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解开腐朽贵族的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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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回来的这个夜晚，我隐约嗅到了不同往常的危险气息。
这原本应该是个和往常一样平静的夜晚，在Giotto的努力下，低调很多的自卫团开始稳步发展，而我停止琢磨来自遥远东方国家的兵法书，在妮雅决定把我拎上床的时候去睡觉。
然而奇怪的是——妮雅一整天都没有出现。
宅子里不断有陌生人进进出出，面无表情比尸体还要冷上几分，而绮莉从昨天就忙得脚不着地。似乎整个宅子都被一股肃杀的气氛包围，只有我一个人被隔绝在外。
这种感觉我并不陌生，通常家里有什么大事发生的时候都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但我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家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正打算出去看看的时候，妮雅走了进来。
“今天你去哪儿了……”
“西尔维娅小姐，目前老爷和英国温莎家族的几位代表人正在讨论有关您的处决问题，请您暂时待在房间里，到了明天就能一切自然会有结果。”
……这还真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他们知道了什么？”
了解了当下的情况，我反而没那么紧张，而是坐下来平静的看着妮雅，而这时候的妮雅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无情，一字一句不带半点感情。
“所有。”
果然是这样，
我揉了揉额角：“格林医生在吗？我怕父亲会气得晕过去。”
“今天下午就叫来了，绮莉小姐早就料到了。”
但愿我那可怜的老父亲别被我气出了问题，虽然我知道绮莉因为我而一定会高兴坏了，希望她在高兴之余也照顾一下父亲糟糕的身体。
我不太想和现在的妮雅多说话，所以我果断的打算先睡觉，至于明天的事情……谁在乎？反正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到了明天，我肯定不会再留在这里了，虽然我并不喜欢这座宅子，更不喜欢它背后所掩藏的黑暗，可我无法否认，我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舍。
窗外隐约有雨声响起。
一片黑暗的房间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死死的看着这里，生怕一不小心就让我逃跑了。但事实上他们完全不需要有这样的担忧，因为这样的情景，我在十年前就预料到了，我没打算逃，也没打算反抗。
无论是贩卖机密资料，还是与贵族交恶，我从迈出那一步开始就做好了面对的打算。
奶白色的晨雾还滞留在庭院，我被妮雅带去父亲书房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仆人一如往常的在修建花草，打扫房间，送到房间的新鲜花朵还带着露珠。这一切，和我过去的十几年没有丝毫区别。
一路无话，在进去的时候妮雅给我戴上了手铐。
“没有武器的我手无缚鸡之力，真是多此一举。”
妮雅依旧低着头，然后为我打开了门。
我再没看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走了进去。屋里的光线比外面昏暗一些，我隐约可以看到书房左右两边摆开了十几把椅子，正对我的人并不是我父亲，但由于逆着光，我压根看不清他的模样。
“西尔维娅·温莎，请坐。”
虽然是让我坐下，但他的语气并没有半点尊敬或者柔和。
屋里的十几人一言不发，气氛压抑得让我快要窒息，背后也被汗水浸湿。
不知是谁在翻阅手里的文件：“去年三月份，你将施□□茨家族情报贩卖给塔布里斯家族，导致施□□茨家族破产，半数财产落入克洛维家族手中，西西里最大的庄园倒闭。”
“五月，你透露虚假情报导致塔布里斯家族投资失败，并嫁祸给莫拉蒂家族，两个家族开始敌视，联盟失败。”
“……”
我面无表情的听完一条条罪状，意料之中的，我并没有太多惊讶，心却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假如他们再狠一点，把我逐出家门以后再把这些消息放出去，那我就算免去家族的处罚，也肯定无法去投奔Giotto，甚至无法再西西里生存。
“鉴于以上所述，西尔维娅·温莎被判定失去贵族名号，经过温莎家族半数以上同意，决定于明日处决……”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管家拿着信件走到父亲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一屋子的人听清：
“塞莉娅·夏绿蒂·奥兰多小姐的信件。”
屋里有悉悉索索的躁动。
我这个时候才稍微松了口气，我贩卖情报也算是为塞莉娅工作，暗地里帮她除掉了不少敌人，她这么把我当枪使，在这种关键时候保我留下一条命，于情于理都算是她该做的。
远道而来的都是温莎家族举足轻重的人物，奥兰多家族势力之大他们一清二楚，更何况塞莉娅还是家主的候选人，他们自然清楚，没必要因为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而得罪了塞莉娅。
只是究竟是谁通知的塞莉娅？我原本的打算只是以我在塞莉娅身边的重要性来动摇他们，借以抱住性命，并没有劳烦塞莉娅的想法，毕竟她身在高位，被各方面牵制。而且我基本是囚犯，艾琳娜压根就不知道这个消息，谁通知的塞莉娅？
虽然父亲对这些事情向来不屑多管，但家族的重要人物不可能没考虑周全，这种情况妮雅根本不可能出家门，消息究竟是怎么流出去的？
悉悉索索的讨论声渐渐消失。
我的心悬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不少。
坐在对面的老人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声音没有起初的慌乱，显得格外平静：
“西尔维娅·温莎的处决结果是，剥夺意大利温莎家族财产继承权，剥夺温莎姓氏，和温莎家族成员断绝一切关系，在今天以内离开温莎家族的范围。”
似乎是审判结束了一样，忽然放松就觉得浑身瘫软，连站起来的动作都显得勉强。
然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刻一室宁静，窗外隐隐有光透入，使我得以看清四周的景象，以五层高的书架为背景的，是十二个面无表情的中年贵族，除了一个人，其他都是完全陌生的脸庞，那个人笔直的坐在高耸的木椅中，一丝不苟的穿着正统的贵族礼服，深黑色的大衣一如他刻满风霜的脸庞一般严肃，礼帽投下的阴影让他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
从头到尾，他始终沉默着，如同在隔间的绮莉一样，完美的扮演着贵族的角色。
我原本悲伤的神情也终于消散，变成了和在座的每个人相同的冷漠。然而我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我身上的枷锁已经解开，身上所谓“子爵长女”的标志已经被撤掉。
那些蓬松的、缀满蕾丝蝴蝶结的服饰将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身上，我再也不用堆砌着可悲的笑脸迎合我讨厌的人。不会有人板着脸说“温莎小姐您不能这么做”，也不会有人提高声音用尖锐的嗓子警告“您是子爵的女儿是贵族，您需要注意贵族的风范”。我可以穿着宽松的男装骑着马去打猎，我可以爬上樱桃树只是为了发会儿呆。
纵使我从云端掉落，但我半点儿也不觉得遗憾。
所以我提着裙摆，用尽了我这小半辈子所学的所有贵族修养向所有人缓缓行礼：
“谢谢。”
两个小时以后，我提着轻飘飘的行李箱出现在温莎家的门前。
“西尔！”
站在不远处的杉树下的，正是很久不见的Giotto和科扎特，两个年轻的少年满脸笑容的冲我招手。明明觉得他们有点儿蠢，身为自卫团的主要人物竟然随随便便的到处跑，然而我的眼角却不知不觉的酸涩起来。
……一群笨蛋。
我朝他们飞奔过去，给了两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两个傻蛋，这个时候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Giotto拍了拍我的背，像是哄骗一样的口吻温和而快乐：“我们得知了温莎家发生的事情，我和科扎特都觉得应该来这里接你回去。”
我吸了吸鼻子：“塞莉娅呢？艾琳娜知道吗？”
科扎特笑着说：“塞莉娅让人告诉我们，说你离开温莎家肯定没有主意了，不来接你的话你指定得走丢，她事务缠身没办法来。艾琳娜的话应该还不知道，这次温莎家的行动是秘密进行的，要不是你妹妹派人来通知塞莉娅，塞莉娅也不会知道。”
我妹妹？绮莉？
“你没弄错吧！”
绮莉那家伙每天都会和我吵上一架，怎么可能放过这个除掉我的大好机会？
Giotto领着我上了停在街道尽头的马车：“科扎特说的是事实，是她派你身边那个叫妮雅的女仆来找我们，我们才连夜写信送去了奥兰多家，幸亏奥兰多小姐还在西西里，不然你这次真的死定了。”
听到这样的事实，我背后忍不住浸出了冷汗。
Giotto把我的不敢相信看在眼里，有意无意的问：“假如你们交换一下，被处决的人是你的妹妹，你会不会这么做？”
我被噎了一下，的确，如果今天换做是绮莉被审判，我想我也会救她的。
毕竟她是我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解开腐朽贵族的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