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の倾诉》西钥夜泉

16、方氏(八)

　　“痛死了啦！喂喂喂……拜托你，麻醉！麻醉你懂不懂？啊啊啊！！！靠！我早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啊啊啊……你不是人——”
　　那个痛啊！害她把平常该说的不敢说的全说出来了，发泄完了她也整个虚脱了。
　　“我本来就不是人。”朔夜把取出来的弹片放在一旁，沾上血污的手在一旁的白绢上细细擦试，直到恢复原本的洁净。
　　柳汝雅虚弱地看着他的动作，有点杀完人正在毁灭证据的感觉。
　　鬼……
　　朔夜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即使痛得厉害，冰凉的脸颊缀满了冷汗，眼睛水雾氤氲，眸子却亮得慑人。
　　从她脑子里源源不断冒出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的诽谤他假装没听到，又拿了条干净的绢帕顺手帮她擦了擦汗。
　　“你当时是怎么逃出去的？”他柔声轻问，指尖上冒出星星点点的光点，朦朦胧胧的，煞是好看。
　　她背对着他，不好意思地干笑：“我撬了手铐和门的锁。”顿了顿，忍不住补充道：“不过那玩意儿八成是劣质品，一弄就开。”
　　朔夜沉默，半晌才慢慢说：“你很……厉害。”
　　中间的那个停顿很有讽刺意味。
　　“不会，兴趣而已。”
　　“……”手轻轻覆上伤口（老实说，有点血肉模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唔……舒服……
　　柳汝雅眯起细长的眼睛，喉咙发出像猫咪般的咽呜。
　　朔夜莞尔，手下的伤口在白光中一点点的愈合，收成一条小缝，最后消失不见，皮肤光滑如昔。
　　“你真的不怕吗？”他把上面的血擦干净，随即把用过的东西放在一起，等到柳汝雅再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很久没有回音，然后才是小小声的一句“怎么可能”。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着她纤瘦的背脊静静地伏在沙发上，宁静得让人……心怜。
　　“结束了。”他说，站起身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这个事件已经结束了，可以松懈下来了。
　　“咦？已经好了？怎么做的？”柳汝雅一下子蹭起来，头拼命往后拧，颇有折断之忧。她伸手摸了摸，新奇地睁大眼。
　　哇！好神奇！
　　朔夜呆了一下，尴尬地轻咳两声，“咳，你的衣服……”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突然觉得有点凉嗖嗖的，眼角抽搐地慢慢下移——
　　刚才是趴着，又血淋淋的自然没关系，现在伤口被处理得像没受伤一样，一坐起来自然就……
　　“给我转过去!”她恼羞成怒地尖叫，想死的心都有了。
　　一小部分是因为不该看到的地方被看到了，一大部分是因为朔夜看她的眼神有点清明得过分了。
　　真受打击……洞！哪里有洞？她要钻进去！
　　他别过头，看着茶几上的杯子。
　　“嗯，对了，我还有点事要处理。”那个最大的隐患方明远还逍遥在外面，带给他这么多麻烦的人，他不取回点回报实在过意不去。
　　几分钟后，他就回来了，随手把一个小玻璃瓶放在茶几上。柳汝雅好奇地拿起来看，“这是什么？”
　　小巧玲珑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一种不知名的黑红气体，雾气蒸腾的。
　　“从方明远那里拿回的一点东西。”
　　柳汝雅手一哆嗦，差点把瓶子摔在地上。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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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总算知道朔夜是什么意思了。
　　某日，她走在大街上，正好碰上有人在组织募捐活动。这也没什么，那人走到她身旁，温柔和气地说：“小姐，为慈善事业做点捐献吧。”
　　她掏掏口袋看有没有零钱，抬头一看，一个激灵倒跳一米。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前的人还在，她抖着手把钱投进箱子里，唯恐那人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谢谢，小姐您真好心。”那人还是笑得如此纯良，笑得她毛骨悚然。
　　“您、您贵姓啊？”难道是双胞胎？还是真如某些人说的，世界上总有一两个人是长得一模一样的？
　　“我？我姓方，怎么了？”
　　难道真的是？
　　眼前这张脸，分明是方明远的，但他实在是太不正常了点。
　　“二哥！”远处一声叫声传来，柳汝雅望过去，不出所料就是方明简。
　　她以为方明简也不认识她了，没想到他却惊讶地看着她，“柳汝雅？”
　　“你们认识？”方明远奇怪地看着弟弟诡异的脸色。
　　方明简点头，“二哥，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有些事我想和她谈谈。”
　　方明远“哦”了一声，抱着募捐箱在不远处继续他的慈善大业。这边，两人神色各异，但相通的古怪。良久——
　　“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异口同声。
　　两人同时一愣，方明简疑惑地问：“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
　　“我不明白二哥为什么会突然变成那个样子，而且那天回去，竟然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你和夜之屋的事。”
　　“哦，那是因为朔夜老板把他们的记忆消除了，可是你哥……”
　　“就这样吧，挺好的。”方明简笑了笑，这样好脾气又善良的哥哥才是当初给予他亲情的哥哥。
　　柳汝雅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又收到一份募捐而笑得很开心的男人，有点明白朔夜拿走的是什么了。
　　野心。
　　“对了，我们离开方家乐。”他突然说。
　　“是吗？那很好啊！”难怪会有空出来募捐。“那你们现在在哪儿上班？”
　　他笑得很贼，“双柳。”
　　她倏地瞪大眼，“什么？！”那不是她老爸的公司吗？
　　“没错，不过有点奇怪，面试的时候你父亲和哥哥居然亲自来了，而且他们的眼神未免也太凶狠了点……”他回顾道。
　　她嘿嘿傻笑两声，眼睛隐隐冒出凶光。
　　正在办公室摸鱼的柳总裁和正在开会的柳总经理突然同时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