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O鹿晗BG）血染花殇》黎暮遥久

6、05 迷迭香与铃兰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在黑白的钢琴琴键上弹奏，一曲萧瑟的琴声寂寥淡然，飘零于空气之中，似乎已经于黑暗的夜融为了一体。

　　浅浅，淡淡……若彼岸花花开落叶。

　　怪异的钢琴曲在静默的空气中变化姿态，时而空虚，时而落寞，时而寂静……如地狱中的勾魂
　　曲一般，渗透人心……

　　一曲永远没有休止符的钢琴曲，一本没有字符只有图画却依旧无法画上句点的故事，这是黎明
　　的歌，是记忆的初旋律。

　　记忆，是一曲没有休止符的歌曲。

　　蒙眼少女的脚边盛开着一串洁白的铃兰，在风中摇曳着它纤细的枝茎，似乎如风铃般发出寂寞
　　忧伤的的乐曲。

　　优雅的铃声翻开记忆已经发黄的篇章，点缀着奇妙的花纹，我们也曾经想忘记，却总不能忘
　　记，还有那些我们自以为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在那些无声无息的日子中被我们遗忘。

　　一曲悠扬，她穿着一席暗红色的长礼服，一头及地酒红色长发在风中无声的飞扬，如一条血色
　　的丝绸。

　　蒙住的眼睛向着远方空虚的一点，似乎想要得到一丝光明，可那远方，却只有永无止境的黑
　　暗。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灵巧的弹奏着黯然的琴声，永无止境，永远也停不下来……

　　我浅笑，走近她，她一头酒红色的长发如血色的瀑布，“黎梦颂。”我轻唤她，用极轻的声
　　音。

　　暗夜中，她似乎没有听见那轻微的一点声音，继续演奏着她那寂寞的旋律，直到她按下最后一
　　个低音琴键，静寂的乐声戛然而止。

　　一切似乎都已经停止了，没有呼吸声，没有风声。

　　丁零，丁零……月下，一点风铃清脆淡然的声音。

　　“霜。”她轻声叫道，如今日花亭之中她那歌声一般，清清冷冷，却又异常勾魂。

　　声音淡然，却引得脚边的铃兰争相开放，一片白色的花海。

　　轻轻抚摸钢琴键，黎梦颂缓缓站起，优雅至极的走近我，我看着她，暗红的饰品衬得她更加妩
　　媚妖娆，那白皙的脸庞没有一丝瑕疵，如完美至极的瓷器。

　　她突然轻笑，嘴角弯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霜，你听说过铃兰吗？”同一个问题，是不是就有
　　同一个答案。

　　“铃兰的花语是幸福再来，”黎梦颂说，红艳的唇微启。“如同铃兰忧伤的传说，铃兰的幸福
　　来得格外的艰难。”

　　一个渴望得到幸福的人，一个只有汲取幸福才能存活的人，他们想要的是不是也只是永生中毫
　　无止境的等待，若不是空守一个时刻在身边的人。

　　有一种人注定孤独一生，有一种人注定空守一生。

　　“你应该很幸福，你是日行者，又有人爱你。”我看着她脸上那血红的薄纱，似乎在对视她的
　　眼睛。

　　她摇头，漂亮的脸上是一抹血色的弧度，她笑道，“不，我从未快乐过。”脚边的铃兰寂寞的
　　开，似乎可以听见那清脆的风铃声。“我只想，陪他在黑暗之中。可是，我看不见他。”

　　她快乐过吗？她回答了没有。她说她想与他一同在夜月之下，她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使自己再也
　　见不得光明。

　　有一个明朗幸福的故事开端，却有一本写满悲剧的剧本，一群冷淡残酷的故事主角，和一个冰
　　冷黑暗的生活。

　　我转头，看着远处的吴世勋，他的血瞳异常怪异，冰冷至极的血瞳却燃起了一束灼热的火，似
　　乎要把眼前的一切焚烧为灰烬。

　　他的眼神没有离开过黎梦颂一寸，他的眼睛只容的下她一个人，他的生活只能被她一人而盈
　　满。

　　他不能触及阳光，他不知道阳光的暖，他很冷，她是他生活中唯一的一点火星。

　　黎梦颂，你看见了吗？

　　低下了血色的瞳，将手上的水晶高脚杯优雅的放回了桌子上，他转身离开了华丽的舞厅，喧闹
　　的现场却只留下了一道孤独的剪影。

　　夜，寂静。

　　我看向鹿晗，却不出所料的发现他也在看着我，漂亮的墨绿色瞳孔之中飘零着一些琐碎的东
　　西，像是雪，像是星空，又像是花瓣。

　　脚下的白色铃兰渐渐凋零，枯萎。听着身后高跟鞋鞋跟慢慢消失的声音，我转头，黎梦颂正向
　　着与吴世勋相反的方向走去，慢慢的，在我眼前留下了一道寂寞的艳影。

　　曾有多少人，在你的生命中留下炙热的烙印，最终却头也不回的离开。

　　心口有些撕裂的痛，还是她，梦魅是心里只存满仇恨的艳鬼，她猩红的眼睛只充满了复仇。可
　　她，是魅族的梦魅，可我，是血族的冷月霜。

　　拖着长而沉重的裙摆，我轻轻的在草坪上坐下，夜凉如水，可我感觉不到，因为我本就是冷
　　的。

　　蜷起腿坐在草地上，感受着梦魅带来的疼痛，从心尖蔓延到心底，像是有无数支血色的荆棘在
　　胸口之上，缓慢的攀岩，禁锢。

　　抬起头，我对上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深沉如绿幽灵石，在冷月下，散着星空微弱寂寞的光。

　　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我的肩膀，疼痛感一瞬间消失不见。

　　我看着他的眼睛，剔透，静默，曾有那么几个瞬间，我甚至怀疑他并不是以血为食的魔。

　　我看见的不是嗜血，是悲伤，痛到极致的悲伤。

　　映着夜空中的点点星光，绿眸中像是有几圈深深的迷雾，扩散，蔓延，一股迷迭香的味道，像
　　是记忆的书。

　　鹿晗，你的眼睛诉说了你的一切，我的直觉曾一度告诉我，我们曾有过一段不能回首的过往。

　　若不是你眼底的过往，我可能在醒来的时候早已离去，可是你知道，我们曾经的过往，你愿意
　　等，我也会。记忆的光，你聪明的眼睛也没能识破。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漂亮的脸上扬起一抹奇异的笑。

　　牵住他的手，冰冷的温度蔓延在指尖，悄悄的攀岩进了掌心，异常的冰冷，却又异常的温暖。

　　我没能有资格像人一样获得感受阳光的权利，但我并不羡慕，在我生命中一片冰冷的时候总有
　　一束不算温暖的光，虽没有阳光温暖，却足以驱走严寒。

　　走过蜿蜒的小路，路边攀枝着尖锐的荆棘，还有几盏不算明亮的路灯，依稀的照亮前方看不见
　　尽头的路。

　　不怕寒冷，不怕刺痛，冷血，我们所谓的永生也不过区区如此。

　　他带我进入一片寂静的花园，那是一片忧伤的深蓝，一股暗淡的香气，是迷迭香。

　　鹿晗，你是否也曾经有过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或者是说，我们。

　　“你喜欢这里？”微微转头，我看着他白皙如瓷的侧脸，一张异常忧伤的脸。

　　他的眼睛像无底的深渊，在他单薄的胸口处我似乎可以穿透看见那已经停止跳动的心，明明已
　　经死去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会痛。

　　微微转头，墨绿色的眼睛看着我，是少有的波澜，“我不喜欢。”他摇头，白发在月光下闪着
　　银光，“我不喜欢一个人来这里。”

　　他害怕孤独，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我又为什么会知道。

　　我不知道。

　　恍惚间，耳畔响起了模糊的声音，我的视线也随即变得依稀，眼前的深蓝开始旋转，变得灰
　　暗，形成一旋黑色的漩涡。

　　遥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交杂着时而愤怒，时而宠溺的声音。

　　“……梦魅……不记得我了吗？……”

　　……

　　“那么孩子……你会是下一个代替我的人…………”

　　……

　　“……梦魅，你才是真正强大的魅主……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大……”

　　……

　　“……亲爱的魅主…………你的时间……到了……”

　　……

　　“魅族消失……你便不再是梦魅……”

　　……“……霜……你是冷月霜……生命是与冷月之下……殒命于落霜之时……”

　　我努力摇着头，想要驱赶开这些环绕在我身边不停出现的声音，却总也逃离不住那吵杂的黑
　　暗，像是记忆的漩涡。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高挑的影子，如雾气一般，是一个绝美的女人。

　　一样的紫发黑瞳，一样的轻若无骨，一样的美艳，一样的如影般暗淡。

　　女人看着我，白色似薄纱一般的裙衣和如丝的紫发一同飞舞着，墨瞳中是寂寞，是时光飞逝的
　　影子。

　　一个灵魂，仅存于黑暗之中的灵魂。

　　她张开了嘴，精致而红润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可我却什么也没有听见，因为她
　　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的身后是无边的黑暗。

　　她墨黑色的瞳孔中闪出了一道血红的光。

　　“霜……”黑暗里有人在叫着我的名字，女人的身影也已经越来越淡，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而
　　明亮。

　　我看到她向我伸出了手。

　　此时我的眼前只有那一片深蓝的迷迭香，昏暗的路灯，还有鹿晗消瘦的影子。

　　他的眼睛里似乎如被石头打破的湖面，泛起几不可见的层层波澜。

　　“霜？”他微微皱眉，本就精致的五官不管在何时还都显得同样好看，绿眸中带着一丝急切的
　　波澜。“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异常的轻，似乎是不想扰乱了什么。

　　“没事。”敷衍着回应，我透过他单薄的身体，看向远处平静盛开的迷迭香。

　　他渐渐平静了下来，看着他安静的侧脸，我恍惚的问，“鹿晗，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一个躯体
　　可以承载更多的灵魂吗？”

　　转过头，他看着我，苍白修长的手指顺着我的鬓发，依旧是那么优雅，可他的眼睛却在我看向
　　他的时候故意躲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相信，而且……”他转回了视线，平静的绿眸看着我，似乎是要穿透过我一般。“深信不
　　疑。”

　　似是一层雾气萦绕在他的眼底，而且，由浅至深，让人捉摸不透。

　　“是吗？”低下头，却发现头有些隐隐的眩晕，我没有再说任何话。

　　“你其实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可为什么没有说？”停顿了半晌，我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
　　似乎化作了冰，化为了水，无一丝波澜。“我知道，我不是生来就在这里，我知道，我们曾经也
　　有过一段过往。”

　　他垂下了眼睛，看着花丛默默不语，片刻，“有些事情过去了，说与不说又有何妨？”

　　“倘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道。“我希望你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

　　“是我亏欠的你太多。”他的手落在了我的肩膀上，使我觉得异常的沉重，却不明缘由。

　　转过了头，我看向迷迭香，“没有亏与欠，只有人与人的身不由己。”

　　低头看向那一片深蓝忧愁的迷迭香，一阵黯然的幽香，纵然花团锦簇，在冷月之下却依旧那如
　　此孤独和寂寥。

　　与鹿晗的眼睛那样像。

　　夜，依旧静。

　　从花园回来后依旧是半夜，明亮而凄冷的月光照在孤独的小道上，照进城堡富丽堂皇而热闹非
　　凡的人群中。

　　我看见绿发女童坐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金眸冷淡，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光亮的大厅中的
　　她的子民们，仿佛如俯视渺小的蝼蚁一般。

　　她的身边有一个淡漠男子，银发金眸，如玉雕般精致。

　　同样的平淡，同样的黯然，他们为何会如此，却没有人能够理解，因为时间。

　　千年的羁绊，沧海桑田一般，什么是藕断丝连，什么又是割舍不断。

　　在热闹的场面中，二人却显得格格不入。

　　显然陌斯绾在吵闹的人群中并没有看到我，她侧过头与身旁的男子对视，仅一秒的时间，他们
　　的眸子中飞闪出只有对方才能明白的意味。

　　“我不想在这里了。”轻轻附上鹿晗的耳边，我说道。

　　他奇怪的看着我，依旧那样优雅，眼底泛起几不可见的波澜。

　　勾起了嘴角，看着宫殿外明亮的月亮，我笑道，“这里不适合我们，为什么还要来？”

　　走进我，他用手指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用清冽而好听的声音说道，“也许，你是对的，我们本
　　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拉起我的手，冰冷彻骨的手，沐入水银般的银光，慢步走出了宫殿。

　　在月光下，我回过头看向陌斯绾，此时她正看着我，金瞳中泛着嗜血的暗红色光芒，我看得异
　　常清晰。

　　十日之期，我耳边回响起陌斯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