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付予(清穿)》若瑷

14、繁

　　每日，敏玟会叽叽喳喳的说宫里发生的事，新鲜的，陈旧的，话里行间，有着美好，也有着茫然。“九阿哥长的比女子更好看。”她似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我说，细长的眉毛向上翘，苦恼的皱着鼻子。我听时，想象这一个比女子还好看的男人，阴柔，该是怎样的妖媚。

　　太后谴我把刚抄好的经文给各宫娘娘都送一份去，我恍了下神，下意识的头摇的像拨拨浪鼓一样，“奴婢不识路的。”

　　“多跑几回就认识了。”太后放下茶碗，对一边的容嬷嬷吩咐道，“以后跑腿的活都给这丫头，省得都窝在佛堂。”容嬷嬷依言打千说是。我捉摸着太后的心思，让我在佛堂是避了外头的是非，那现在呢，又是为了什么。

　　宫里的路九曲十八弯的，好在容嬷嬷真怕我迷了路，让个小太监给我先带路，只是叮嘱我留心认路。

　　东西六宫，太后今日真的是想让我熟悉个透。从慈宁宫出，过了月华门，先到了荣妃的永寿宫。“奴婢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一手抱着经文，一手扣福问安。荣妃浅浅的坐着喝茶，华贵的装容，长长的脸型，反而让人觉得有她有些尖刻。“前些日子就听说太后那来了位天仙样的姑娘，今日总算是见着了。”容妃的话，就和她的人一样，让我第一感觉就是厌恶。

　　把头更往下低了，她是主子，我是奴才，她说什么，我都只有听的份。她也不叫我起身，就让我干跪着，好在房内铺着厚厚的毯子，软软的，不会觉得不适。“瞧我这茶喝的都忘了，还不快扶姑娘起身。”她拨了拨放在桌上的牡丹盆景，扬声吩咐。我也不等他们扶，她让我起的话一出，就自己站直，双手奉着经文。永寿宫黄琉璃瓦歇，才送了一个娘娘，就明里暗里给我下套子，想着还要送其他几个，我就一阵寒蝉。

　　宫里的女人，是不是都习惯把所有人当成假想敌。听荣妃那口气，我是狐狸精一样。好不容易熬到走出永寿宫正殿，无意瞥到，那日和老头下棋的男子，从东配殿走出，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三阿哥，记得敏玟说过他学问很好，仰头看明媚的天空，大口大口的呼气，不就是个让我一面只缘觉得好的男人而已。

　　惠妃，也是与荣妃一样，话里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人，只是不舒服而已，让人听的觉得憋着，但又不能怎样的那种。

　　各宫之间，看着离的近，但都要些脚程，我才走了两处，就觉得气喘吁吁了，也怪平日里不运动。“姑娘，要不，我们先歇会。”带路的公公见我停了脚步，走回身说到。点点头，找了块石头坐下，捏了捏发酸的小腿，“我们还有几处要走？”

　　“还有德妃娘娘，宜妃娘娘，定妃娘娘，良妃娘娘”他还是站着笔直，维持着一种非常习惯的姿势，“本还有皇贵妃，只是娘娘这些日子在庙中祈福。”

　　”我还不知道公公的名字呢？“盯着他看，惊奇的发现他脸抱红，额上都沁出汗来。“姑娘叫奴才小柱子就好了。”连耳跟都红了，我捂着嘴想笑，怎么被人看着就能脸红成这样。

　　“那你也别叫我姑娘，叫我若瑗就好了。”我走到他面前，递上手帕，实在是觉得他害羞好好玩。

　　“姑娘是．．．”他摆摆手，更不好意思，像后退着，“都是伺候主子的，也别叫我姑娘。”我把手帕塞到他手里，哪来那么多不好意思的。路上有了话，才知道他是家中长子，穷的没法子，爹娘才送他入宫做了太监的。他说的很平常，说时胆子也大了许多，不像刚刚那样羞涩了。他，还比我，小一岁。

　　不经要唏嘘，命运对许多人，是残酷的。

　　德妃，是个给人很客气的人。宜妃，是个很爽快的人。定妃，是个很疏离的人。而良妃，是个给我像水一样的人。她们，能在依稀的面容中，看到当年，也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下，磨平了，磨尖了，自己。

　　“丫头，你喜欢宫廷吗？”太后现在都叫我丫头，一句一个丫头，如奶奶对孙女一样亲切。“奴婢．．．”偷看了太后的神色，淡淡笑笑的，看不出所以然来。“喜欢是假的，不喜欢是真的。”

　　“不喜欢吗？”太后的指尖在桌面轻敲，我发现每当她陷入沉思时，都会有这个动作。“哀家也不见得喜欢。”很低很低，低到不可闻，轻叹中，追忆过往。