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叶路

2、【 Poems On Time 】

　　黑魔导士大体分两类。一类是后天的，总陷入自己纠结的研究中；另一类是先天的，容易接近魔道本源。由于兆分之一的概率和韦恩图，杰尔夫既属于前者又属于后者，凭借惊人的敏锐和顽固，成为学术界同时占据天才和疯子两个派别的领军人物。

　　这样的人你还指望他什么？

　　纳兹尾随他走入底层，那地方意外的宽敞。杰尔夫略思索，右手划出一个刻印魔法，开始在石板地上写图阵。最初的构图简单，速度快，但越向中心越复杂，图式更精密，速度也渐慢。纳兹不知不觉已经在旁边蹲着看了四小时，最后困倦无比无聊至极地走开了。杰尔夫始终对他不闻不问，也没有收手的意思。

　　房子就停在麦田的上方。六月的麦芒青幽幽，仰向蓝天。风在田里游，游出各种轨迹，像海豚跳出来又扎进去，带出一股槐荚和干茶的诱人芬芳。反正他没说不能出去。纳兹对着麦浪嘟囔，跨上栏杆，正见到杰尔夫倚着门凉凉地看他。

　　”我不是想走。“纳兹赶紧撤回来，下意识举起右手，”我只想下去转转。“

　　杰尔夫没什么反应。他走上阳台深深地呼吸，表情安静而且愉悦。“弄完了？”纳兹问，杰尔夫闭着眼睛轻轻点头，宁静得近乎于安详。他不懂他在享受什么。

　　“你造出了厉害的魔法，因为它很厉害所以你很高兴？”

　　杰尔夫闭着眼轻轻摇头。纳兹一脸我就知道不是的表情，转头望天。杰尔夫突然说：“你最好别试着出去。如果不跟我一起，离开房子超过五米你就会啪的一声。保证比你上次惨。”他睁开眼，满意地看到纳兹带着不屑一缩脖子。纳兹最不擅长掩饰。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逼你留下？“

　　“难道你想告诉我？”纳兹鄙夷地反问，仰躺。隔了一会儿又说：“我更好奇的是你。你也是人类，不怕我吗？”

　　“四处流浪的小杂种有什么要怕的。”杰尔夫微笑，无视纳兹变化的脸色，“这不是什么新鲜事，新品种。如果你当时不混在逃荒的队伍里，恐怕现在还要披着斗篷东躲西藏，在人类的威胁中苟活一辈子。”

　　“你知道我是什么东西？”纳兹突然坐起来。

　　” Draconian。在胎中染上龙毒的婴儿。”他说，“龙的魔力影响孕妇，使胎儿异变。几乎没有任何普通人能从龙的魔力场中生存，侥幸活下来并且顺利产子的更少。按照人类的作风，母亲和小孩都会被当做龙类异端立即处死吧。“杰尔夫维持着笑面，”你的命很硬。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说罢看向他。纳兹平静地奥了一声。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能想象得到。“他重新躺下，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无聊。”杰尔夫见他没反应，白了他一眼盘腿坐下。纳兹转过头讥讽他：“花一上午画图阵的人没资格说我，净关心闲事的人更没资格。”

　　”我只考虑活着的事。不管怎样，我要全心全意地活着，总有一天要让所有艰辛变成一种值得。“

　　纳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双臂展开，闭眼，拥抱这蓝天和青麦。淡金色阳光细腻地打出肌理，樱红色头发明亮地融入视野。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一瞬，世界流光溢色细密无间，美丽如透明的冰丝织绣，如水中青蓝交错的油彩丹培拉，美丽到让他心生怀疑。

　　这一瞬并不该出现在杰尔夫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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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兹在杰尔夫杀气腾腾的目光中后退两步，现在他终于明白过来上午的杰尔夫到底有多亲切可爱。

　　”你会干什么？我绝不白养你。”

　　纳兹绝不怀疑如果他说“什么都不会干”的话就会被秒杀。杰尔夫高他半头，浑身散发着压迫。纳兹抬起头还嘴：“切。不用你说小爷我自然不会吃人白饭，这么多年只身闯荡的功夫可不是盖的！今天就给你露一手，除了男人干不了的事以外我都能干，你想要什么？”

　　“能用什么魔法？”“火魔法啊。”

　　“下厨。”

　　“······啥？”“从今天起你做饭。做不好就给我自裁。”

　　杰尔夫没留任何余地转身走了，纳兹被深深地震撼，或者是打击到。在杰尔夫眼里他的本事充其量也就个烧饭的水平。这样下去一辈子就宅在这鸟不下蛋的城堡里，被城堡里唯一的人虐待成癖。纳兹把吃净的苹果核随便一扔，它落地不到十秒就被地上突然生出的触手捉住，拖入地下。

　　这城堡就像活的一样，会吃掉任何废品，当年被关在仓库里时也差点吃了他。纳兹乐观的心里忽然恐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