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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   又是一年冬到。

      小片小片细碎的雪花不间断的飘扬着,连成珠帘般的帷幕。树上的叶早已掉的精光,枝桠上积满了落雪,像长出了白叶。屋顶染上白霜,地面上铺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变得松软起来。一两个贪玩的孩童穿着喜庆的棉袄,不畏严寒在雪地里玩的正欢。

      长安城一片素白。

      君离裹着厚厚的狐裘,白色的绒毛簇拥着她小小的脸,显得格外楚人。她搓红了双手,手心也仍是冷的。抬头看,白色的雪花像似从天界落下,洋洋洒洒。是谁,泪落成雪?

      叹了口气,呼出的白气在触碰到冰冷的空气的瞬间凝成了白雾。君离心想:这冬,或是降灾于世啊。

      漫不经心地踩在雪上,留下一串小而浅的脚印。街道清冷。人都在家中避寒吧?却还时不时看到几只瘦削、毛发脏乱的野猫,还有衣着褴褛的乞儿蜷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看着他们饿的突起的眼球,君离摇摇头。如果不是胸膛还稍有起伏,哪能看得出他们还是活人?

      走着,突然一阵异常的热浪扑面而来,吹翻了君离的狐裘帽,黑色的长发在寒风中起舞。

      冬雪到,百家愁…恍惚间,君离似乎听见那首家喻户晓的民谣。那首尚年幼时面容已模糊的娘亲唱的歌。冥冥之中指引着君离走向一条僻静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是一扇朱红色的门。虽有些许褪色,但仍能看出昔日的辉煌。黯淡的门匾上“楚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苍劲有力。不难看出书写者心中蕴藏着的远大抱负和豪迈的气概。

      但终不得志罢。

      热气就是从这儿传出的。君离的鼻尖微微耸动——焦味儿。凝神想了想,还是推开大门,抬脚迈了进去。门内是满目疮痍。

      亭台楼阁被烧的破碎,被熏黑的木上还附着这幽蓝色的火焰,不时发出断裂的声响。花草树木早已只剩下支离破碎的焦黑的杆。花叶想必在高温下早已化成了细碎的粉末。往日的高屋建瓴、别致幽静在大火中脆弱不堪,面目全非了。黑烟肆虐,遮了君离的眼。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熏味。

      这已不剩什么了吧?

      到底该不该进去的?君离捂着嘴,眼被烟熏得皱成一条细线,犹豫不觉。只可惜了这上好的毛皮罢。她不舍地摸着身上绒白的狐裘——这可是求了师父许久才得到的!

      但还是决心进去。要不然心里的小猫儿就不停的挠着,心痒的慌。君离拎起大衣的下摆,小心翼翼的踮起脚慢吞吞的穿过重重障碍,过了好半日才堪堪来到内院。

      可这儿好似太过平静了?外边四窜的火舌像有意识的避开这里,所以内院里竟良木茂盛,名花争艳,小池流水,鱼儿畅游。似与外界隔成了两个世界。事情却没这么简单啊…

      君离稍稍弯下腰,手指沾起地上腥红粘稠的液体,闻了闻。……血。而且还带着温热。她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地上的液体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染红了素白的棉靴。血腥味鼻尖环绕,久久不散。这些人应该是被大火逼到内院,最后才一齐被杀害的吧。

      无怪乎着火的大宅如此安静,原是能叫的已经躺在地上了。君离直起身子,漠然的掠过满地的尸体。他们脸上还凝固着生前狰狞害怕的表情,丑陋中透出无尽的哀怨和恨。

      好奇心害死猫。还是别去搅这趟浑水了。君离面无表情的想。正准备离开,却听见一个细小的声音传出。

      “救我!”不算太大,还带着哭泣过后的沙哑。却实实在在的传入君离的耳内。

      君离不着痕迹的皱起眉,转过身,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慢吞吞地从假山后走出来,右脚还一拐一拐的。

      待他离君离近些了,才看清是个男孩,披散着发,小脸沾满污垢,看不清五官。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却还是能看出布料和裁剪的不凡。就算整个人狼狈不堪,腰板还是挺得笔直,有神的双眼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君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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