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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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没死？！阿九不再多话，奋力向出口跑去，风似乎掩不住血腥的躁动，愈加浓烈，但阿九并未察觉。
快！近了！能看到阿爹阿娘！阿九再也不贪玩，你们不要再丢下阿九了！
嘲讽的风被甩在身后，不甘的尖叫着。
阿九眼前豁然一亮已是走到尽头迷阵之外！
阿九来了！阿九来了！
心内全然抛开一路的恐惧，被重逢填满，被喜悦占据。
入眼却是……满目惊惶！
未曾扩大的笑容停在脸上，更像是嘲讽。
风的声音在此刻如此清晰，尖叫，嘲笑，以及让人灵魂战栗的悲泣！
阿爹？阿……娘……？
血腥！巨大！无序拼凑的怪物！无数的脚手，无数带血的兽耳，怨恨的眼睛，弯折狰狞的尾巴！
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阿九歪了歪头，带着幸福笑容的脸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巨大的怪物似乎因阿九的到来渐渐苏醒，蠕动起来。
忽然！
“阿……九……过来……这边。”
怪物口吐人言！出口竟叫出阿九之名！
阿娘的声音……是阿娘？
“阿娘？你在里面么？阿九看不到你，你出来好不好？阿九不想玩捉迷藏了……”阿九踏入血池，向怪物一步步走去，一如往常与阿娘游戏。
“阿九……过来这边。”
“嗯好，娘亲等等阿九，阿九马上过去。”
怪物又一次大幅蠕动，露出了一颗兽头，带着不甘与怨恨的兽头。
“阿娘，阿爹怎么了？阿爹很难受吗？”
“阿九过来这边，过来这边过来这边……”
怪物并未回答，却始终重复着一句话，越说越顺，越说越快，已无之前的滞涩。
阿九歪着头，却在离怪物一步之遥停住。
“阿娘，你和阿爹在一起吗？”
依旧是重复的一句话，机械的重复，不带感情，没有停歇。
连声询问却并未得到回答，阿九心生疑惑更添恐惧，一步倒退。
“阿娘？阿娘你应阿九一声？阿娘你怎么了？阿娘你看阿爹，阿爹眼睛在流血好可怕。”
“过来这边……”
“不对……不对！你不是阿娘！你是谁！为什么要骗阿九！”
恐惧被愤怒取代，阿九握紧拳头，冲到怪物前一拳砸去，怪物却不为所动，阿九一拳只让腐肉来回晃动，并未伤其根本。
眼看一拳无果，阿九岂会罢休？孩童能发挥的最大实力一拳拳打下，那腐肉污血顺着拳头，沿着胳膊喷溅一身，沾染一身。
“啊啊啊！阿爹！阿娘！你们出来啊！出来啊！”
阿九的哭叫充斥整个山谷，哀恸，尖锐。
此时！异变再起！
一直只是蠕动的怪物突然将伤处收缩，藏了起来！
一个有意识的动作宣示着它有了基本的灵智！
“哦？趣味了。”远处南宫神翳轻笑一声却并不上前，饶有兴致的观赏这一切。
阿九心下大骇，抽身欲退却已太迟！
无数扭曲的胳臂中伸出了一队，从肌□□理可以看出原本并非出自一个人。
胳臂伸向阿九，扯住，不让其脱逃。
怪物裂开缝隙，更多的手从中伸出，欲将阿九拖入地狱，神兽族的地狱！
为什么你还没死？
死吧……
你看大家作伙不是很好？
来吧……
不会疼的……
不……我不要……萍生！萍生你在哪！为什么不来救我！萍生！
认萍生？
认萍生啊！
叛徒！
那个恶心的灭族凶手！
竟然和认萍生在一起？
那就更该死！
你们两个都该死！
你们……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阿九你忘了？
是认萍生屠杀了我们村头是他杀了我们！
恶魔！
啊哈哈哈哈哈哈恶魔啊会有报应的！
萍生？他不是！他不是凶手！是他救了我！你们不要胡说！
阿九，看看阿爹……
阿九，看看阿娘……
熟悉的面容，一张张带血扭曲狰狞狠戾！而挤在裂缝的最前面便是至亲至爱的父母！
记忆勃然爆发如潮涌来！阿九只觉头痛欲裂，不愿想起，被迫忘记，封印往事那么——往事就真可不存？！
萍生……认萍生！
“是，是我杀了阿九的爹娘，阿九会恨我吗？”
一身血衣眉目带笑，如此嘲讽，如此……让人不敢相信！
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要杀我的族人？为什么要杀我的父母？
我恨你……我恨你！
空茫间，熟悉的声音响起。
和爹娘一起下地狱吧阿九。
嗯。
南宫神翳看着这一幕异变，声音带着某种共振，从怪物口中说出：“阿九，你为什么还活着？”
怪物的声音多次重合，响成地狱的呼唤。
“我来了，马上就来，阿九马上就来。”
“阿九！你不配和大家在一起！你背叛了大家！你在杀人凶手的身边！”怨恨的声音重重切切，主导这一切的南宫神翳手掌虚空一握，怪物哀鸣着退到迷阵之内，声音一遍一遍，恨恨怨怨。
“不！不要丢下阿九！阿爹阿娘！不要走！阿九会很乖！阿九去杀了凶手！阿娘……不要走……不要丢下阿九啊……”阿九心智已然失守，见怪物退走，跌跌撞撞追去。
南宫神翳看着阿九冲入迷阵，击掌唤出哭灵，令其将阿九打晕带出来。
——————二
夢魘，無止境的夢魘，夢中族人凄嚎，夢中雙親慘死，夢中……認萍生笑得溫柔。
無間斷的夢境中，阿九一直在走，不停不休卻走不出處處相似的迷障。
好累，好想停一會，但身後的路一直在崩塌，不敢停，不能停，停下就是萬丈深淵，休息就是尸骨無存！
慢慢……塌陷的速度加快，每走一步五臟疼痛，最終不管如何努力無法逃過這般墜入深淵的宿命。
阿九醒來，睜開的卻是一雙麻木的眼，不動，不言。
“阿九少爷，教主在等你。”哭灵对一切情状视而不见，躬身行礼后，等待阿九动作。
渾身都在疼，像是有人捏碎了全身骨骼又拼湊回去，但是這點疼，他已不在乎。
人總會長大，不是年級的增長，而是心智的成長。
阿九緩慢起身，行至哭靈身邊示意帶路。
哭灵身影晃动如鬼魅，却又刻意放慢了速度，让阿九能跟上。
一步步踏前，一步步思考，人到底是何物，披著偽善表皮的怪物，還是腐爛得只剩一張皮的惡魔。
如何應對，如何反應，如何……報仇。
南宫神翳坐在斗兽台看席上最高的位置上，挥手示意哭灵下去。
阿九站定，仰望著最高處的南宮神翳，緩緩開口聲音已不是當初的清澈童音“我想問一個問題。”
“哦？说来听听。”南宫神翳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阿九，目光幽暗。
“是你指使認萍生屠殺神獸一族，可對？”
“是本座。”
“我知曉了。”手指緊握成拳，阿九不再發問。行至南宮神翳身側，往下望去。
“想复仇么？”南宫神翳声音带着蛊惑。
阿九轉身正對南宮神翳：“我要變強，你幫我。”
“好啊。”南宫神翳似笑非笑的答应下来，斗兽场的一道闸门拉起，一个人从门内快速跑出来，仿佛门内有什么可怕的事物。闸门依次开启，老人，幼童，稚女被推出来，南宫神翳声音华丽而阴冷：“阿九，杀了他们，本座就帮你。”
阿九轉頭看了一眼南宮神翳，隨即轉身步入鬥獸場，隨手抽取了兵器架上一把陌刀。
驚恐的眼神，又是驚恐的眼神，厭惡，惡心。
刀取人命，揮刀的手並無滯停，心呢？可有痛，可有悔？
不曾。
稚女，幼童，老人，身首兩分，阿九站在一地血泊中深吸一口氣，滿腔血腥，滿眼赤紅。
“你，答應了。”
“是啊，本座答应了。”南宫神翳走到阿九身后，闸门全部开启，南宫神翳握着阿九的手，带起漫天血雨，一贯华丽的嗓音在杀戮中显得更为残酷，眼神冰冷而嘲讽：“这就是你要的，力量。”
“使人迷失的力量。”隨著南宮神翳的步伐，步出鬥獸場，一種對力量的執著下潛存這一絲于本心的清明，不知這份清明，可以撐多久。
南宫神翳单手按在阿九眉心，同时惑神之音命令道：“看着本座的眼睛。”
阿九抬頭看入南宮神翳雙眼。
“你将忘记你三日内所见的一切，唯记得这种恐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