王位之争，支持的皇子被当今圣上赐死。其他党派便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诛家。原本的楚氏望族没落，旁人唏嘘不已。却万没料到楚灏竟活了下来！
两人回到峰中，过起了安宁的日子。因天澜真人只收女弟子，但也没有赶楚灏走。君离有些内疚，是她考虑的不周全。而楚灏却无所谓，他到此不为拜师，本就不是来学习武艺的。便整日跟在君离身后。一起在书房练字诵经，打扫庭院，练剑赏花。好不自得。
一日夜，两人端坐于垂柳下，望月品茶。
“以后可有打算？”君离举着茶杯，看着昏黄的月，轻声询问。楚灏侧过头，露出一张尚且年幼却依稀能初窥其以后俊秀的脸庞，轮廓在月光下模糊不清。
“报仇。”稚气的少年面色平静，吐出的字却铿锵有力，目光瞬间变得锐利且执着。
君离听罢，放下杯子，“勿沉浸往事中。”黑亮的大眼直视楚灏，语重心长的开导。
“全家上下四十三口人的命，若不报，愧对先祖！”楚灏绷紧小脸，一字一顿的说，“若不死，必将仇还矣。”语气是从所未有的坚定。唉，君离无奈，执念太深了！伸手弹了下男孩光洁的额头，“痴儿。”
恨是世上最为痛苦的感情，它将人置身水火当中，不得安宁，甚至有人为仇成魔，杀尽了敌仇，却也丧失了关心自己的人啊。
楚灏看着君离，无言。
“不强求你放弃报仇，但愿你能早日事成，早日解脱啊。”君离起身，感叹道。“我去给茶加水。”拿起茶壶，朝房内走去。剩下楚灏一人独坐树下，那被君离赞叹过的眸子忽明忽暗。
哪知不过一年，天澜真人便逝去了。此时君离虚岁十六，可以出师了。她是真人唯一的弟子，继承了这个山头。
师父身前爱花，很久以前便说好要火化后将自己的骨灰葬在后山的野花丛下。也好看看这个自己呆了一生的地方。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君离穿着孝衣，神色漠然，眼却是空洞的。她努力的回想着从前，似乎这样就可以忘却师父已离去的残酷现实。
恍恍惚惚间，好似看到当年的自己，蹦蹦跳跳的奔向师父，两个小羊角辫也上下的飞舞。师父在用墨笔勾勒一朵花，看到矮小的君离费力的踮起脚认真的看着纸上的花，还奶声奶气的问：“师父，这是什么花啊？这么丑……”
这些事在记忆里埋藏太久了。久到君离回想起来有种忍不住落泪了冲动。
“还好吧……”突然身旁传来楚灏关心的问候。才把君离从幻想中拉了回来。“你流泪了。”
啊……君离抬手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没事。”她虚弱的摆摆手，示意让楚灏别太担心，却感到一阵头晕。眼中的世界顿时天昏地暗起来……
“君离！”闭眼前还听到楚灏惊恐的叫唤着自己的名字。很想告诉他别担心，却立刻被拉入黑暗中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