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犯贱的强求》小路彼岸

15、类似的

　　李修远不顾一切地跑出机场。
　　“喂，你去哪？”
　　他顾不上身后叫喊着的莫晨曦。

　　雨后，潮湿的，肮脏的，阴暗的，窄巷的角落。
　　“时悦，时悦你怎么样，振作一点！”李修远终于发现躺在墙角的时悦。他的眼角乌青一片，几根湿头发黏住他的额头，他的嘴唇上方残留着血迹。冰凉的雨水浸泡着他的衣服，几乎想要夺取他的意识。
　　他的泪水和绵绵的雨滴相融。

　　李修远不由心痛地抱起他。

　　“修远，天然她……真的很受欢迎啊。
　　她是大小姐，毕竟也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吧。
　　其实我一早就知道，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像别人表明自己有多受欢迎罢了。”
　　“时悦，你没必要这样。你也实现了自己的目的，现在没什么人敢看不起你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他突然大吼，“我已经，我想我已经……
　　我已经爱上她了……”
　　“你……”
　　“她的新欢，是个富家公子哦。
　　为了去除我这块污垢，保持她纯净的过去，他们出手了……
　　我一开始就预料到了，可是我放不下……”
　　时悦掩着脸。
　　什么是雨水，什么是泪水，只有自己清楚。

　　“修远，你不是喜欢我吗？”时悦忽然扭过头，他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可是……”
　　“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喜欢我，”时悦揪住李修远的领子，“我也喜欢你啊。所以请你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啊。”
　　“这……”
　　时悦搂住李修远的脖子，说道：“可怜可怜我吧，你还有许宁夏啊，只要我们联手，一定可以把那男的搞垮。修远，求求你，我可以答应你任何要求……”
　　时悦想要吻住他的脸颊。
　　“……”

　　他们单薄的衣服早已湿透。
　　他们如此相近。
　　而他们是冰冷的。

　　“呵，在这里吗？”毫无感情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晨曦，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李修远瞪大了眼睛。
　　“别叫的那么亲热，”莫晨曦举起手机，“看看吧，你为了防止我跑掉的手机定位，让我抓住了你，真是可笑啊。”
　　“……”今天李修远的语言能力明显要比平时弱。
　　“不过也好，我总算明白了，你还是没有忘掉他。”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别这么说，我不会拦你。”
　　“你们先把我送去医院吧。”时悦忽然弱弱地说了一句。
　　“晨曦，我们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帮帮忙。”

　　我不任性。
　　莫晨曦静静地对自己说。
　　我不任性，我已经是大人了。

　　时悦被护士扶去涂药了。
　　“修远，你真的不必太在意我，如果喜欢，就去追求好了。”
　　“不是的，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了，我都已经看到了。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
　　“不，不是的。”李修远使劲地摇着头。他不知道，但他强烈地感觉到不是这样的。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祝你们幸福。”
　　“喂，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他对着莫晨曦的背影喊道。
　　“我想我等不到了。”很小声，但李修远却听得很清楚。

　　他想要追上去，但他没有挽回的理由。
　　只要有爱就好。
　　可恶。
　　明明只要有爱，莫晨曦就会留下了。
　　为什么。
　　到底少了些什么？
　　少了我想要的什么？

　　“不是这样的，请你不要逃……”他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说道。

　　莫晨曦买了罐啤酒，逐渐走远。他抽出手机打给连新。
　　“晨曦？”
　　“我心情不好，陪我说说话。”
　　“可是我很忙……”
　　“忙着帮段文玺那个人渣？”
　　“晨曦，你怎么能这样说话！？”
　　“你还不明白吗？你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替代品！他爱的是谁我们心里都知道。你为什么就可以这么无私地为别人付出呢？”
　　“晨曦，我不知道你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只要是我做的事情，都会有我的道理。”
　　“道理！？你这种笨蛋一厢情愿的爱慕也能算道理？别开玩笑了。”
　　“晨曦，如果你心情不好，我晚上再陪你出去喝酒。但是我现在真的很忙，你再这样闹，我就要生气了。越洋电话很贵的。”
　　“闹？！我才没有闹，你和我相处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过我闹！？我才不会因为那个家伙……”
　　“嘟、嘟……”
　　“喂！连新你个混蛋！”

　　他拉开了啤酒罐的拉环。

　　李修远陪着时悦回家。
　　“修远，你不会忘记我和你说过的吧。”
　　“怎么说呢……对不起，我不想这样。”
　　“你看看，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你最好。姓莫的口口声声说喜欢你，最后还不是没有相信你？可我不一样，只要我们联手搞垮了那个男人，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是的，他只是一时生气罢了。等他气消了，我再好好和他解释，他一定会相信我的。”
　　“别太天真了，修远。你离开他的视线这么久，他有没有主动联系过你？或者说，他有没有担心你？以我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们已经完了。确实，我对你说这样的话有为我的一己私利，但是我也为你好啊。修远，为了一个毫无挽留余地的男人浪费自己的青春和感情，是多么愚蠢啊。”时悦的双眉皱成难看的弧度。
　　“我们不要提这件事了好吗？”
　　“修远，”时悦有些生气地说，“记得我告诉过你，逃避是没有用的吗？当事情已成定局，逃避只会让自己承受更多痛苦。”
　　“……我再想想吧。”
　　时悦难得地眉开眼笑。
　　“你想通就好。”

　　“你到家了，那我先走了。”
　　“嗯，拜拜。”
　　“拜拜。”

　　走了不远，他的手机响了。
　　“喂……晨曦？”
　　“李修远我告诉你，别以为有我的喜欢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别总像女王那样践踏别人的感情！你喜不喜欢我都没所谓！你和时悦怎么样……你和时悦怎么样不关我事！你滚出我的生活……”
　　嘶吼中带着呜咽声。
　　“晨曦，你喝醉了。……你在哪，我去找你。”
　　“嘟、嘟、嘟……”
　　一切声音都被无限延长。

　　李修远不顾一切地就跑向最近的酒吧。
　　他被挤在喧嚷的人群中，无数的手，无数劝酒的人。他用手指挡住炫丽的彩灯，却挡不住耳边潮水般的欢呼声。
　　“晨曦，晨曦你在哪里！”他的声音淹没其中。
　　毫无收获之后，他继续跑下去。

　　这已经是第十一家酒吧了。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地喘着气。
　　以前，不管他在哪里，莫晨曦总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他好害怕，他什么都不会，却在这座城市里乱跑。
　　就连月亮也困了的夜里。

　　不，他不可以这样想。
　　莫晨曦照顾他那么多，这次轮到他了。
　　对，这次轮到我了。
　　他点了点头。

　　但他重新抬起头，迷茫地张望周围。陌生的大厦，陌生的街景。来来往往的人群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机屏幕，完全没有理会他。
　　只有天空。
　　对啊，他们还看着同一片天空。

　　时差。
　　微小的时差。
　　存在着。
　　他们分开了，于是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哈，哈哈……”
　　他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
　　随即他缓缓蹲下。
　　抱着膝盖任凭泪水滑落。
　　孤独地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面前站着一个人。
　　那人伏下身来拥住他。
　　没有拒绝。
　　就像他初见莫晨曦那样。
　　就连他的温暖也是相似的。

　　他一下子就抓住他的脊背，下意识地呢喃道：
　　“晨曦，不要抛下我。”
　　对方轻拍着他的肩，安抚着他，顺势将嘴唇凑到他的耳根，问道：

　　“一晚上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