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天 混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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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混乱（上）
香克斯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很热，很难受。
梦中他拥抱着某人，紧紧地用力禁锢，他感受到彼此接触的身躯火热的温度，但是却偏偏什么也看不清。心里有什么压抑着，烦躁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痛苦地几乎能叫人发疯。
得不到解脱，理智快要崩溃，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疯狂、焦躁，无从摆脱，只能更加用力地收紧手臂，却只换来心底更加汹涌的烦躁，又因此而加力抱紧……无解的死循环。
他抱着谁？
看不清。
怀抱中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即使他用的力道让他觉得下一秒就会把这个人捏碎，这似乎加剧了自己的焦虑，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抱着的什么人。
是不是一具尸体？
但是如此火热滚烫，快要把空气点燃。
快要连接触的皮肤都烧焦……虽然他根本就没法从躁动的意识中分辨出他们是否赤/\\裸地相拥，也许根本连相拥都没有。
这该死的燥热。
这是一场噩梦，香克斯在火热中想，虽然内容应该算得上香艳甚至情\\/色/\\诱惑，可那份感受却不过是在折磨人，而在这样的噩梦中，从头到尾那双眸子都只冷冷的看着。
那双……？
香克斯迷惑不已。是什么？谁的眼睛？
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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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克斯茫茫然地睁开眼，意识还沉溺在刚才的火热梦境中，无法马上和完全相反的现实接轨，而耳边的嘈杂噪音更是减缓了恢复了，他维持着现状不动，木然地转动眼珠，思想仍在放空。
冷。
最终是潮湿的风吹过，唤回了香克斯的意识，他瑟缩了一下，而后迟钝地发觉有什么阻碍着他的行动，他有些困难地低下头，接着就看见了一张放大了的脸，苍白而湿冷，很好看，但是，有点……眼熟？而且，很……奇怪。
谁？我认识——
“米霍克！”
最后的疑惑消失在香克斯彻底清醒过来的呼喊中，也截断了最后那点梦境的回想。他条件反射地想直起身子，却因为怀里的人的阻碍和自己身体的僵直而失败，落回原处。
“怎么回事？”对于现状的不能把握让香克斯有点火大，或许也是因为之前那个已经快要被他迅速遗忘的梦的影响。但是那些无关紧要，他很快从自己被冻得僵硬的身体和隐约的记忆中得到了解释。
“啊啊，我是白痴吗？！！”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香克斯羞愤地打击自己的脸颊。
结果昨天——自己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香克斯懊恼地恨不能打自己一顿，这种鬼天气，浑身湿透还没有取暖的工具的情况下，居然在暴露在夹带着雨水的风中的阴冷的洞穴里面睡着了？！（前缀好长啊喂）而且这雨一直下到了现在？
我这是在找死吗？
香克斯在寒冷的洞穴中颤抖，刚才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旦发觉就感到加倍的冷，而且，身上还有一个大冰块……
“米霍克？！！！”
总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个自己才认识的很喜欢很喜欢的家伙身受重伤的事，香克斯惊慌起来，赶忙查看他的情况，一看之下更是惊慌失措。
冰冷，真的就是个冰块了。
即使是神经大条如香克斯，此刻也意识到了严重的不妙，冷汗滑过他的额头，自己也就算了，居然让个重病患也跟着这么瞎折腾……这家伙还活着吧？看着简直就像个……死……
被自己的念头吓到，香克斯慌张地伸手去弹米霍克的鼻息。
该死的，手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么了，抖个不停，死活也不听使唤，香克斯又感到了烦躁，不安凝聚在他心头。深呼吸几次手指也没能感到人类的正常体温或者呼吸，他越发惊惶，从来不曾有过的恐怖袭来。
香克斯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觉得实在是太冷了些，快要被活活冻死……打了个寒战，他艰难地从丧失思考能力的头脑里找出了一点思绪，急忙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俯身去听米霍克的心跳。
什么也听不见。
什么也——
——没有。
巨大的恐惧与莫名的愤怒爆发开来，香克斯一把扯开米霍克胸口的绷带，不管这么做是不是会撕扯伤口让他更加接近死亡，也不管那下面的血肉模糊，直接就把自己的耳朵贴了上去。
听见、听见、听见听见听见听见听见听见……
没有。
血液沾染了脸颊，鼻腔里满是铁锈腥味，皮肤能清楚地感受到伤口有别于其他地方的凹凸不平。
依然什么也听不见。
香克斯死死地抱住这具冰冷的苍白身体，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用的力道几乎要把自己揉进去。
近一点、近一点、再近一点。
他贴得那么紧，以至于伤口的血水被挤压出更多，顺着脸部的曲线一路向下，汇聚在下颔，又低落到他的衣服上、身体上，甚至有一部分流进了他的耳道，黏腻流动的水声在耳朵里回荡。
可他还在持续试图更加紧贴，不断地用力，就算勒断骨头、挤进肌肤也无所谓，只要能听见，哪怕只是最微弱的声音。
但是没有。
听得见洞穴外嘈杂单调的雨声，听得见风在空气中的摩擦，听得见水滴在洞穴中落下的声音，听得见自己不用放大都一清二楚的心跳，听得见他身上伤口撕扯的声音，听得见血液在他冰冷的皮肤上和自己颤抖着的躯体上爬行的声音。
唯独没有那个该有的声音，米霍克的心跳。
香克斯失去了素来的安稳心态，眼睛几乎对不准眼前的人，他的喉咙发出愤怒的嘶吼，却微弱地连自己都察觉不到，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紧抱紧再抱紧，干脆就这么地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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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听一般，近乎呢喃的痛苦悲鸣。
——？！香克斯疾速地直起身，看见米霍克扭曲的脸。他的眼睛依然闭着，但是眉心纠结得更紧，而脸色更加惨白，甚至透出一种隐约的青色，嘴巴张开，却连出声都做不到。整张脸呈现出异常痛苦的表情，介乎窒息与疼痛之间，却又像是要呼喊什么。
“米霍克？”
香克斯不敢置信地靠近他的脸，得到更加痛苦的无声的回应。他不确定米霍克在说什么，是在单纯地吼叫还是在绝望地悲泣，但是现在似乎更多的是纯粹的无法忍受的疼痛与……快被杀死的压力。
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执行着谋杀行为的香克斯总算恢复了对于自己的双手的控制，明白要马上松开，却更加不敢放手，害怕会面临更加可怕的情形。
“（——）”
他在说什么？
“ｓ…ｏｎ…ｓｈ……”什么？香克斯把米霍克圈得更紧，让他整个蜷缩在自己胸前，凑近了去听。
“滚开！”
突然爆发的吼声，伴随着用尽气力的攻击，毫无防备的香克斯被米霍克直接踹到墙上，后背被尖锐的石块嵌入，肋骨差点断裂，胸口发闷。能叫人背过气去的强大冲击力和痛觉神经的务实反馈以最直接的方式告知他这不是幻觉。
难以想象的喜悦充斥了他，香克斯欢快地想要开口说话，结果一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米霍克是真的用了全部的气力，没有半点留手，如果不是因为受伤和窒息的影响，自己现在大概就已经死了。
十足的杀意。
生命受到的威胁总算让香克斯恢复了理智，他抬起头，撞进一片灿烂的金色，那里面是深刻露骨的恶意杀念，会被杀了吧，但是他却只觉得庆幸。
你还活着。
真好，你还活着。
确认了这一事实，香克斯顿时就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任随身体倒下，在地上喘息着咳血。绷到极限快要断掉的神经一旦放下，随之而来的无力感迅速地吞没他，而他只能放弃思考，望着那冷冽决然的眼睛什么也不想。
直到终于能够自如地行动，香克斯才在原地坐起来，也直到这时他才发现米霍克的情况远比他更糟，半个身子都被染红，艰难地站立着，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事实上也确实倒下了，呼吸短促，不时被咳嗽打断，但是一刻也没有停下对自己的警惕注视。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人在面前快死了，而自己脸上、身上都是别人的血，表情估计也很可怕，简直像是凶杀现场，香克斯虚弱地自嘲，伸手去摸自己的脸，碰到意料中的血和……水？
他在哭。
香克斯空洞地望着手上那点水很快和血相互交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体仍在战栗。
这远比他曾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可能失去同伴的情况都要可怕，可怕到，他被恐惧和疯狂主宰了一切。
是这样啊。
看着那即使是垂死状况也依旧璀璨的金色，香克斯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个模糊的梦，现在已经再也记不清了，但是仍然记得那种无法逃离也不能突破的封锁。
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是这么一回事啊。
他看见了那潜伏在心底的存在，也看见了没有在意的肆意扩散的什么东西，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这样啊。
香克斯认真地打量着米霍克，神情专注得似乎要把他刻进眼睛里，米霍克有些疑惑，更多的是迷惘，看来他的意识也有点不清了。
但是，自己可是被你害惨了啊。
香克斯露出一如既往的足以照亮黑暗的绚烂笑容，那么，我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了啊。
---tbc---
（这一天还没完……但是太长了，下次再写……）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天 混乱（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